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盈一夜未睡,早上起來跑到衛生間一看被自己蒼白的臉色,還有黑乎乎的大眼圈給嚇了一大跳。
昨天晚上,她滿心以爲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本來以爲可以很是悄無聲息乾脆利落地將墨子簫給解決掉了,誰知最後得到的答案便是半路突然殺出來個程咬金,阻止了她的計劃。
如今也不知道到底墨子簫有沒有被撞死,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又不得不出了一大筆錢給那羣人亡命天涯。
本來是不想給的,可那羣人卻趁肖伯堯上衛生間之際綁架了他,揚言如果她不拿錢,他們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肖伯堯也給幹掉了!
反正殺一人是殺,殺兩人也是殺!
有關肖伯堯的性命,她自然不敢再嘴硬,只能老老實實地付給了他們五十萬!
五十萬啊!!!
她得冒着多大的風險才能從夏家不被人發現端倪地弄出來啊!
如今竟然就這樣白白地丟掉了!
這些都算了,最讓她害怕的是從天而降救走墨子簫的那個人。
聽說他車技不錯,槍法不錯,一個人就把那羣亡命徒嚇得沒命地逃竄了!
這說明此人是一個專業的殺手!
這讓她極度地害怕。
因爲今天她在得知他真實姓名的時候隨意地在網上查了一下,結果發現他竟然是美國紐約勢力最雄厚的墨家上一任掌門人!
還發現了有關他飛機墜毀身亡的消息。
他不僅沒身亡,還毫髮無傷地到了這裡,其中的原因,她雖然猜不透,但也知道一定隱藏着可怕的內幕。
想要殺他的不止她一個人,同樣,他既然知道自己隨時隨地都面臨着危險,那麼身邊也一定不泛暗中護衛的保鏢。
昨天晚上,從天而降將他救走的人一定便是他的保鏢!
這讓她惶恐不安。
很擔心他們會懷疑到自己,最後一次找上門來。
所以,整整一夜,她幾乎都在驚惶中度過,無法入睡,總覺得屋子的外面潛伏着重重殺機,像一隻巨大的怪獸隨時隨地要準備要撲上前來,將她囫圇地吞到肚子裡去。
但漫長的一夜過去了,她依然安全無虞,這讓她大大地鬆了口氣。
心想或許那狠狠地一撞,早就將他撞得一命嗚呼了。
如果是那樣,那麼就沒有人能夠猜到他與她的約定,她就可以繼續像從前一樣過着有聲有色的日子了。
只是,雖然這樣希望着,可是還是不敢馬虎大意。
簡單地洗漱了一番,化了一個精緻的妝容,將一臉的晦色,還有兩個墨眼圈都巧妙地遮掩住了,讓自己看起來與往日一樣精神奕奕,美麗大方。
弄妥之後走了出來,拿起牀頭櫃上的手機撥了出去。
“喂?”電話那頭傳來肖伯堯沙啞得幾乎讓人有些辨不清字音的聲音。
“你沒事吧?喉嚨怎麼啞成這樣?”她不安地問。
“沒事。只是昨晚抽了太多煙的緣故。”肖伯堯急忙清了清嗓子。
“私家偵探那邊有消息嗎?他可有查到有關墨子簫住院的消息?”蔣盈顧不得安慰他,直奔主題。
“沒有。市內所有的醫院都查了,沒有墨子簫住院的消息,警局也查了,並沒有人報警。我想或許我們該放心了!他如果活着,應該沒有將昨天晚上的事與你聯繫起來。最大的可能,他會將這次意外聯想到紐約那邊想要置他於死地的人。”肖伯堯細細地分析給她聽。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今天再等等,如果他沒有聯繫我,很可能就連夜趕回去對付他認爲的罪魁禍首了。他那麼愛夏小昕,一定會乾脆回去解決了後患再說,絕對不可能將危險帶給她!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們暫時可以鬆一口氣了。”蔣盈皺眉,伸手揉着發疼的眉宇。
“嗯。這樣說極有道理!放心吧!沒事的!只要我們在他回來前及時地離開,一切都不會有事的!阿盈,這一次你一定要答應我,是時候下決心好好想想什麼時候離開了!”
