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叮鈴……
你好嗎?
我又看見你了……
你總是悶悶不樂的……
是發生了什麼嗎?
你當然可以不理我了……這是你的自由,問題是我也有想要和你做朋友的自由啊……
這可不是油嘴滑舌,這叫做……
噗……什麼嘛……你根本就沒有在聽我說話。
叮鈴……叮鈴……
“瑞瑞!你哥還沒醒嗎?太陽都要燒屁股了!快去叫他起來!”樓下的聲音很是氣惱。
“好!”
噔噔蹬蹬的小腳丫子踩在木板之上,她往上的動作很快,甚至是充滿活力,地板被這個小傢伙震的顫動起來。
“咚咚咚!哥!起牀啦!太陽燒屁股啦!”小傢伙今天穿的很漂亮,白白的裙子,抖動着,讓她的整個身子都輕飄飄的。
“咚咚咚!哥哥!起牀啦!”
小傢伙哼了一聲,又是噔噔蹬蹬的下樓去,小鞋子露出兩個大拇指,紅色的小鞋子,漂漂亮亮,可可愛愛。
“媽媽!我哥沒起來!”
“他知道今天什麼日子嘛?”
噔噔蹬蹬!這上樓的聲音可比小傢伙上樓的聲音快的多。
“起來了起來了!”屋內是小孩子的聲音,雖然是個男孩子,但是明顯沒有張開,只要一大聲說話,便是比較低的柔音。
“臭小子!非要捱罵纔會起來!也不知道像誰!”噔噔蹬蹬的,又下樓去了。
那個男孩子的房間門一開,一隻腳便踏了出來,他轉身關門,身後揹着一根很細的棍子。
那好像是一把傘,只不過材質比較特殊,那綠色的東西粘附在傘上,薄薄的一層,傘剛好到他的腳邊,所以看起來這個男孩子是很嬌小,他金偏白的小長髮,小小的臉蛋很是紅潤。
“把這個吃了……我們今天要去幫你問一問出龍大會的報名資格……”那個女人將一盤面包放在屬於他的位子上。
“哦……”他坐下,將自己的傘放好。
“傑克……無論成績怎麼樣,我和你媽媽都是你堅強的後盾,你不要害怕哦……”飯桌上的男人喝着一碗粥,向粥裡面吹氣。
他聽着,將麪包塞進嘴裡,像是狼吞虎嚥,又像是強塞到嘴裡,咀嚼着,喝着水。
“哥哥厲害嗎?”旁邊的小傢伙細嚼慢嚥的拿着一塊只吃了一小口的麪包。
“你哥哥當然厲害了!”旁邊的女人也舀了一碗粥放在男孩子的面前:“你什麼時候也給我學點小魔法啊!整天就知道吃!吃吃吃!”
女人又去廚房,小傢伙哼的一聲咬了一大口麪包。
“不過,還是謙虛點的好,不求去芙蘭……但求能夠在溫緹郡找個好學院也不錯,對吧……”男人示意着看向他,他看着碗裡的玉米粒,還有淡淡的稀粥,點了點頭。
“不過,我聽說今年很多小孩子都很厲害,按照往年的水平,有些小孩子下手沒輕沒重的,多保護好自己倒是真的……”男人看着他一口喝掉了面前的粥。
“所以,我現在真是越想越氣,憑什麼那個臭地精買我們的玉米就每斤少收兩個銅幣?我聽到那個男爵就是一銀三銅,我們就是一銀一銅,氣死我了!”女人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生氣的將自己的碗輕砸在桌子上,調羹叉了一口很大的玉米羹往嘴裡送。
“在孩子面前收一收你的小脾氣吧,這沒有什麼的……兩銅而已,我們也沒有賣多少玉米,就算了吧……你昨天說了一晚上了……”男人很平靜的說着,將一份很小的報紙拿在手上打開。
“哼,我忍不了嘛!都是辛辛苦苦種的,還是在一起種的,憑什麼?你告訴我憑什麼?”女人轉向男人,頗有些生氣。
“如果真要說的話,你姓尼曼,一個不知名的姓,就是這麼簡單……”男人抖了一下報紙,上面的人都在重複着一樣的動作,那副巨大的標題上,寫個一個很大的紅色字樣。
“我就是受不了這個氣……該死的!”女人氣鼓鼓的,大口大口的吃着玉米羹。
“小孩子在呢……你說話注意一點……”
“越想越氣!”那個女人稍有收斂,開始低着頭,支支吾吾的說話。
“好,我吃完了……”他拿着碗稍微有些跳躍似的下凳子,然後去了身後的廚房,將碗放在了石臺之上。
“你去檢查一下忘沒忘什麼東西哦……不要到時候又忘了……很麻煩的……這個時候城裡應該會有很多人。傳送臺會很吃緊……”男人看着報紙,那醒目的紅色大字,讓他眉頭緊皺,有人在報紙上吶喊,有人震臂高呼。
