清雲又過去如法炮製。院長再次悠悠地醒轉過來。
“我這是怎麼啦?怎麼今天老有幻覺啊?”院長哭喪着說。
看來不給他說清楚是不行的了。我心裡想道。
“你這些年來是不是經常做夢夢見你的老婆?”我問院長。
他點頭。
我看着他,說:“其實她一直都在你的身邊。我那天告訴你的情況其實就是她告訴我的。”
“什麼?!”他大驚。搖搖晃晃地差點又昏了過去。
“其實很多時候我們看見的並不是幻覺。只不過大多數人看不見而已。”我嚴肅地對他說。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失魂般地說。
我不再理會他。
“你剛纔跑什麼地方去了?”我問小惠。
她笑着對我說:“我去追那鬼去了。”
“追上了嗎?”我問。
她搖頭說:“沒有。”
“你看看他,究竟是怎麼回事情?”我指了指曹小軍說。
她依言凝神朝他看去。
“他的身體裡面有兩個靈魂!”她隨即對我說。
“兩個?還有一個是什麼?”我急忙問。樊華也湊了上來:“真的?他身體裡面還有什麼?”
“是個人。但是……”她看着,猶豫地說。
我們都很着急,“但是什麼,快說啊。”
“他的身體已經被另外一個魂魄佔住了,他自己的魂魄馬上就要被逼出來了。”她說。
“那你快幫下他。”我催促她。
她卻搖頭說:“我試過了。不得行。”
清雲忽然說:“我來試試!”卻見他從身上摸出了幾張符來。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他嘴裡念道。
沒有任何的反應。
“沒有作用。”小惠搖頭說。
我伸出右手……
我頓時驚呆了!
我右手中指上的那顆戒指忽然從我的手指上掉落了下來!
我急忙彎腰拾起,拿着它仔細地看。忽然,我的眼前發出了一股淡淡的有着一直奇異香味輕煙。我收上的那枚戒指竟然不翼而飛了。
剛纔還在我的手上,自己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拿着它的時候那種硬硬的感覺現在還存留在那裡。可是東西卻忽然消失了。而且就在我的眼前。
沒有過程。前一眼還在,後一眼就忽然消失了。
我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清雲也發現了。
他張着嘴巴看着我的手指,“那,那,那!怎麼不見了?!”過了一會兒他才叫出聲來。
樊華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我想起了一個辦法。”小惠說。
“什麼辦法?”樊華急忙問。
“我進去把那個魂魄趕出來!”她說。我們都明白她說的“進去”是什麼意思。
“這……”樊華猶豫了。
我急忙過去把他拉到了一邊,悄聲對他說:“她如果要佔據你兒子的身體的話,隨時都可以。何必在現在呢?”
樊華頓時懂了我的意思。是啊,一個狐仙,她如果要去佔據任何一個身體,作爲常人是誰也阻止不了的。
我轉身朝小惠點了點頭。
小惠隨即消失了。不,她沒有消失!她幻化成了一個虛像,虛像白色如霧,她正在浸入曹小軍那躺在牀上的身體。
似乎她有些艱難。我看見那層白色的霧幾次從曹小軍的身體上跳躍出來。
忽然,我看見紅光一閃。那層白霧頓時消失不見。
“小惠!”我大聲叫道。
“你們在耍魔術!”我身後傳來了院長的聲音。
我知道他爲什麼要這樣說。因爲我忽然看見曹小軍的身體下面出入涌出了一股股像墨汁一樣的東西。那些東西發出一陣陣的惡臭,穿透牀單、流到地下,然後消失。
我忽然看見了小惠。
她正躺在曹小軍的身旁,但是她的身體卻透明如水,如同果凍般,可是她的那身體卻似乎正在越變越軟。
“清雲大哥,你看,她怎麼變成那樣了?”我驚聲叫道。
清雲說:“肯定是她的元神受到了傷害。”
“那怎麼辦啊?”我着急地說。
清雲也很着急:“我也不知道啊。”
我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我們的那次融合。“清雲大哥,看住我的身體!”我朝他說了一聲然後騰身而起!
騰身而起的是我的魂魄,我的身體卻仍然在那裡。
我朝着小惠留在那裡的那團白霧慢慢地走了過去。冷!我忽然感覺一種徹骨的寒意向我襲來。我感覺到了寒意來自於小惠的那團白霧。我繼續向前,慢慢地,我發現那種寒意越來越輕……
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有次冬天到河裡去游泳的感覺,開始感覺很冷,可是慢慢地就不覺得了。是自己適應了那種寒冷還是我溫暖了對方?
