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一生,奮鬥各不相同。
但追根究底,不外乎精神或物質上的追求。亦或兩者兼而有之。
爲國爲民,俠之大者,是一種追求。
嬌妻美妾,雪月風花,也是一種追求。
名垂千古、史冊留芳,是一種追求。
三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同樣是一種追求。
只要不是以損人利己爲手段,那便無可厚非。
只是,亂世中太多的追求,都只能踏着失敗者的骸骨一步步去實現。
李佑如今的追求,就是用鮮血洗刷他的恥辱。
當他的恥辱被揭開,歡喜嶺和三禿子山也成爲仇家之後,便有知情者告訴了他更多的消息。
原來,當初他隨李太公到歡喜嶺做客時,被莫爾根一眼相中,並不是他的桃花運到來,而是從那時候起就被人選中做了冤大頭。
從成親那天起,他就成爲許多人心中的笑話。
他替別人養着老婆孩子,可是包括對不起他的妻子、丈人、舅哥們,對他都沒有半分愧疚,而是把他當成了一個大冤種。
李佑不是沒血性的孬種,爹媽把他拉扯這麼大,不是爲了讓他活得不如一個畜生。
從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他孜孜以求的就只有以血雪恥了。
上官駱給他出了一個主意,他接受了。
今天歡喜嶺上只派出了一隊三百人左右的遊騎,由楊玄策帶隊。
他們唯一的使命是襲擾。讓紇石烈部落雞犬不寧,伺機多燒一些對方的莊稼。
而歡喜嶺的主力部隊,則用來防守。
因爲他們清楚,紇石烈部落必然來襲。
紇石烈部落知道歡喜嶺必然有防範,所以採用了和歡喜嶺昨日類似的打法:
化整爲零,分頭進擊。
歡喜嶺不可能防住整個護步答岡,只要穿插進去,想泄憤報復,還是很容易辦到的。
其中最大的一支隊伍,是由呼塔布和莫爾根兩大氏族組成的,約有五百人。
他們這兩大家族,對歡喜嶺的仇恨最深。
呼塔布的死,讓他的家族怒火中燒。
而紇石烈部落有那麼多的村莊受到襲擊,莊稼被焚燬,如果莫爾根家族不有所表現,也承受不住這種壓力。
他們都必須做點什麼。
因此,這五百人戰鬥意志最強、下手也最狠。
他們放棄了對財富的擄奪,專以殺戮和破壞爲目的。
他們每攻下一處村子,就果斷殺掉他們看到的每一個人,燒燬房子和田地,然後馬不停蹄地衝向下一個村寨……
李佑很快就鎖定了他們的位置。
有了上官駱的授計,李佑沒有馬上就追上去廝殺。
他像一隻極有耐心的老狼,冷靜地躡跟着這支人馬的蹤跡。
在一些村莊受到攻擊的時候,李佑本有機會出手救援。
如果他出手,至少可以讓這個村莊的損失減到最小。
但是,他也會因此“放走”他的目標。
因此,李佑依舊按兵不動,同時派人快馬去通知吳老二、餘奉先等幾個謀克,向他預判的方位開始集結。
漸漸的,李佑切斷了以莫爾根爲首的這支隊伍的退路。
最終,在“關門砬子”這個土的不能再土,地圖上連個標註都沒有的小地方,雙方展開了決戰。
砬子,是當地對崖石的一種稱呼。
關門砬子,顧名思議,就是兩山夾峙,如同一道門戶。
關門砬子的山口外只有不大的一片土地,山裡頭倒是開墾出了一些山田。
此地只有十一戶農家,根本不值得爲他們跑這一趟。
不過,從關門砬子殺穿過去,就是另一個大村落。
屠滅了那個村落之後,就可以從山那邊繞道趕回紇石烈部落。
因此,莫爾根他們衝進了關門砬子,隨後就被李佑“關了門”。
吳老二是本地人,他得訊以後,帶人抄山間小路堵住了對面的出口。
李佑率人衝進山中,和莫爾根的人馬展開廝殺的時候,餘奉先也率人趕到了。
這場戰鬥雖然慘烈,但是佔據着絕對人數優勢的李佑,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他那個不把他當人看的老丈人,被他踩在了腳下,旁邊就是他那幾個舅哥的屍體。
李佑就像貓戲老鼠一般,耐心地折磨着莫爾根。
他一刀刀地斫下去,把莫爾根的四肢全部砍掉,此時莫爾根已經既不掙扎也不喊叫了。
他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
最後,李佑用捲了刃的刀,費力地鋸下了莫爾根的人頭。
那種認真與謹慎,就像一個窮人臨到過年,才狠一狠心,去切上二兩豬頭肉。
然後,他把那顆血淋淋的人頭舉了起來,鮮血淋溼了他的頭髮。
他把人頭一拋,飛起一腳,遠遠地踢開了去,癲狂地哈哈大笑起來。
恥,終於雪了!