“好……”他又轉身回到往樓上走,噔噔蹬的,幾腳便上了樓。
“誒……不是說,喬爾喬斯人已經離開了塔摩卡嗎?爲什麼他們要在芙蘭鬧事呢?”男人皺着的眉頭沒有舒展,而是問着旁邊的女人。
“哪裡哪裡?”女人湊過頭去,看着那張報紙上的內容,那些憤怒的臉龐,直直的吶喊在紙張上,那人眼睛怒目圓睜,像是在吶喊,手臂高舉,旁邊的標語是醒目的還我家園。
“不知道……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就公國可以這樣了……要是其他地方,誰會管喬爾喬斯人的死活……”女人別過頭去,看着旁邊的小傢伙,幫她拍了拍肚子前的麪包屑。
“我又想起來那個男爵說的話了,真是,出生低人一等,還說什麼要不是看在我們幫了他忙收了麥子,他都要叫那個收玉米的不收我們家的玉米……”女人拍的很重,讓小傢伙都要有些傾倒。
“那下次我們不幫他們收就好了……不過,他這樣子說確實很過分,如果我當時在場我估計直接讓那個人加價了……”男人將報紙收了起來:“你吃完,我們就快點幫老大報完名吧……拖下去也不好……”
“你說,會不會有一個人找出來抨擊這種差異啊?我感覺,明年我們都少收兩銅的話,我就不種玉米了……真是有夠煩的……”女人還是稍微有些抱怨,但是已經很平靜了,只是用調羹敲了兩下碗,將剩下的玉米羹舀乾淨。
“瑞瑞還吃嗎?”女人最後吃了一口,問了旁邊的小傢伙。
小傢伙搖搖頭,她已經將自己的麪包屑拍掉了。
“不種玉米能種啥?溫緹郡旁邊的城市可都是高寒地區,玉米可以曬乾保存很久,龍鬚公還有補貼,肯定是要種玉米的……”
“我想要種蘋果啊……真是的……蘋果就一個價,管他那麼多有的沒的呢……”女人起身前去廚房,將碗放在了水池裡,然後將水臺上的碗放進水池。
“蘋果確實是一個價,不過,也沒辦法……旁邊的城市也要吃飯的嘛……我覺得龍鬚公做的沒什麼錯的,最多就是那個收玉米的人執行起來有些衝,態度有些問題,這不打緊的……你不要理就行了……不稀罕跟他生這麼多氣。對不對?”男人將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然後放回了原位。
“你這麼說,我真的覺得太憋屈了……要是在以前……”
女人有些停頓,然後很悻悻的拿出了魔杖,點在這些碗上,水流轉動在碗裡,抹布一轉便也跟着入了碗裡,擦拭起來。
“以前怎麼?”男人輕笑一聲,站起來。
“以前的事是以前,好漢不提當年勇!”女人叉着腰,很自然的嘆了口氣。
“我知道……”男人敲了敲旁邊的牆:“傑克!要走了哦,你好了沒?”
“好了!”男孩子下樓,又是噔噔噔蹬的讓小樓梯輕顫。
“走吧走吧……要是錯過了,我們兩個可得後悔一輩子。”女人看着那些碗齊刷刷的飛到櫃子裡滲水。
她收了魔杖,拿起剛剛椅子上的衣服,披在了身上。
“好……我搜尋一下有沒有可以用的傳送臺……”男人拿出自己的魔杖,在空中畫了一個圈。
“不對……我感覺,我們不應該用傳送臺過去,我剛剛想了一下,我們還是坐龍車比較靠譜……要是整出什麼高人一等的人才能使用魔法臺的情況,那可就糟糕了……”
“可是我還沒有探測呢……”
“那你先探……”
“我覺得,你大可以不用這麼敏感,我的魔法印章已經註銷了,要是你那麼在意的話,我們就說我們買了傳送卷軸就行了,很多人買傳送卷軸……這麼重要的日子,應該也不會有人在意的……”
男人又是一個魔杖點在自己的身上,一一點着其他人的肩膀。
“而且,我覺得只要不使用高階魔法,一般都不會出事。”
男孩看着那根法杖點在自己的肩膀上,像是有黑色的光一閃而過,閃到了他的眼睛,他輕輕的揉着,但是不見起效,又很重的揉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女人抓住男孩子的手不讓他揉,但是眼睛有些癢,還是在用力觸碰自己的眼睛。
“眼睛疼嗎?眼睛疼也不要這麼揉知道嗎?對眼睛很不好,瞎了怎麼辦?”
