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夜談

房屋中,除了屋外呼呼吹過的風聲,似乎就只剩下了沉靜;彷彿天地肅殺,就在此刻上演。

馮宇飛見自己留在這裡有些尷尬,遂立起身子,走出了屋外;蕭雪柔秀眉下的餘光一瞟,沉凝片刻,想到夜已入秋,外面有些寒冷,所以伸出似玉般的右手,想去將這少年叫回來;但剛一伸手,口中的話,卻咽在了吼中,怎麼也說不出。

馮宇飛無精打采的來到了屋外,他擡頭,望天!

蒼穹無垠……

夜風吹來,彷彿有淡淡熟悉的味道。

他閉上眼睛,深深呼吸。

原來疲累過後,那心中的容顏,卻是更加深刻了。

往事,一點一滴,都似刻在了心頭,再也揮之不去。

遠處,濃霧還在加劇,似乎給這原本清平的山林,又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不知何時,從那山林深處,飛來幾隻夜鶯,打亂了這裡的一切;那夜鶯孤獨的立在樹梢,竭力的嘶聲叫喚,可它的同伴又能否聽的見呢?

馮宇飛透過窗戶縫隙,向躺在牀上的那位似仙女般的佳人看去;不料,那女子卻正望着自己出神;兩目相對,馮宇飛神情一慌,快速收回了目光。

他思索了片刻,整理好自身衣物着裝,又向房間中走去了。

來到房間中,見蕭雪柔依然面色蒼白如紙,馮宇飛心中不知爲何,竟像暮鼓晨鐘般,在敲擊個不停。

“這裡沒什麼事了,你先回去吧!”蕭雪柔和聲道。

馮宇飛沒有當即回答,只見他將那小木櫈再次放在了牀邊,坐了下來,接着道:“你是爲我受的傷吧?”

蕭雪柔原本白如蒼紙的容顏上,竟出奇的一紅,她趕緊將頭側向一邊,狡辯道:“不是……”

馮宇飛像是看出了什麼端倪,戲道:“怎麼,你害羞了麼?”

蕭雪柔可並不吃他這一套,怒道:“我爲什麼害羞?”

馮宇飛吃了一記冷話,便不再戲言,只聽他正色道:“你爲什麼孤身一人來中州?”

沒想到,這話卻讓蕭雪柔一怔,蕭雪柔略一思索,道:“你是怕我會害你?”

馮宇飛重嘆一聲,無奈道:“你這說的什麼話,你剛纔不是爲了救我而受了傷麼?”

蕭雪柔那絕世的容顏上,柳眉一皺,急道:“我說過的,不是爲了救你。”

馮宇飛話鋒一轉,道:“我給你說說我的事吧!”

蕭雪柔不屑道:“你的事?有什麼好聽的。”

馮宇飛見這女子容貌雖然傾城,但這脾氣當真了得,只好道:“那算了……”

蕭雪柔見馮宇飛被這一句氣語給說中了,急道:“你……”

略一思索,馮宇飛終於像是知道了些什麼,道:“那我還是說說吧!”

不料,這冷豔的蕭雪柔卻再沒做過多的狡辯;只聽馮宇飛道:“你相信,除了這華夏靈壤外,還有別的世界存在麼?”

蕭雪柔餘光朝這暗自發神的少年一瞟,並沒有作答,馮宇飛自顧自地道:“其實,除了華夏靈壤外,還有別的世界存在的。”

蕭雪柔終於出聲了:“你怎地知道還有別的世界處在?”

馮宇飛間接道:“你相信我是從別的世界來的麼?”

蕭雪柔媚眼一瞪,並不怎麼相信;馮宇飛自顧自繼續道:“那個世界中,沒有逆天的**,也沒有奪天地造化的法寶;但是,那裡有汽車,有導彈,有各種大型企業……”

“汽車,導彈,飛機,是什麼?”蕭雪柔暗自道。隨即朝馮宇飛一望,發現那面容俊俏的少年,還在暗自出神,不覺間蕭雪柔覺得有點好笑;那冰霜的面容上,終於有了些鬆弛。

“大概這個時候,那個世界的人們都開始忙活這過中秋節了吧!”馮宇飛道。

蕭雪柔眼睛一鄒,道:“這裡不是也有中秋節麼?”

馮宇飛搖了搖頭,嘆息道:“這不一樣。你不會懂的。”說完,獨自朝窗外掛在天際的那輪皓月望去。

蒼穹無痕,孤星幾點。

那千里的嬋娟,能否寄託遊子思鄉的情懷;馮宇飛口中徐徐念道:

“桂花浮玉,正月滿天街,夜涼如洗。

風泛鬚眉併骨寒,人在水晶宮裡。

龍偃蹇,觀闕嵯峨,縹緲笙歌沸。

霜華滿地,欲跨彩雲飛起。

記得去年今夕,釃酒溪亭,淡月雲來去。

千里江山昨夢非,轉眼秋光如許。

青雀西來,嫦娥報我,道佳期近矣。

寄言儔侶,莫負廣寒沈醉。”

“你還會作詩?”蕭雪柔疑惑道。

馮宇飛訕然一笑,道:“這不是我作的詩,是那個世界的一位大學者作的。”

蕭雪柔更加疑惑,冷豔的容顏,在此刻已經完全消融,她嘀咕道:“真有別的世界存在麼?”

馮宇飛獨自望着窗外出神,彷彿這周遭一切,都已經在他耳邊泯滅。

那隔夜的燈火,那臥躺的佳人,那嘶叫的夜鶯,都已經成爲夢境。

夜,在此刻,安息了。

人,在此刻,憔悴了。

那思切的遊子,在此刻,心中滴淚……

蕭雪柔輕聲道:“你睡着了嗎?”

馮宇飛沒有回答,但雙眼卻是睜着的;蕭雪柔見這少年並沒有睡着,輕聲道:“你相信命運麼?”

馮宇飛沒有回頭,慵懶道:“我是不相信命運的……”

“可是,你的命運被註定下來了,你也不會信麼?”蕭雪柔道。

馮宇飛目光一轉,沉凝片刻,敘道:“沒有誰的命運是被註定的,只是被情理控制罷了;命運,竟然是自己的,何必要他人去控制;我命由我不由天,還是不要太相信上天的好。”

蕭雪柔俏眼一睜,疑道:“真的麼?”

馮宇飛此刻已經靜靜沉睡去了,蕭雪柔卻像是在思索着什麼。

無邊的沉靜,如地獄的幽靈,侵蝕着一切。

隔窗的燈火,還在肆無忌憚的跳躍,照示着兩位年輕人的面容。

這一夜,已經漸漸沉睡,漸漸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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