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又失敗了嗎?”
看着地上一個全身長滿長毛的怪物,一個帶着紅色面具的駝揹人低聲自語。幾秒鐘前,這個怪物還是個可愛的小男孩,當將“那個”靈魂注入這個小孩的身體後,他就立刻全身涌出毛髮。軀幹,四肢,嘴巴,眼珠,全部涌出灰灰的長毛。
“重新調整融合比例,再實驗一次!”駝揹人厲聲道。
旁邊一個身着黑袍的人低聲答道:“斯理圖圖大人,這是最後一個小孩了。屬下已經派人繼續在街上抓孩子,預計晚上的時候又會有一批孩子送到。”
被稱作斯理圖圖大人的駝揹人目光陰沉地掃向一個房間,那裡堆滿了上百具長毛屍體,全是實驗的失敗品。
斯理圖圖沉聲道:“阿骨達軍官,你應該知道,血狼的靈魂太過於狂暴,不經過反覆多次的實驗,是無法找到融合的最佳比例的。這需要大量的小孩。下次,不允許再出現試驗品不足的失誤。否則下一次,最後一個試驗品就是你。”說完,斯理圖圖雙手負過後背,向門口走去。
阿骨達一直低着頭目送斯理圖圖離開,頸部全是滲出的冷汗。
這裡是天幕國最秘密的軍事研究基地。這裡正在從事着最邪惡的靈魂融合實驗。將魔獸的靈魂和人類的靈魂用一臺巨大的靈魂融合機融合在一起,然後再將融合後的靈魂注入人類體內,使人類發生變異。爲此,他們每天都需要大量的孩子做活體實驗。一旦實驗成功,變異人將會被批量生產,做爲新型的戰爭兵器。
一名下屬在旁邊提醒道:“長官,他走了。”
阿骨達擡起頭,微微嘆了口氣。那名下屬有些憤憤不平道:“長官,哪怕雷狼將軍在旁邊,他都不會用那種口氣跟您講話。這個斯理圖圖三個月前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就仗着雷狼將軍如此囂張,狗仗人勢!”
阿骨達揚起一隻手道:“做爲軍人,我只能服從上級。以後你也別再說這樣的話了,好好做事吧。”
那名下屬口中的雷狼,乃天幕之國響噹噹的首席大將,以不擇手段的方式贏得無數戰役。如今的他如日中天手握重權,不但管理國家大部分軍力,暗地裡還與國內最大的黑幫實力出口組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而這個黑勢力組織在雷狼的庇護下日益囂張,將石林城的商販攪得苦不堪言。每日出口組的人都會到街上向生意人索取所謂的“管理費”。
“喂,該交管理費了!”
在紛紛攘攘的大街上,一個光着頭的男人一臉蠻橫地朝着一個賣竹籃的女人吼道,神情毫無顧忌,他身後是幾個地痞一樣的小青年,看起來也都十來二十歲的模樣,臉上的五官都擠出一副兇狠的樣子,狠狠地瞪着攤子前的女人。女人一臉憔悴的倦容,枯黃的頭髮凌亂地貼在前額,雙脣因爲飢餓而微微發白乾裂。
現在正是天幕之國的嚴冬時節,街上的人們都穿得十分厚實,以阻擋那寒冷入骨的北風。
在這樣冷的天裡,賣竹籃的女人卻僅僅穿了幾件單薄的衣裳,腳上只是裹着一雙有些破爛的手編草鞋,腳踝已經凍出了紅腫的傷口。凜冽的北風無情地從身旁刮過,將寒冷裹滿女人的全身,身子不停顫抖。
她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那一些人,他們居住在石林城的貧民窟中,沒有任何地位,爲了每天的三頓飯不顧死活地去做可以換取收入的事情。他們生活下去的目的,幾乎只是爲了填飽當天的肚子。其他的事情?並不重要。
此時的女人驚恐地看着站在面前盛氣凌人的光頭男子,目光除了恐懼,還有更多的是哀求。路旁有些人看着這副景象,無奈地搖搖頭,似乎已經司空見慣;還有些人的目光充滿憤怒,但是也敢怒不敢言。
“對不起,幾位大爺,今天我一個籃子都沒賣出去,實在拿不出錢……”女人用乾渴得沙啞的嗓子吃力地說出這句話,嘴脣因爲害怕而不停地發抖着。
沒等她說完話,前面的光頭男人一腳踩在她暗黃的臉上,女人一下子翻到在地,痛苦地**着。
“草尼馬,沒錢你賣什麼東西!給我砸!”一直無聊的幾個小青年早已等着這句話,罵罵咧咧地把腳踩在她編的竹籃上一陣亂踏,臉上那擠出來的兇狠面容之中又多了幾分優越的感覺,頃刻間把女人幾天的辛苦毀於一旦。接着他們又對着地上那單薄的女人狠狠地踢了幾腳,道:“下次再不交管理費,別怪我們把你小女兒***了!”欺辱着這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女人,他們的神色看起來是酣暢淋漓,似乎找到了生活的意義。