“傑克,怎麼了?眼睛不舒服嗎?我看看?”男人蹲下,用手放在他的頭上,翻看着這雙快要被揉的通紅的眼睛,緊閉着,翻上眼皮,甚至是已經有血絲了。
“就是眼睛忽然好癢……”他依然想要用力去揉眼睛,但是被抓住,這種奇癢,讓他急的流了很厚的淚珠,直直的流下來,像是兩條小河在眼前。
“不要揉了不要揉了……我去拿點藥……看看有沒有清潔眼睛的……”女人快速的跑進房間,門大開着,像是張揚的風扇。
“哥哥怎麼了?”女孩子咬着自己的手指,有些不可思議的歪着腦袋看旁邊的男孩。
“我沒有使用其他的魔法啊……只是讓你適應傳送的法陣啊……”男人放開男孩的眼睛,但是依然抓着他的手臂。
“你剛剛乾了什麼嗎?傑克?”
“沒啊……好癢……啊……”
“那就奇了怪了……”男人用魔杖輕輕的點在男孩的上眼皮上,一滴冰藍色的水慢慢的流下來,在他的眼睫毛上緩緩流動,然後又慢慢的流進男孩的眼睛裡。
“怎麼樣?好點了嗎?”男人有些心裡,而女人也從屋裡出來,拿着一個藥水盒子。
“來,睜開眼睛……”女人蹲下將藥水盒子打開,男孩眨着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
男人用手輕輕的按在男孩的上眼皮,輕輕的壓住,往上翻,接下來的一幕讓兩個大人都有些遲疑。
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球,竟然已經開始慢慢的轉爲漆黑的顏色,就像是,眼睛裡面的血已經開始濃厚到堆積在一起,像是漆黑的血紅,將眼白部覆蓋,再是那雙本就是黑色的瞳眸,越發的嚇人,展現出紅色的,滲人的,密密麻麻的,顫抖着的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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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與女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手僵在空中,那個藥水盒子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放。
“好痛……”男孩的聲音響在這座小小的房子裡:“老爸……還沒好嗎?”
女人的手顫抖着將藥水黑子打開,男人咳嗽一聲:“馬上了……不要急……急不得……眼睛嘛……需要好好愛護知道嗎?不能亂揉。”
男人給了女人一個眼色,女人將藥水拿出來,一點一點滴在那雙黑色的眼睛裡。
叮鈴……叮鈴……
“好點了嗎?”
男人放開手,那雙眼睛被眼皮覆蓋,兩個大人依然對視着,他們沒有看着這個依然喊着疼痛的男孩,而是點着頭,有些遲疑的拿起了魔杖。
“好點了……”
“讓我看看……”男人小指頭和無名指勾着魔杖,用大拇指繼續將男孩的上眼皮翻開。
那雙漆黑的眼睛,依然有血絲像是抓着這雙已經發紅的眼眸,那些血液,那些血絲,緊緊的擴張着,讓這個男孩所有的一切都擊穿。
甚至毫無保留的……
“傑克,我跟你說一件事,你不要怪媽媽……”女人看了一眼茫然的小傢伙,她吃着手指,不知所措。
“什麼事情?我的眼睛很嚴重嗎?我以後不揉了……”
“嗯……怎麼說呢……很嚴重……我們應該去不了出龍大會了……”她抓着法杖,緊緊的抓着,扣住她的指甲。
“怎麼會……”男孩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很抱歉……孩子……”男人也嘆氣般的說話了:“其實出龍大會對於一個人來說呢……也不是很重要……錯過就錯過了……沒關係的……你的路還很長……出龍大會不算什麼的……只是一個……比武大會而已……”
“真的很嚴重嗎?”男孩閉着眼睛,他的眼淚稍有些止住,但是淚痕還在,很明顯,兩路淚痕在眼睛上,有些莫名的滑稽。
“嗯……但是,沒關係的……”男人把手放在他的頭上。
“又有什麼關係呢,對吧?”男人擡起頭看了一眼旁邊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女人。
她點點頭。
但是男孩睜着眼睛,她慢慢的說道:“嗯……我們……去不了了……你今天好好休息……沒……關係的……”
“好……吧……”他點頭。
“好孩子……”女人輕輕的抱着他,看着旁邊的男人。
或許,只有沉默……
叮鈴……叮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