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也可以這麼說吧。”
黑袍男子道:“鬼璽在你手上註定起不到任何作用,暴殄天物,可不是聰明人乾的事。”
“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極力壓抑自己的怒火,咬牙問道:“那個向來正義凜然的你,爲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正義凜然?不凡,你還真是天真得可悲呢。”
黑袍男子憐憫地笑了笑道:“每個人的爲人處世盡是不同,在你眼中所看到的,又豈是真正的我?”
“好!就算我不瞭解你,那小雪呢?蘇姨呢?”
我瘋狂地衝黑袍男子吼道:“難道在她們眼中所看到的,也是一個虛假的你嗎!”
或許心中多少還殘留了幾分人性,黑袍男子沉默了,旋即發出一聲嘆息道:“不管是真還是假,至少我讓她們感受到了親情與愛,無論是作爲父親還是作爲愛人,我都合格了。”
“鄒宏!”
我怒罵道:“你這個王八蛋!枉蘇姨對你那麼好,枉小雪那麼崇拜你,原來在你的心裡,她們就只是兩件對你有利用價值的工具!”
“唔,說工具未免有些太過分了。”
黑袍男子搖了搖頭道:“不管是小雪還是蘇韻,我都真心希望她們能夠過得幸福快樂。”
“幸福?快樂?你在逗我?”
我怒笑一聲質問道:“你以爲當她們看到你的真面目之後,還會深愛你這個僞君子嗎!”
“這樣啊,那就永遠都不讓她們看到好了。”
黑袍男子淡淡地笑了笑道:“以我的手段和能力,要做到這一點,應該也不會很難吧?”
“人渣!你想讓她們一輩子都淪陷於這場虛假的夢境之中嗎?”
由於極度憤怒,我的表情猙獰到極致,看上去煞氣十足:“鄒宏!如果你真打算這麼做,那我不介意現在就替小雪和蘇姨,宰了你!”
“不凡,別再自欺欺人了,你殺不了我。”
黑袍男子玩味一笑:“而且你也不會殺我。”
“哈?我可沒有蠢到要對人渣手下留情!”
我攥緊了手中太阿劍,幾乎控制不住心中肆虐的殺意。
“殺了我,那也就意味着小雪和蘇韻永遠都不能再快樂起來,不凡,你當真要這麼做?”
黑袍男子嘆了口氣道:“比起現實的痛苦,哪怕是虛假的幸福,也能帶給人快樂不是嗎?”
“滾你大爺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迫使自己平靜下來,怒笑一聲道:“也怪我,非跟人渣講道理。”
“人渣?”
黑袍男子滄桑地笑了笑道:“不凡,你還是不瞭解我啊,所以,我也不指望你能理解我。”
“對!我的確不瞭解你,不然也不會被你牽着鼻子走到現在!”
我苦澀地笑了笑道:“鄒宏,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麼做?鬼璽對你而言到底有什麼用!”
“用處大了,比如,顛覆這個世界。”
黑袍男子不再刻意壓低聲線,笑得風輕雲淡,就好像是在述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而我卻是直接陷入呆滯狀態,旋即發出一聲怒吼道:“顛覆世界?顛覆你個頭啊!這個世界得罪你了?世界和平不好嗎?你有病吧?這大好的世界,你非得給它毀個乾乾淨淨!”
黑袍男子淡淡地笑了笑道:“這個世界安逸得太久了,人們已經遺忘了戰爭的殘酷,遺忘了那些爲了今天的和平,拋頭顱、灑熱血的革命先驅,將軍孤墳無人聞,戲子家事天下知。諷刺的不就是現在病態的社會嗎?遙想昔日動亂年代,民風淳樸,古道熱腸,緣何到了太平盛世,反倒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了?人類是一種不值得同情的生物,只有到了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惜,所以要想喚醒他們沉睡的良知,必須讓他們狠狠地痛過一次,除了發動戰亂,我想不出第二個辦法。”
聽了他的話,我頓時啞口無言,明知道他這種思想是錯的,卻偏偏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不凡,還記得小說裡經常提到的那句話嗎?”
黑袍男子說着便將帽子放下來,露出那張讓我熟悉且陌生的臉:“俠之大者,爲國爲民。”
“可能現在還看不出什麼,但長此以往,國將不國,與其讓國家毀在那羣不知感恩,自私自利的庸人手裡,我寧願現在就將它親手葬送!有道是破而後立,敗而後成,大劫過後,那些倖存的人會幡然醒悟也說不定呢。”
“或許你的擔憂是對的,你的想法也很有道理,但我還是不能苟同,想當初革命先烈們拼上了性命也要贏得戰爭的勝利,爲了什麼?不就是讓後世子孫免受戰火的侵襲嗎?你一邊口口聲聲說是爲國家着想,一邊又積極鼓動戰亂,比起那些自私自利的人,你又能好到哪去?不,你比他們還要可恨一萬倍!”
咆哮過後,我怔怔地仰望着星空,愴然地發出一聲嘆息道:“這個國家還沒像你說得這麼不可救藥,即便它有朝一日真的會病入膏肓,那也不應該犧牲無數國民的性命來達到治癒的目的,無論出於什麼原因,挑起戰亂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鄒叔叔,你醒醒吧!”
“醒?我現在就很清醒。”
鄒宏苦笑一聲,神情突然變得漠然無比:“趙政,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兒都沒變呢。”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他這副表情,我莫名地感到好一陣熟悉,就好像當初第一眼看到上官皓一樣,似乎在很久以前就已經認識了…
我的直覺一向很準,於是我當場就變了臉色,冰冷着聲音問道:“你到底是誰?”
卻聽鄒宏淡淡地說道:“衛人,荊軻。”
當聽到這個名字,我頓時雷擊般愣在了那裡,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幕熟悉的場景…
冰冷的大殿之上,一位長髮男子持劍而立,神情淡然,鮮血順着劍刃滴落在地,大殿之下,一位使者打扮的青年男子正倚着一根朱漆紅柱,那張殺氣縱橫的臉上佈滿了癲狂。
是了,長髮男子是我,至於青年男子,自然就是那位名傳千古的天下第一刺客,荊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