慢慢地,我感覺到了一種“柔”。這種柔讓我如沐春風、肌膚寸寸舒暢。“她”甦醒了?很奇怪,我的意識中忽然出現了這樣的想法。
“快回去!這裡不安全!”我忽然聽到了小惠的聲音,隨即感覺到了自己像被風吹拂了一樣……
我睜開了眼睛。
小惠正從曹小軍的身體坐起身來。我過去相扶。
“謝謝你!”我聽出了她聲音的柔弱。
“就躺那裡吧。”我對她說。
“笨蛋。我躺和站有區別嗎?”她輕輕地一笑。我頓時放下心來。但是她仍然需要進一步恢復。
但是曹小軍卻仍然沒有醒來
“他沒有問題了。”小惠說。
我相信她。但是我卻不相信這裡的環境。
“把他接到招待所去。”我對樊華說。
樊華點了點頭。院長在那裡呆若木雞,眼看着我們離開卻沒有說一句話。
“我要你揹我。”我耳邊傳來了小惠柔柔的聲音。
“好。”我說,心想你不過就一團氣而已,反正也沒有什麼重量。
忽然,我感覺我後背的皮膚一陣舒麻,明顯地感覺到了一個女人柔軟的、一絲不掛的身體正緊緊地貼在我的背上。
我反手往背後一摸,卻什麼也沒有。
“我在你的衣服裡面呢。別怕,他們都看不見我。”我的耳邊響起了她的聲音。柔柔的。
“別讓我出洋相。”我痛苦地說,因爲我發現自己的那個部位在開始反應了,這可怎麼走路啊?
“我就是要讓你出洋相。”我聽到她在我耳邊調皮地說。
我只好把一隻手伸進褲兜裡面……
我尷尬而難受地回到招待所。打開門、進入房間後,我叫道:“喂。快下來吧。”
我忽然感覺自己的背心像被抽去了一層薄膜一般的感覺,瞬時便再次感覺到了自己背上的肌膚與衣服的摩擦。
我看見她躺在牀上,一絲未着。“穿上衣服啊。”我對她說,我知道他穿、脫衣服都很方便的,因爲他完全是憑藉意識。
“我很難受,你出去吧,我要自己練下氣。”她無力地對我說。
“需要融合嗎?”我問。我實在找不到其它詞語來表述我和她的那種過程。
她搖頭說:“那沒有用的。你現在幾乎沒有什麼功力,你那戒指又……,你還是出去吧,別打攪我。”
我出門把門關上然後到了樊華的房間。
“他怎麼樣了?”我看着牀上的曹小軍問。
“我摸了一下他的脈搏,似乎沒有什麼問題。”清雲說。
我忽然想起了金庸小說中的某些描述。“是不是有一種武功可以讓別人恢復丟失的內功或者讓昏迷的人醒過來?”
“對呀,你看看我,居然連這個都搞忘了。”清雲自責地說。
樊華看了他一眼,說:“不是你搞忘了,是你害怕他出問題。責任應該在我。”
我看着他們,說:“大家都別廢話了,快點讓他清醒過來吧。”
清雲站起身來,右手緩緩地向自己的胸部提起,隨即卻見他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將右手的食指點在了曹小軍的印堂之上。
“我這是在哪裡?”牀上的曹小軍醒了過來。
“小軍,你醒了?”樊華激動地跑了過去。
“爸,你怎麼來啦?”曹小軍看着樊華問。樊華卻看了我一眼。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怕他還是和上次一樣呢。
“曹小軍,你還認識我嗎?”我上前問。
“東方先生。你也來啦?”他看着我說。
樊華這下才放下心來。“你真的好啦?”他急忙過去握住了兒子的手。
“我很累,我想再睡一會兒。”曹小軍說。
“怎麼回事?”樊華擔心地問。
我即刻說:“我估計是抗精神病類藥物所引起的副作用。”
樊華氣得直在房間裡面打轉:“這些個醫生,簡直是胡來嘛!”
但是我卻覺得他有些冤枉了那些醫生了:“從醫學的角度上來說,他們沒有錯。”
“而且,並不是所以的精神疾患都與靈異有關係,”我繼續爲醫生辯護說:“不然怎麼會有的精神疾病可以被治癒呢?比如由腦部疾病引起的精神疾患,我認爲就不能單純地用靈異的角度去分析。”
清雲點頭說:“你能夠這樣想就對了。其實人的很多疾病還是有病因可尋的,前面我聽你說的那些話以後我就擔心你過於執着於靈異、用靈異的觀點去看待這個世界的所有事情。”
其實在我的內心現在很矛盾。一方面,我是靈異事件的經常直接接觸者,另外一方面我又是醫學本科的畢業生。迷信與科學、科學與迷信,這兩種完全對立的東西總是在我的思想中搏鬥着。這讓我無所適從。
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樊大哥,麻煩把車鑰匙給我!”我對他說。
他猶豫了一下,卻仍然把鑰匙朝我遞了過來,但是他卻交待說:“這是一輛特種車,你開的時候可要注意了。千萬不能出事情。”
我點了點頭,可是心裡卻在想:“特種車不更好嗎?”
清雲問:“你到什麼地方去?我和你一起。”
“走吧,”我說,“但是必須你來開車!”
上車後清雲問:“你到什麼地方?”語氣與專業的駕駛員一樣。
“老地方,精神病醫院。”我回答說。
“六個警察,只搞好了一個,可是卻費了這麼大的勁。哎!我看這事有些麻煩。”他嘆息着說。
我沒有接話。
清雲把車發動,然後朝前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