“謀克大人,我們發現了一個活人。”
兩個士兵扶着一個村姑,從山腰間一處農舍裡走出來。
那村姑一身粗布衣裳,滿面的鮮血,和此刻一臉血跡的李佑比起來更加可怖。
因爲她臉上有明顯用刀割開的傷口,肌肉外翻着,非常可怕。
李佑目光一凝,沉聲問道:“你是誰,怎麼……搞成這般模樣?”
村姑說起了她的情況,她沒有哭泣,只有偶爾因爲疼痛,語氣會稍稍一頓。
那種狀態,李佑懂,傷心到極處,是哭不出來的。
村姑叫佛拉娜(海棠花),是山腰那戶農家的女兒。
莫爾根的人衝進關門砬子以後,想迅速屠盡山中百姓,然後穿山而過。
但是一個紇石烈部落的小頭目見她貌美,想把她擄走。
她的父母哥哥都因爲阻止而被殺害。
佛拉娜悲痛欲絕,被抱上馬背時,趁機咬掉了那個小頭目的一隻耳朵。
那個小頭目惱羞成怒,拔刀劃爛了她的臉。
他還想虐殺佛拉娜時,李佑帶兵追來了。
發現佛拉娜的士兵道:“謀克大人,山腰那兒的確有個紇石烈部落的,少了一隻耳朵。”
李佑聽到這裡,又仔細看了看女子。
窈窕的身段、頸間細嫩的肌膚……
沒毀容之前,確實是個很水靈的姑娘。
她的父兄應該很疼愛她,都沒怎麼讓她幹過農活。
可現在,她那張臉叫人一眼掃過,就不敢再看第二眼。
李佑輕輕嘆了口氣,有了他那無恥的婆娘比着,眼前這個村姑,值得他尊重。
李佑扭頭詢問手下:“谷中人家,可還有活口?”
“回大人,山中一共十一戶人家,如今就只活了這姑娘一人。”
李佑點點頭,道:“帶她回歡喜嶺。”
李佑本不是這麼心善的人,但是就憑這姑娘寧死不從於人的節烈,李佑覺得,值得一救。
……
楊沅與上官駱,今日去了蒲察野部。
完顏弘康沒有來,雖然王妃很希望兒子跟在兩位才子身邊,多增長些見識。
不過,世間最難測的就是人心,萬一蒲察野把人扣下呢?
