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章 寫字如何？
又一個姿色不輸梵如意的女子從樓上下來，是跟着個讓人瞧一眼就打心裡慎得慌的男人，介於中年和老頭兒之間的年紀。
不知是躲過一劫還是大難臨頭，崇軒在心裡暗自思量這男子身份，接着便聽到原先要將自己圍殺的幾十號人齊齊單膝跪地恭迎宗主。
不惑之年的男子身份浮出水面，赫然是崇軒此行打定主意要爲自己名聲做踏腳石的一氣劍宗宗主。
八層檐二小姐梵如意撒嬌似的叫喚一聲，“爹！”
天曉得是不是瞎子的梵天策扭頭，無瞳的眸子盯着梵如意，看似訓斥卻語氣中不含半點怒火，“胡鬧，還有沒有規矩了？”
梵如意撅着俏嘴不再說話，看氣質約莫是她姐姐的姑娘繞過梵天策走向崇軒，略有歉意的遞去一個酒壺。
“抱歉公子，如意她壞了劍宗的規矩，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還請公子見諒，這二斤女兒紅就當賠罪。”
美女送酒，還是畫中仙女兒般的美女，酒香撲鼻的陳年佳釀，崇軒豈有不給面子的道理。
這廝厚着臉皮雙手接過酒壺，還沒拔開壺塞就先吞了口涎水，“好酒好酒，還是這位姐姐厚道。”
“姐，憑什麼給他喝酒啊，那女兒紅是你不是說要攢着當嫁妝嗎，自己平時都捨不得喝。”
不怪梵如意急的跳腳，實在是如霜閣人盡皆知的幾壺珍藏女兒紅，是梵如霜每月都會去臨街酒坊捲起袖管親手釀製一壺，八歲那年姐妹兩個談心時說要留給如意郎君的。
一月一壺，一年十二壺，日復一日，年份不算久遠，可真正的懂酒之人若是有幸嘗上一口，都總能咂摸出幾分別樣韻味。
“死丫頭瞎說什麼，再沒規矩我可就要教訓你了。”梵如霜捏緊粉拳，轉身對妹妹一頓張牙舞爪。
梵天策看到膝下兩女這般感情好，樂呵呵笑了笑指着小女兒，“你姐姐捨得一壺嫁妝，還不是爲了你？”
古人云拿人家手段吃人家嘴軟，這話在崇軒看來就是無病呻吟，簡單倆字兒概括，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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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在並不富裕的慈雲鎮摸爬滾打，也沒交上個體面朋友，這廝就信過一句話，又便宜不佔王八蛋。
聽到女兒紅有些來頭，也沒一點歸還的意思，梵天策目光投向崇軒，一反先前下樓時那般劍意逼人的姿態。
“小兄弟，最近你的名字在江湖上可是傳的很廣啊。”
“是嗎老伯，江湖上怎麼傳我的，您給說道說道唄？”聽到事關名聲威望，這對現在的崇軒來說就是一等一的大事。
梵天策雙手將兩鬢白髮束起，拋至腦後，似乎是一個習慣性的動作繼而開口，“那怎麼行，我女兒的酒都給你喝了，哪有我白白把消息說給你聽的道理。”
沒等崇軒開口，梵天策就繼續說道：“既然已經要上第七層，就按一氣劍宗的規矩來，形氣意三者任選其一，勝過我了纔有資格說話。”
姐妹倆對視一眼，梵如霜又不經意瞥了父親一眼，搶先溫婉笑道：“劍宗的規矩，公子要先過了我鎮守的第七層，才能與宗主過招。”
這兩個女兒打的什麼算盤，爲何今日梵如意會一反常態的不顧規矩，梵天策心裡怎會不知，只是會心一笑不曾點破罷了。
那日同靖安王后生一戰，世人都以爲他梵天策敗了，甚至身受重傷，襄樊城內更有市井流言說他梵天策只撐了三招。
都是放屁！
若不是梵天策見那後生還算可造之才，遞出一劍又倒行逆施收回半數功力，靖安王他現在怕是連劍也提不起來了。
崇軒畢竟喝了人家一壺女兒紅，此刻頗有些客隨主便的含蓄，衝梵如霜點頭問道：“這位美女，你要怎麼比？”
“公子看了兩遍就把一氣化三清偷學了去，劍招天賦實在驚人，小女子不敢班門弄斧。”
梵如霜不愧長女，先是識大體的誇獎幾句，讓崇軒有些飄飄然時又話鋒一轉，“不如咱們就比劍意如何？”
崇軒咧嘴一笑，“劍意？好啊。”六百年前神霄劍開幽冥，臻於天下劍士意境之巔，天地間再無劍意。
“姑娘想怎麼比？”既然打算循規蹈矩，崇軒就不怕再裝的像個君子些。
孿生姐妹心意相通，無需姐姐開口，妹妹便將佩劍送上。
梵如霜剛要伸手接劍時，不料在一邊老神在在的梵天策突然開口，“霜兒，不可輕敵，還記得爹當年是怎麼教你的嗎？”
一句話讓梵如霜眼前一亮，記起當年往事點點滴滴，自己搬個小板凳站在上面，目光才勉強及桌面高度。
那會兒爹還不曾白了一頭青絲，那會兒大的提筆在桌上寫字，小的一看就是兩三個時辰，津津有味，卻被嚴令只許看不許學。
梵天策用心良苦，以自己的劍道一扇門，只將道路兩旁奇勝風景一一展示，卻沒有非要梵如霜踏上跟自己一樣的路。
就是這樣，天賦體質都遠遠高於妹妹的梵如霜，看了整整三年，終於從父親那鐵畫銀鉤的書法中悟出了自己的劍道。
那一日，梵天策終於允許女兒提筆，一大一小對着同一張宣紙，她不再需要踩着板凳，只稍微踮起腳尖即可。
父女二人各自寫下一個“劍”字，那一日，姐妹倆共用的書房中劍意油然而生，生於紙上，也不知因誰而起。
心念只在剎那間，梵如霜神智似乎恍惚了片刻，很快就對父親露出個會意的笑容，轉頭盯着崇軒，“比寫字如何？”
“寫字？”
一時半會兒崇軒理解不了怎麼回事，只覺得是這大方到肯給自己一壺女兒紅的美女思維轉變太快。
雖然心中不解，但崇軒也終究不願跟個女子劍來劍往，寫字？這不就挺好的，附庸風雅還能不傷和氣。
只猶豫了三息不到，崇軒便懷着幾分不解點頭答應下來。
梵如霜感激的笑了笑，旋即轉身上樓，聽着十分清爽的聲音遠遠傳來，“公子請隨我上如霜閣，我的劍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