四周路人商販的目光一直在朝這邊聚來,讓那幾個小青年自覺得出盡了風頭,心中過足了癮,最後光頭又對地上那痛苦的女人恐嚇了幾句,幾人才瀟灑地鑽進了一臺魂力車中,揚長而去。人們麻木地看着車子遠走,搖搖頭,又各自散去。
遠處一個屋檐下,一個十三歲模樣的少年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將剛纔的一切都看在了眼裡。這樣寒冷的季節,他同樣只是穿了兩件單薄破舊的衣服,褲腿只蓋到了腳踝,草鞋裡幾個腳指頭凍得通紅。外表看起來只有十三歲的他,此時卻露出與年齡極不相符,陰冷得讓人可怕的眼光。他黃瘦的臉上露出一根根可怕的青筋,狠狠地咬着牙齒,嘴角緩緩流出一絲鮮血,轉身進到了人羣之中。
這裡是天魂大陸,天幕之國,石林城。
這是一個以“魂之力”爲能源的世界。大到天上的飛艇,地上的魂力車,小到家庭的照明取暖,一切的能源都來自於“魂之力”。所謂“魂之力”,又稱爲魂力,就是指魔獸的靈魂中蘊含的能量。而將魂力轉化爲生活中的能源,少不了印魂師這個重要的角色。成爲一名印魂師,幾乎是每個孩童心中的夢想。
剛纔那個賣竹籃的女人的孩子也不例外。
胡亂擦去臉上的泥和血,再用衣服抹了一下,女人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爬起來,向貧民窟的方向走去。周圍的人漠然地看着這個身形單薄,一身瘀傷的女人,沒有人會去幫助看起來隨時會倒下的她。因爲像這樣被欺負的窮人每天都有很多,在石林城中早已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如果是商販,指不定哪天又會輪到自己頭上。
回到家,破敗的房子裡跑出一男孩個一女孩,看起來也只是八九歲,身上穿着用舊布料改成的衣服。他們赤着兩雙小腳一臉期待地跑到女人面前。這兩個孩子,就是女人全部的精神支柱。
“母親,我餓。”
女孩拉住女人的手,小手用力地扯着。
“母親待會就去給你們買饅頭。”女人撫摸着小女孩的頭髮,眼中充滿了愧疚。
個頭稍高點的小男孩看着女人身上的泥土和瘀傷,稚嫩的眼神中露出仇恨,道:“母親,是不是那些壞人又欺負你了?”
女人看着小男孩沒有說話。
男孩把小拳頭捏得緊緊,狠狠地說:“等我長大以後一定會教訓他們!”
看着小男孩的眼神,女人心中揪得緊緊,搖搖頭剛想說話,卻聽到了一個少年的聲音:“母親,我回來了!”
一個十三歲上下,看起來很瘦弱的少年抱着一個紙袋子,從遠處跑來,臉上是一張有些難受的笑臉。
“哥哥,你從天幕學院回來啦!”
兩個小孩子立刻高興地向他跑去。少年衣衫破舊,褲子也只是到腳踝,腳上一雙草鞋裡,幾個腳趾頭凍得發紅。現在可是冬天啊!
少年開心地抱住了兩個孩子。
“阿溪,阿魚,你們好嗎,我買了幾個白麪饅頭,給!”
少年從紙袋裡拿出兩個白白的饅頭遞到孩子的手上,饅頭還在冒出絲絲熱氣,在空氣中散發出甜甜的香味。然後他看了一眼前方渾身是塵土的女人,心中掠過一陣痛楚,剛纔母親被光頭男人欺辱的場景依然歷歷在目,掩飾了一下自己的情感,他來到母親面前,把袋子裡最後一個饅頭給了她:“母親,這是你的。”
“幽兒,你的呢。”女人站在那,沒有伸出手來接。
“我吃過啦,現在飽飽的呢!”少年拍着肚子說,臉上強擠出笑。
女人那蒼白的嘴脣說明她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她顫抖地接過白白的饅頭,咬了一口,甜甜的味道滋潤了她的喉嚨,帶着騰騰的熱氣,迅速溫暖了她寒冷的身體,女人眼中不禁噙着淺淺的淚光。其實饅頭只買了三個,那是少年放學後打零工攢下的錢。自己捨不得吃,全給了母親和弟弟妹妹。
少年一臉幸福地看着弟弟妹妹吃着饅頭,情不自禁地吞了一下口水。
突然耳邊傳來一個不協調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
“喂!你已經拖了三個月的房租!這裡你不能再住了!今天我最後一次來通知你們,三天後馬上給我搬走,否則別怪我來砸東西!”一個肥胖胖的男人一臉橫肉地出現在女人面前,神情充滿不屑和厭惡。
“老闆,您收的租金真的太高了,這個地方很多地方都漏水漏風,您卻收三十個魂幣一個月,真的高了。”女人低聲下氣地哀求道。
“哼,嫌我這破的話,你另找個地方做窩吧!我對你已經很仁慈了,就是看你帶着幾個狗崽子,不然今晚就叫你滾蛋!”胖房東不耐煩地說。
聽到胖房東的回答,小男孩瞪紅了眼睛,衝到男人面前咬住了他的手臂。
“狗崽子去死!”