上官駱對他已經串聯的部落酋長們按照說服的難易程度,列了一個順序,蒲察野排在第一。
按照他的估計,蒲察野部是最容易說服的一個。
楊沅雖然不如上官駱對蒲察野一般熟悉,但楊沅對於此行也很有信心。
實際上如果給他足夠的時間,他有信心把上官駱聯絡過的這些部落全部說服。
勢力與勢力之間的矛盾甚至是仇恨,其實是最好化解的。
只要雙方有共同的利益,只要它只有跟你合作纔有更大的利益。
只有匹夫之仇,纔是最難化解的。
楊沅的蒲察野部之行很順利,他和上官駱,簡直就像是合作多年十分默契的夥伴。
你說上句,我便有最合適的下句。
你稍有引導,我必然察覺,並順勢附合。
他們兩個都是辯才無礙的高手,任何一個,在這種情況下都足以說服蒲察野,何況是兩個高手打配合。
歸程時,已是黃昏。
楊沅和上官駱策馬於高岡之上,並轡站住了。
夕陽爲兩個騎士的身軀鍍上了一層金色的邊。
隨從們仰望着高岡上的二人,一時自慚形穢,紛紛勒住了馬匹。
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壯美。
落日的餘暉撒照在山峰上,其下便是如墨的層林。
楊沅沉吟道:“今日之行,很順利。
但是這些部落,每一處往返,差不多都需要一天時間……”
上官駱道:“如果我們捱到只剩三天的時候啓程,就需要一人雙馬,甚至一人三馬,馬不停蹄,日夜兼程。”
楊沅道:“不錯。如果想從容一些,我們應該提前四天就走。”
上官駱蹙眉道:“提前四天的話,那就是後天。
這樣一來,我們只剩下明天一天,最多再說服一個部落。”
楊沅道:“晚走一天,也不過多說服一家。
不過,我覺得,如果早走一天,可以見見聖山附近的那些中小部落。”
“都渤極烈”大會,要在上京海蘭路會寧縣的聖山神廟召開。
長白山是女真人心目中的神山,專門爲它建造的神廟,就在那裡。
在那裡召開“都渤極烈”大會,讓神山做見證,才能讓女真人更信服、更認可。
上官駱略一思索,道:“小王爺是看中了聖山周圍的那些中小部落?”
楊沅點頭道:“蟻多咬死象。”
女真人的部落非常之多,光是依託長白山脈聚族而居的,就有三十多個部落。
如今“都渤極烈”大會在女真人的聖山舉行。
遠道而去的,都是想爭一席之位的大部落,那些中小部落是不會去的。
但是聖山神廟附近的中小部落,至少不下十家,它們卻是不會錯過這樣的盛會。
雖然他們沒有“投票權”,但是十家中小部落的力量集合起來,也是不容小覷的一股力量。
想到這裡,上官駱以爲他已經明白了小王爺的用意,頷首道:
“學生明白了,若有這些當地的中小部落爲小王爺您鼓而呼,這聲勢也有大用。”
楊沅輕輕一笑,搖頭道:“不,你並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他輕輕吁了口氣,扭頭對上官駱道:
“先生以爲,以我女真金國這種散的不能再散的散裝部落聯盟,這‘都渤極烈’大會的消息,能否守秘?”
上官駱一怔,搖頭道:“不能。”
楊沅又道:“聖山神廟,在上京海蘭路會寧縣(吉林安圖縣)。
上京的完顏晏、撒巴山的烏古論、控制了鹹州的完顏徵,距聖山神廟的距離,並不比我們遠多少,甚至比一些部落還要近的多。
你說他們會坐視我們在聖山順利舉行會議,推選出一個和完顏亮打擂臺的聯盟長出來嗎?
上官駱聽了頓時目芒一縮。
這些權貴一旦成功選出聯盟長,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死守上京城的完顏晏。
完顏晏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他豈能沒有動作?
至於鹹州的完顏徵,他是完顏雍的人。
完顏雍還不知道完顏元昀這個傀儡已死,但他並不能確定完顏元昀這個傀儡一定能上位。
那麼,他們會不會做兩手準備?
