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很輕,卻說不出的堅定,鄒雪終於死心了,在傻白無聲的勸說下艱難地轉過身去,看到這一幕,我心頭生出幾分不忍,卻被滔天的恨意強行壓了下去,正欲手起劍落,以免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卻突然瞥見在鄒宏的眼中閃過一絲極致的瘋狂,我愣了,緊接着,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吼道:“快跑!”
之所以這般驚慌失措,彷彿天塌了一般,實在是鄒宏臉上那抹獰笑太過瘮人,讓我下意識地感覺到有種巨大的危機正在疾速逼近!
然而終究還是來不及了,而我也洞悉了鄒宏的意圖,隨着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濃烈的毀滅氣息,我反而說不出的平靜,下一刻,一陣猶如開天闢地的雷霆巨響轟然爆發,湮沒了一切…
在那股巨浪般的震盪波瘋狂地朝我涌來的時候,我甚至覺得是有人偷偷往這座城市投放了一顆核彈,威力未免也太驚世駭俗了吧!
……
不知過了多久,我緩緩從一地廢墟之中爬了出來,抖了抖身上的灰塵之後,艱難起身。
就在鄒宏轟轟烈烈地玩了一場自爆之後,整座道觀直接被夷爲平地,直到現在,周圍都籠罩在滾滾塵埃之中,幾乎讓人無法呼吸!
“咳咳~”
就在這時,一陣劇烈的咳嗽聲讓我從呆滯中清醒過來,我連忙循着聲響摸了過去,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小雪,你…你沒事吧?”
鄒雪並沒有迴應,依舊咳嗽個不停,我看着眼前的朦朧身影,隱隱生出幾分不安,咬了咬牙,靠近幾步,頓時如雷擊般呆立當場,只見印象中那個古靈精怪的漂亮女孩兒此刻正癱坐在地上,神情茫然,一張精緻的小臉上掛滿了泥污,最觸目驚心的還是她緊閉的雙眼以及兩行一直延伸到腮邊的未乾血跡…
“凡人,是你嗎?”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氣息,鄒雪微微偏過頭,試探着問了一句。
“是我,小雪,你的眼睛…”
我本想爲她將血跡抹去,結果手伸到一半,突然又沒了底氣,只得恨恨地發出一聲嘆息。
“估計是瞎了吧,不過還好,總比死了強。”
鄒雪出乎我意料的樂觀,俏皮地衝我笑了笑道:“凡人,你呢?少了胳膊還是沒了腿?”
“比你好點兒,只是腦袋震得有些發暈。”
我勉強擠出一道笑容,卻是說不出的苦澀。
“嘿,還真是禍害遺千年呢。”
鄒雪玩味地勾起嘴角,又略爲擔憂地問道:“凡人,你找到我哥和上官哥哥他們了嗎?”
我不禁沉默了,雖然我跟鄒雪大難不死,並不代表上官皓他們也能這麼走運,正要跟她說“我現在就去找”,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我本能地轉過頭去,發現不是別人,正是上官皓攙扶着滿臉是血的傻白走了過來。
和我一樣,上官皓除了模樣比較狼狽,其他沒什麼大礙,至於傻白應該是額頭撞破了,而且血已經止住,基本上不會有生命危險。
“哥,上官哥哥,是你們嗎?”
失明後的鄒雪直覺變得異常敏銳,沒等二人走到她身邊,臉上就浮現出欣喜的神情。
待看到鄒雪臉上的兩行血跡之後,上官皓的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憐惜,心智已經恢復到常人水平的傻白當場崩潰了,跪倒在妹妹面前,宛若失了魂魄以般喃喃自語道:“小雪,都是哥哥不好,哥哥沒有保護好你…”
看到這一幕,我跟上官皓皆忍不住嘆了口氣,然後就默默地走到一邊,不忍再看。
……
“出來吧!”
等到塵埃落定,一切復歸清明,我將太阿劍與轆轤劍重新握在手裡,沒好氣地吼了一聲。
隨着我話音剛落,還真有一位身穿道袍的魁梧男子緩緩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道:“你小子眼睛還挺毒?”
我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面前的老道士,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慨道:“老不死的,你藏得可真夠深的!”
事實上,如果剛纔不是老道士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我們幾個現在恐怕早成了灰燼了。
“沒辦法,形勢所迫。”
老道士搖了搖頭道:“只是我沒想到,我這個弟弟,精明瞭一輩子,居然也會在最後關頭犯傻,連自爆這種極端的招數都使出來了,這是徹底不給自己留退路啊!”
“他本來就是一個瘋子!”
我怒笑一聲評價道。
“沒錯,一個真正的瘋子。”
老道士苦笑着點了點頭,一臉的感嘆唏噓。
“這一切都是你算計好的?”
見老道士腳不沾地,顯然已經成了靈體,我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但更多的還是憤怒與質疑,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真正把我當棋子利用的,並非鄒宏,恰恰是這個我向來當成是父輩人物敬重的老傢伙!
卻不成想老道士在聽了我的話之後,頓時很沒影響地摳了摳鼻子道:“去,老頭子我哪有這個能耐!”
“不是你?那還能是誰?!”
我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相信。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老道士神秘地衝我笑了笑,然後就把我晾在了一旁,晃悠悠地朝着鄒雪那邊飄了過去,憐惜地發出一聲嘆息道:“唉,可憐的雪丫頭啊!”
有老道士在,鄒雪未必沒有復明的希望,想到這,我原本陰霾的心情頓時晴朗了許多。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如果我還想不通其中關鍵,那就是徹頭徹尾的呆子了,現在看來,老道士以及鄒雪他們恐怕早就看穿鄒宏的真面目了,但他們很聰明地沒有揭穿,而是小心翼翼地布了一個很大的局,誘使鄒宏一步步落入圈套,這才收穫了最大的戰果,我真是佩服他們的定力,居然能成功僞裝到今天,當然,最讓感到五體投地的還是他們身後的那位總指揮,儘管我對他拿我做釣餌的行爲很是反感,但不得不說,他的確是一個大智近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