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說說,假如人有尾巴的話會是什麼樣一個情形?”我覺得剛纔的那個關於如何讓牛流出眼淚的話題很有趣。旅途中這樣的話題會讓人平添許多輕鬆的感覺。
“什麼意思?”清雲問。
“比如,如果人有尾巴的話,人們見面的時候不用握手而是互相勾尾巴表示親熱之類的。”我提示說。
大家都笑了起來。
“挺好玩的。這樣。”清月說。我發現她現在可比以前活潑多了。
“我如果有尾巴的話,我會給它戴上一隻漂亮的皮套。”清雲“呵呵”笑着說。
“那我就紮上蝴蝶結。”張蘇說,“紮上各種各樣顏色的蝴蝶結。”
“那不是所有的凳子上都要打上洞嗎?不然就會不舒服的。”清雲又說。
“哈哈!”沒一個想法一經說出,都會引起大家的笑聲。
其實,光就語言本身來說,那些話並不好笑。好笑的是由此產生的聯想。
一路上我們都處於愉快之中。
黑暗中我感覺我們一直在山區中行進,因爲我們一直還沒有進入過一個鄉鎮,在車上只能遠遠地看見零散的燈光。
零散的燈光表示那是單家獨戶,並沒有形成村莊。這種情況在山區最多見。
很多小的昆蟲在車燈中飛舞,還有許多砸在行駛的汽車的擋風玻璃上變得粉身碎骨、成爲了一個個綠色或者黃色的小水點。
它們有生命嗎?
如果它們有生命的話,那麼它們是死於自殺呢還是死於我的謀殺?
它們太渺小了,我們幾乎沒有去在乎它們生命的存在。
當我們看着地上的螞蟻的時候,往往會毫不在意地、甚至是有意地把自己的腳踩在它們的身上。因爲在我們的意識中根本沒有把它們看成是有生命的生物。
豬呢?牛呢?羊呢……
我們養它們卻是爲了吃它們、殺害它們。
我忽然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模糊起來。我不能過多地去思考這些問題。我發現自己最近很容易思想入魔。
“清雲大哥,你來開吧。我有些累了。”我把車停下說。
“行。”這次他沒有推脫了。
他開了一會兒,忽然說:“我怎麼覺得不對呢?”
我問:“什麼地方不對啊?”
“我看了地圖的,我們應該經過幾個鄉鎮的啊。怎麼開了這麼久還沒有過一個鄉鎮呢?好像我們一直都在荒山野嶺裡面行駛呢。”他說。
“呵呵,你是神經敏感了吧?怎麼一到晚上就老是覺得會遇上那些東西啊?”我笑着說。
“不是,”他說,“你看車上的時間,我們到現在爲止已經開了接近五個小時了,按照地圖上的線路來看,我們應該很接近神農架了啊。可是我們居然連一個鄉鎮都沒有看到,這不是遇鬼了嗎?”
“你怎麼說我們遇鬼了呢?”清月不滿地說。
聽他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有些不對了。
“但是我們可是一直在國道上行駛啊?”我說,“地圖上標明瞭到神農架就只有這條國道的啊,其他的課都是機耕道呢。”
“奇怪!”清雲說了聲,還是繼續往前面開。
“終於到了一個鎮!”清雲舒了一口氣說。
“嗯。”我應了一聲。在我們的前面的山凹下有一片燈光。雖然看上去那些燈光有些昏暗,但是從錯落有致的排列來看,這裡應該是一個不小的鎮。
幾分鐘後,我們進入到了這個鎮裡面。但是街上卻沒有一個人。時間已經要到午夜了,要是街上還有人的話這倒還奇怪了。因爲這畢竟是鄉鎮啊。
“怎麼這裡還在使用油燈啊?現在的鎮上都用電了呢。”張蘇忽然說。
可不是嗎?難怪我覺得這裡的燈光有些昏暗呢,原來我們看到的是油燈發出來的光。
我們的車在小鎮的街道上緩緩行駛,我看見海有幾戶人家的門是開着的,你們的燈光飄忽不定搖曳着。
“喂,老鄉!請問這是什麼地方啊?”我看見一戶兩層樓的人家裡面似乎有人便大聲問道。
“南溪鎮。”裡面有人回答。是個男人的聲音。
我看過地圖,似乎在通往神農架的路上沒有這個鎮。難道我們走錯路了?
