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章 豐衣足食怪老頭
王富貴一邊挖苦崇軒，還要一邊大倒苦水，若是信了他的，這幾天他過的就是天底下最人不如狗的日子。
聽這傢伙說窮崇軒耳朵都起了繭子，正好肚子也配合着咕咕叫了幾聲，便訕笑打斷王富貴的滔滔不絕，“肚子餓了，先下去叫一桌飯菜，你再慢慢說。”
說着甩了個笑臉，都等不到王富貴將嘴邊那句話講完，就一溜煙轉身跑到門口。
“小二，送幾個招牌菜上來，要有六菜二湯！”不出意外崇軒跑到門外就開始嚷嚷，自打出了慈雲鎮，他便迷戀上這種不用伺候人反要人伺候的感覺。
不多時樓下便傳來那小二中氣十足的喊聲，“得嘞客官，您稍等，六菜二湯馬上到！”
已經等不及要喋喋不休的王富貴哪裡肯歇着，崇軒還沒關上房門他就又開始大倒苦水。
“最可氣的是那個老劉啊，明明都是當乞丐，我跟小天一天兩頓窩窩頭的湊合着，他倒好，頓頓不離油膩，最愛當面吃肉氣我們。”
聽見這小子說那怪老頭兒的不是，許久沒曾開口的小胖子一臉憤懣，“你怎麼能這麼說老劉，他明明請過我們吃肉的。”
“吃肉？就給你個雞頭雞屁股，那也叫肉？”王富貴撇嘴不屑道，“等回了慈雲鎮，我天天請你吃那玩意兒，管飽。”
說出這話的傢伙臉不紅氣不喘，明明基本上一天到晚他躺着，白得了小胖子幾個饅頭不說，還跟着老頭兒蹭了些葷腥。
沒讀過多少道德書，終日跟着那吝嗇掌櫃學算賬，王富貴這廝可算是繼承了全數衣鉢，商人的貪婪本性畢露無遺。
唐雲海兀自一人倚窗而坐，面容惆悵，崇軒見到了闊別多日的摯友，內心的興奮沖淡了這幾日的憂愁，他可沒這福氣。
崇軒扭頭看了一眼，想安慰幾句，卻心知這時候說什麼都得弄巧成拙，搖搖頭嘆息一聲作罷，繼續捏着鼻子聽王富貴的磨難經歷。
雖說耳朵起繭子是真的，但他鄉能聽到故人的聲音，總歸是一件美事。
三兄弟有說有笑，相互拆臺攻守有序間，門外突然傳來小二的喊話聲，“客官，您要的六菜二湯好了，全是小店大廚最拿手的菜式。”
正侃的天南海北的三人一聽這話，默契十足的肚子咕咕叫了幾聲，就連唐雲海也回過神來，顯然鐵打的人也禁不住饞蟲作祟。
那小二得了許可進來，將六菜二湯悉數擺在桌上，四個熱菜兩道涼菜，湯是死貴死貴的四海鮑魚宴和四筍海鮮湯。
據說這四筍分別是從天南海北採集來四種品種的竹筍，成本代價可不小，加上內地罕有的海蔘海蜇燉出一鍋，就是尋常有錢人想擺闊也不會選的東西。
小二隻要想到從天香閣高價買來的一道湯能換來兩倍銀子，退出去時的表情就更加諂媚，還不忘張弛有度的奉承崇軒幾句。
在這客流之地謀生多年，他可與崇軒一樣練出了一對火眼金睛。
雖說靠窗的那位公子看起來穿的更體面，也更有氣質，但這時間久了，小二便後知後覺的咂摸出個所以然來，真正能讓自己賺到賞錢的，還是這位看着像個跟班的公子。
幾句奉承不要錢，可卻是慈雲鎮從來沒人對崇軒說的，一時間這廝是美的雲裡霧裡，已然快忘記自己姓什麼了。
在旁準備起筷的王富貴瞧不順眼了，陰陽怪氣的問道：“你小子樂夠了沒有，怎麼跟那老頭兒一個樣，得瑟。”
“人家老劉對咱們那麼好，你怎麼老說他壞話。”楊天嘴裡還嚼着饅頭，已經顧不得嚥下去就開始打抱不平。
王富貴索性起身作勢要打，“死胖子，當叫花子那會兒你咋不敢這麼跟我叫板？現在是見到你老大硬氣了是吧，我嚼那老頭的舌根子跟你有什麼關係？”
膽量全換成一身肥肉的小胖子悻悻然縮回脖子，當真受了驚嚇的躲在崇軒身後。
崇軒眼見平時寡言少語的楊天今天已拆了王富貴幾次臺，起因都是兩人嘴裡那個形象截然不同的怪老頭兒，一時間也起了興致。
安慰着楊天坐下後，夾了塊雞腿在他碗裡，“小天，你給說說那個老劉，聽你們兩張嘴說的我都想見他一面了。”
說起那個怪怪的老劉，楊天也顯得興致高漲，拿到手的雞腿都沒顧得嘗上一口，就開始眉飛色舞。
“老劉是我們在蘇州討飯時認識的，是個怪老頭兒。”終究沒忍住啃了口雞腿，滿嘴油的楊天繼續講述，“整天跟叫花子混在一起，可他卻不用討飯，還能天天吃肉。”
“這麼奇怪？他腦子不正常麼？”
小胖子幽怨看了崇軒一眼，出言爲請自己吃雞頭雞屁股的老頭兒辯解道：“不是，他很厲害的，每天吃的都是自己去抓來的獵物。”
“嘿嘿，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嘛。”崇軒附和一句市井學來的俚語。
“又一次富貴晚上睡着了，差點被一條毒蛇咬死，那條蛇都爬到他脖子上了，後來就是老劉甩出幾根銀針，紮上後那條蛇就不動了。”
楊天一臉的崇拜嚮往，似乎除了豔羨老大的劍術，第二就是羨慕這老頭兒的一手古怪本領了。
“銀針？”崇軒若有所思，似乎想起什麼的反問一句。
“對啊，那天晚上天黑，我就看到幾道白光，第二天早上燉蛇羹時才問的老劉，他說是銀針，還給我看了一眼呢。”
“要不是老劉，那天富貴就被毒蛇咬死了，哪有福氣還能喝道蛇羹湯。”楊天繼續說着，說話間還不忘看了王富貴一眼，那廝不爲所動。
“銀針
??銀針，銀針！”
崇軒反覆咂摸了幾遍，突然瞪大眼睛追問道：“你們說的老劉，是不是鷹鉤鼻，鬥雞眼，鬍子紮成麻花辮的？”
“你怎麼知道？”
心不在焉的王富貴和正在興頭上的楊天同時問道，異口同聲。
崇軒眼底隱藏的喜色更加明顯，接着問了一句，“他是不是叫劉知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