胖男人痛叫一聲一腳踢到男孩的肚子上。男孩立時倒在地上臉色鐵青,吃進去的饅頭都嘔吐出來。胖男人還不解氣,又擡起腳想踢這地上的男孩,女人撲到男孩身上哀求着道:“老闆他還是個孩子,不懂什麼事情,求求你別打他,後天我一定會交完租金的!”
胖房東朝女人吐了一口口水,道:“後天收不到錢我馬上叫人來搬東西抵債!”說完他挺着肥胖的肚子一扭一扭地離去。
少年一聲不吭地看着胖男人離開,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瘦弱的身子在空中不可控制地顫抖着。怒火已填滿他的胸膛,早想操起一把刀子一刀砍在他的脖子上。但是他沒有這麼做,他現在只能忍,因爲弟弟和妹妹還需要一個住的地方。
女人把男孩抱回了屋裡,放到堆滿衣物的牀上。男孩的臉色依然沒有緩過來,躺在牀上發出痛苦的嗚嗚聲。女人見狀捂住了臉面泣不成聲。
少年低着頭,頭髮遮住了目光,聲音低沉地說:“母親,我走了。該去學院了。”
女人擦了一下臉,朝他看了過來,然後點點頭道:“幽兒,別想太多,專心學習。家裡有母親在。”
一股悲嗆“嗚”地涌向少年的喉嚨,他立刻轉身跑開,眼中的淚水不能控制地落下。但是沒有人會看見,即使看見了,也不會去在意他。
少年在心中暗暗地說出了一句話:
“我,童幽,一定要成爲天魂大陸最強的印魂師,所有欺辱過我們的人,我會讓他加倍償還!”
在天魂大陸,體內擁有“魂脈”的人才具備成爲印魂師的條件。當孩子一出生,到三歲的時候就會送到天幕學院由學院的導師來感覺孩子體內的魂脈。擁有魂脈的孩子在十歲後就可以進入學院學習印魂,被培養成一名印魂師。
印魂師,無數孩子嚮往的光輝職業。在天魂大陸,一共分佈着四個國家,國家之間經常會由於種種原因產生摩擦。因此各國都想提高自身的地位。提高國家地位的方法,就是培養出強大的印魂師。哪個國家的印魂師總體能力最強,哪個國家的地位就最高。因此,優秀的印魂師在社會中的地位是不言而喻的,不僅有着可觀的收入,還有着一定的權勢。就算是最平凡的印魂師,也能很容易地在社會混飯碗。
而印魂師的工作,一個是將魂力變成生活中的能源,一個就是在戰場上發揮魂力。一個印魂師,不但是社會的建設者,更是一部可怕的戰鬥機器。他們將自然界中的靈魂轉變成自己的力量,發揮出各種威力強大的魂技。
這一切足以讓孩童們嚮往。
這個少年的目標,就是成爲大陸最強印魂師,只有這樣,他才能改變自己很親人的命運。從小到大,他已經經歷了太多太多的欺壓和羞辱,他把一切都記在心上,等有遭一日理想達成,一定會回頭讓那些欺辱過家人的人付出代價。對他來說,別人欺辱他一個人,沒什麼,他可以淡忘,但他絕對不允許他所重視的人受到欺辱!這就是他向印魂師前進的動力。
可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儘管經過導師認定,在他體內的確有魂脈,但是到學院三年,他卻連最基本的納魂都學不會。但他從未放棄過,每天花掉將近十倍於別人的時間來練習,一直堅持了三年。
到了天幕學院,童幽像往常一樣,趁下課後練習室空着,就獨自跑來練習。
“納魂!”
童幽對着前方的空中一團幽綠色的火球伸出右掌,那是一團由靈魂形成的魂火,只有體內具備魂脈的人才能看見。但是火球沒有任何反應。納魂,就是將外界的靈魂吸入體內,由本魂進行同化,最終把靈魂封印到魂脈之中,形成印魂。但是童幽的納魂卻從來沒有成功過。
“再來。”童幽心中說道,按照導師的指導,又重複了一遍魂脈調息的過程,“納魂!”右掌再度伸出,前方的魂火依然沒有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