“好!我會考慮!我向你保證,一定儘快地將事情處理妥當!”她點點頭,腦子快速地轉動着,想着各種可以讓夏家夫婦掏錢給她的法子。
“這樣最好!”肖伯堯放心地鬆了口氣。
“你一定一夜都沒睡好覺,今天白天好好休息一下吧!”蔣盈這纔有些心疼地關心着。
“嗯。我知道了。你也一樣。”肖伯堯點了點頭。
“我會的。那麼,再見!”蔣盈掛斷了電話,走到窗前推開窗子往外看去。
一陣冷冽的寒風吹來,生生地讓她打了個寒噤。
不知不覺中,冬天竟然已經來臨了。
l市的冬天總是來得這般突然,這般寒冷,彷彿沒有過渡期一般,一夜過去,就已經是寒冬了。
所幸,今天的天氣是晴朗的,天邊已經被太陽的金光染成了微黃色,溫溫暖暖,朝氣無邊。
窗下的院子裡,夏豪明正持劍瀟灑地揮舞着,一副英氣逼人的模樣。
而他的妻子則手持着灑水壼給正盛開的菊花澆着水,偶爾地會擡起頭來看看不遠處舞劍的丈夫,每看一眼,嘴角處便會浮起一抹深情而溫柔的笑意。
雖然兩人已經是奔六的人了,可他們之間那讓人無法忽視的情愫讓蔣盈看了,每每總是禁不住有些辛酸,更有些羨慕與嫉妒。
說實話,越與他們相處得相久,她就越想與他們真正地像一家人一般地生活下去。
她喜歡他們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心,更欣賞他們之間經久不衰的愛情。
這些都是她一直以來夢寐以求卻怎麼努力都得不到的。
她曾經的家,尚且稱爲家吧,從來沒有帶過她溫暖踏實的感覺。
母親極美,雖然出身名不見經傳的小山村,可是爲人賢淑,通情達理,見識不凡,可惜命薄,嫁給了一個不思進取,嗜賭如命的山野漢子。
他們之間沒有愛情,維繫他們的僅僅只是那一張薄薄的結婚證,還有她與弟弟這一對骨肉血親。
她很少看到他們有交集的時候,不僅話語稀少,更甚至連眼神的交流都不曾有。
在她的印象中,母親總是忙忙碌碌地做着農活,閒暇之餘會去山上采采珍稀的藥材拿到集市上去賣來換取些錢維持家用。
而父親則一天到晚不着家,哪天回來了,家裡便會像洗劫一般一片狼籍。
記不清多少次,她放學回來,總是看到母親一身傷痛地坐在牀上默默垂淚,而年幼的弟弟則趴在母親的身後嚎啕大哭……
她氣不過,曾經想罷學留在家裡幫助母親賺錢,更幫助脆弱的母親對抗完全像個混蛋一般的父親,可是母親堅決不允許,總是抱着她幽幽地說:“阿盈,媽媽便是累死了,也要把你供出去!我要讓你出人頭地,讓你嫁給好人家,過上好日子,而不是像媽媽一樣困在這個窮山溝裡,一輩子就這樣瞭然無趣地活着!你要爭氣!什麼事都不要管,只管好好讀書,媽媽便感覺到幸福了!”
正因爲母親的遭遇,以及爲她的付出,她果真拼命地啃着書本,最後以優異的成績考取了l大。
她永遠記得母親拿到那張薄薄的錄取通知書時,臉上,眼睛裡煥發的璀璨光彩來,是那樣的奪目,讓她滿心歡喜,只覺得自己終於對母親有了交待,同時暗暗地下決心,從此以後要在l市好好地闖出一番屬於自己的天地來,然後將母親與弟弟帶出這閉塞貧窮的山溝,遠離貧窮,遠離那個看都懶得看他們母子三人一眼,一心撲在牌桌上的賭徒父親。
就這樣滿懷憧憬地等待着打點行裝的那一天,直到母親突然墜入山崖一命歸西,她才絕望地意識到,這一輩子,她都不可能擁有她想擁有的一切了!
可是有一天,改變命運的機會從天而降。
那天,是肖伯堯的生日,她早早地起來了,揣着辛苦攢了一個星期午餐的錢,跑到肖伯堯大學門口前的一家蛋糕店爲他訂製一個生日蛋糕。
正訂製之時卻看到一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正與另一個女孩嘻嘻哈哈地在蛋糕展示櫃前觀看着。
她當時只是覺得很好奇,可是卻也沒有多想,直到回到家跟肖伯堯說起這件事,肖伯堯才告訴她夏小昕是比他低一屆的學妹,家裡富有無比,學校很多人追求。
聽到這裡,她這才起了心思,於是就有了之後的一系列舉動。
自從冒充夏小昕進入到夏家以來,她真的覺得自己一下子從地獄進入到了天堂。
慈愛有加的父母,優渥的生活條件,身邊人的尊敬都讓她歡喜不已。
她深深地陶醉其中,生活得如魚得水,若不是墨子簫的突然出現,她永遠都不想離開夏家。
想到這裡,蔣盈愁悶地嘆了口氣,轉身換了衣服下樓。
林嬸正在廚房忙碌着,聽到下樓的腳步聲便轉身奔了出來叫道:“小姐就起來了?早飯還要一會纔好,不如你先看看報紙吧!”
蔣盈搖了搖頭,指了指外面,“我去跟爸爸媽媽說會話。”
林嬸笑了,“也好。昨天你媽還在向我嘮叨說你最近幾天也不知道在忙什麼,說好長時間沒有跟你好好說會子話了。”
“是嗎?”蔣盈笑笑,自舉步走了出去。
院子裡,朱顏華正半蹲着,手裡持把小鏟子給花鬆土施肥。
這些事情原本可以交給傭人去做的,可是朱顏華卻一向喜歡親力親爲。
蔣盈放輕了腳步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當到達她身後的時候,彎腰突然對着她的耳邊叫了一聲,“媽!”
朱顏華嚇了一大跳,差點摔倒。
“哈哈!媽!您又被我嚇到了!”蔣盈一邊笑着,一邊急忙緊緊地摟住使她不至於真的倒在地上。
朱顏華又好氣又好笑,嗔怪地看着她說:“你怎麼越大越調皮了?”
“嘻嘻。您不喜歡嗎?”蔣盈將頭靠在朱顏華的肩膀上,感受着由她身上傳遞過來的體溫,心酸酸的。
如母女一般地相處了一年,真的讓她感覺溫暖與幸福,只是很快這偷來的溫暖與幸福很快便要煙消雲散了。
再不捨,她也終究要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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