“請問到神農架是往前面走嗎?”我又問。
“對呀。”裡面那聲音回答。
“可是你們今天去不了了。”還是那聲音。
“爲什麼?”我問。
“前面路斷了。”他說。
我心想,壞了!
“那我們就在這裡住下吧。”清雲說。
“這個鎮上有旅社嗎?”我還是問裡面的那人道。心裡奇怪,你怎麼不出來說話呢?
“我這裡就是旅社。”他回答。
這時候我發現從裡面走出來了一個人。
我被他的模樣嚇了一跳!
他太瘦了,而且個子很高。我忽然想起了金庸小說中的那個雲中鶴。
“你們要住店嗎?”他問。
我更驚訝。他嘴裡的牙齒全部是黑色的!
一定是個老煙鬼!我心想,不然的話怎麼會這麼瘦呢?
“對啊。既然前面的路不通了,那我們就住下來吧。你們店乾淨嗎?”我問。
“乾淨、乾淨得很!”他說,笑着說。我發現他的笑聲可真難聽。
“不住這裡啊。這人好難看。”清月說。
“這裡還有其他的旅社嗎?”我問。我想如果可能的話還是換一家旅社的好,免得她們看見這個人感到噁心。
“有,還有一家。”他“嘎嘎”笑着說:“就在前面。不過,那家也是我開的。”
我轉身看着後座上的清月。見她無奈地笑了一下。
清雲把車靠邊停下。然後我們都下了車。
“怎麼你們這地方還用油燈啊?”我問那人。
“今天停電了。”他回答說。
原來如此!我心想。
我們進入到了門內。
裡面有個櫃檯,一套沙發,一個茶几。除此以外卻什麼也沒有了。
“你們坐一會兒。”那人對我們說。
我們依言坐下。
“來人了,快醒醒!”那人忽然對着櫃檯叫了一聲。
原來櫃檯後面還有人。我心想。
“來客了?”我聽到一個非常動聽的聲音從櫃檯後面傳來。那聲音似乎有一種磁性,勾人魂魄。
“怎麼會有如此好聽的聲音?”我心裡想道,頓時就有了一種想馬上見到其人的渴望。
“你們住宿啊?”我正想着,只見從櫃檯後面站起來了一個人。
一個女人,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不,不是漂亮,是……
我無法用語言表達她的面容對我心靈的震撼。
我在北京的時候見到的華姐就已經算很有魅力的女人了。但是眼前的這個女人比她更讓人心旌搖曳。
狐媚!我忽然想到了這個詞。
這時候我感覺有人拉了我一下。我一激靈才從剛纔的震撼中稍微清醒了過來。
我這才發現自己居然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而清雲,卻仍然坐着。但是我卻發現他如在打坐般一動不動!
“有四人間嗎?”是張蘇在問。
“沒有,我們只有兩人間。”那個男人回答說。
“那我們只要一個房間。”張蘇說。
“那你們怎麼住?”那個男人奇怪地問。
“我們自己想辦法。”她說。
“不行。”那男人說。
“我們給兩個房間的錢就是。”她很堅決。
我很奇怪,正準備說話,卻被她又拉了拉我的衣服。於是我不在說話。
“對,我們只要一個房間。”卻是清雲的聲音。
“好吧,兩百元。”是哪個好聽的聲音。我感覺自己聽到那聲音的時候忽然就有了一種無力的感覺。
清月遞了兩百元錢過去。
“給、你!錢!”她說。我聽見清月的聲音有些怪怪的,但是我感覺自己忽然清醒了許多。
霎那間我反應過來了,我感覺清月的聲音奇怪的地方就是她那聲音有些粗,有着一半男人的嗓門。
那女人接過了錢,卻對着她嫵媚地一笑。
清月卻頓時連連退了幾步。
難道她的美對女人也起作用?我不禁納罕。
那男人領着我們進了二樓的一間房內,說:“你們自己看着住吧。”把那有燈放到窗臺上然後轉身走了。
我們進入到房間,我頓時感覺到一股涼氣向我襲來。我不禁一哆嗦、打了個寒噤。
“這怎麼睡啊?”清月說。
我朝那兩張牀看去。那牀寬似乎還不到一米!
我們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