此次聖山盟主大會,恐怕真未必會很順利。
這種情況下,誰若能得得那些地頭蛇的支持,關鍵時刻很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想不到小王爺的思慮竟如此深遠。
楊沅看着上官駱的眼睛,知道他已經懂了,遂微微一笑,說道:“還有就是……”
他輕輕撥了一下馬頭,看向遠山:“令姊未必會把完顏元昀已死的消息告訴這些部落。
既便告訴了他們,在這短短時間之內,他們也沒有新的人選可以推舉。
這樣的話,到了聖山再見到他們,我也有很大的把握說服他們。
尤其是,我還有伱的幫助!”
上官駱振奮不已:小王爺的謀略在我之上!
作爲謀士,上官駱並沒有因爲這個認知而生出危機感,反而心花怒放。
我果然比姐姐有眼光!
我選的男人,比你選的男人強一百倍!
……
上京城(哈爾濱),是會寧府真正意義上的一座雄城。
曾一度作爲金國國都的存在,還是非常壯觀氣派的。
城中有寬敞平坦的街道,有巍峨壯觀的宮城,還有諸多達官貴人建造的府第。
不過,宮城現在是空的。
許多達官貴人的府第,現在也是空的。頂多留了幾個家僕老奴負責灑掃照看。
一部分達官貴人,是已經遷去了燕京。
他們在此地花費重金建造的豪宅,沒住多久,就只能拋棄在這兒了。
另外一部分達官貴人,則是一直拖延不肯遷去燕京的人。
自從這一次赴燕京和談的衆權貴回來,他們就回了各自的部落,誰敢住在城裡?
那不是讓完顏晏池子裡撈王八,一抓一個準麼?
實際上,完顏晏此番返回上京,按照完顏亮制定的原計劃:
上京主要權貴赴燕京參加和談,他趁機動手,把這些人一鍋燴了。
完顏晏在上京,趁着各部落羣龍無首,迅速出兵,一一鎮壓。
然後,上京城中這些豪宅,全部夷爲平地!
完顏亮寧肯徹底搗毀這座大金龍興之城,也要把北方權貴、大族,盡數遷往燕京。
這是他加強皇權的重要一步,付出任何代價,他也在所不惜。
可惜,計劃出了紕漏,上京這邊沒出岔子,倒是山東那邊出了問題。
而且,山東路出了問題,直接就影響到了遙遠的上京。
完顏晏現在只能困守孤城。
當然,城池外邊還沒有圍城大軍。
可是,各個部落現在都斷絕了和上京城的往來,也拒絕再接受上京城的統治。
它事實上,已經成爲一座孤城。
政令不出城門。
上京衆權貴們沒有誰的威望足以一呼百應,以致成了一盤散沙。
其實他們也清楚,這麼下去,早晚會被人各個擊破。
所以,他們才一致同意,召開“都渤極烈”大會,公推一個聯盟長出來。
這個消息,也的確沒有瞞過完顏晏的耳朵。
完顏晏清楚,一旦聯盟長出現,哪怕各個部落出於私心,依舊做不到如臂使指,也能發揮出巨大的能量。
到時候,攻打上京城,恐怕就是他們必然的選擇了。
完顏晏豈能坐以待斃。
很早以前,他就派了親信持他的親筆信趕去雙城子(耶懶路,海參崴),面見耶懶路都統蕭仗策。
蕭仗策鎮守金國北疆,擁兵三萬六千餘,是北地任誰也不敢忽視的一股力量。
如果完顏晏能夠得到蕭仗策大將軍的支持,完全可以趁着上京各路權貴還是一盤散沙的機會,把他們滌盪一空。
只要他們穩住了這個金國的大後方,再由此南征,和朝廷南北夾擊,平定遼東叛亂也是指日可待。
如今,蕭仗策的回信終於到了。
完顏晏坐在留守府華麗的大廳中,急急拆開了蕭仗策的回信。
蕭仗策寫的一手好字,學的竟還是宋徽宗趙佶的瘦金體。
用筆暢快淋漓,鋒芒畢露,如同利刃,要斷玉切金一般,
“瘦金體”,實際上應該叫“瘦筋體”。
以“金”易“筋”,是對皇帝御書的尊重。
完顏晏沒功夫欣賞他的書法,立即就看他信的內容。
看着看着,完顏晏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蕭仗策拒絕出兵。
他的理由是,他麾下兵馬,都是從北方各族各部落徵調而來的。
如今諸部諸族徵調來的士兵混居於軍營之中,任哪一路也掀不起風浪,他還能鎮壓得住。
一旦調兵離開大營,分兵遣將,諸路進擊時,誰也不敢保證會出什麼問題。
做了逃兵返回本部本族者有之。
臨陣倒戈反手一擊者,也未必沒有。
到那時,北地將更加糜爛。
有鑑於此,他還不如按兵不動。
有這麼一支大軍駐紮在那裡,多少也能起些威懾作用。
完顏晏不確定這是蕭仗策的肺腑之言,還是他想坐觀形勢,再待價而沽。
但蕭仗策既已亮出這個理由,不要說他,就算他請了聖旨來,只要蕭仗策不想出兵,依舊有的是理由搪塞。
我,只能靠自己了。
完顏晏黯然嘆息了一聲。
蕭仗策可以穩坐釣魚臺,觀天下變化,再決定自己投向何方,可他不能。
金國在東北沿海地區設立的曷蘇館路、婆速路、曷懶路、耶懶路四路駐軍,實際上是四大建設兵團。
他們基本上是能夠做到自給自足的。
手裡有糧,當然不慌。
可上京城的駐軍卻是依靠地方供養。
上京城是金國最重要的幾座大城之一。
城中糧儲正常來說,可以支撐半年到一年。
可是好巧不巧的是,今年秋收時節也就是最近了。
可這時候,各部落已經拒絕向上京城納糧。
只靠城中現有的糧食儲備,最多可以再撐三個月。
三個月後,正是臘月寒冬,滴水成冰。到時候再沒有糧……
一想到那後果,完顏晏便不寒而慄。
不行,我絕不能坐以待斃!
完顏晏慢慢攥緊了手中的信,沉聲道:“立即召總管譚九,猛安杜明唐來見!”
……
綏芬河畔,撒巴山上。
世襲忒母(萬戶長)、駙馬,烏古論訛論看罷兒子的來信,便默默地遞給了妻子畢國公主。
畢國公主看罷來信,說道:“元忠讓咱們出兵,協助完顏徵前往聖山?”
訛論點了點頭:“未必要打,元忠說,很可能要配合完顏元昀做一場戲,以促成他的上位。”
畢國公主沉默片刻,不悅地道:“族中大事,自然該你們父子決定。
妾身一個婦道人家,原不想理會。
可是,元忠投效在完顏雍麾下也就罷了,現在連咱們族中青壯也要任意徵調了。
他們吃完顏雍的軍餉了嗎?
人是咱們的人,出征、犒賞、撫卹,哪一樣不要錢?
他完顏雍屬鐵公雞的,只叫咱們出兵,卻連一文錢也欠奉。
咱們提着腦袋跟着他幹,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他還要怎樣?”
訛論也覺得這一回完顏雍有點過份了。見妻子發怒,忙道:
“此事我也正在猶豫。元忠信上說,未必就打,只是做做樣子。
既然如此,我覺得我們也不必派多少人,隨便支派一些族人過去就是了。
總不好叫元忠在完顏雍面前難做啊。”
畢國公主想了一想,忽然就流下淚來,哽咽地道:
“我的盈歌被人擄作奴隸,受苦受難。
她從小沒吃過苦的,現在還不知道如何遭罪……”
畢國公主忽然就站了起來,沉聲道:“派兵,至少派一千五百名精壯,軍餉從妾身的私房錢中支用。
不過,可有一條,必須得打!”
畢國公主和盈歌非常相像的一雙丹鳳眼凜然地挑着,說道:
“把越王府派去赴會的人給本公主抓回來,我要用他,換回我的盈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