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7章 【時空逆反】——陳琳
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我想證明……】
【我親愛的……】
【我不會孤獨的死去……】
【也更不會……孤獨的活着……】
蟬的聲音是獨特的,是撓人的,是會讓身處在孤月之下的良人心寒的。
亭子裡,有人獨坐。
這四四方方的亭子,說實在的,也不算是獨特的,撓人的,會尖銳到讓孤月之下的人兒心疼的突兀。
她,將手伸在柱子上,沒來由的,嘆息了一聲。
這送別的十里長亭,真如做夢一般,要將她團團包裹,將她身邊的空氣抽離,置她於死地?
紅色的天幕,在燈紅帳暖下,顯的格外的嬌豔,好似美人的臉,一下子羞紅了臉,一下子!又有金光閃亮!在天空中花火炸開!轟出片五顏六色的花朵。
高牆閃亮了,它們是金碧輝煌的琉璃瓦,它們是守護這一方威嚴的“兵卒”。
那些天空中的花兒閃亮,閃出一道太過於耀眼的光芒,像是利劍穿過她的胸膛,照亮!她身上,五彩,五彩斑斕的霞光。
那是衣裳。
五彩斑斕的衣裳,或許僅此而已。
她嘆氣。那些慶祝的歡笑聲,反而更加的撓人!更加的!讓她微微顫抖!
更加讓她!
只能在又昏暗下去的古亭裡,哼出一兩聲,輕盈的古語……
【鏡~花~秋~月~妄——爲——誰~
空——對——月——
憑~月~漣(漣)漪~
休——弄——得——
青(青)衫~兩~衣~寬~
空——宵——對~盡~君~不~回~
總——消~與~君~醉……】
“唉……”她呼出了胸口的氣,這口憋住的氣,多麼熬人,直要把她熬死,熬的燈枯油盡!
“主子,要回宮了……”
一旁的丫頭沉着頭,卻像是催命的鬼。
“再不回宮……恐怕聖上……怪罪下來……”
她沉靜的將自己那重如千金的鳳尾簪子抽離發間,她一絲髮也多少順下來垂到肩頭。
而其他的發,被其他的簪子束縛,紋絲不動。
她略微起身,將簪子落給丫頭。
“你姑且去覆命便是……”
丫頭趕緊接過簪子,卻只盯着自己的主子看。
光芒再起,興許是,又一朵花火盛放了,閃亮了,消散了,空了,便也消亡了。
她憔悴的臉在這轉瞬即逝的光亮中消散,又沒入黑暗中。
“主子……”
“怎麼?”她空空如也的回答。
“沒……”
“去覆命吧……”
她好像幾乎沒有力氣再說話了。
“諾……”
丫頭離開,她便又再一次的坐下。
胸中的悶氣好像難以消解,讓她不自覺的需要用手錘那麼一下。
如果,可以錘到心臟的話,就好了。
應該好好的去錘一下這顆跳動的心臟,看一看,它的會不會哭泣……
【風~花~雪~月~勿——思——量~
怎——敢——問——
問~君~歸(無)~期~
莫——再——想——
紅(紅)~妝~一~別~無~
冷——月——寒~枝~妾~儂~還~
醉——罷~夢~枕~眠……】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
“啊——啊——啊——”
“啊~啊~啊~”
“啊——啊——啊——”
又一朵花火!
綻放了!
崩碎了!
消散了!
解脫了!
她不再哼小調,而是用纖細的食指輕點着她扶着的硃紅的喬木。
那是挺拔的紅木柱,就像是守衛在這亭中的戰士。
她倒覺得它們不是戰士,而是一羣難以昇天的惡徒,被懲罰在這裡,空守着三兩人的空亭子。
一守便是毫無意義的百年!
千年……
她,
生在帝國2005年的皇宮。
現在,
已是帝國2019年。
他,
生在公國的2015年,
現在,
已是公國2021年。
整整六個年月,便要錯過整個百年的人生。
她癡妄着,怎麼樣的人生呢……
她有怎麼樣的選擇呢……
明知故問,自尋煩惱罷。
“唉……”
她又空嘆出來,腳步聲在寂靜的亭子裡迴盪。
“孩子……”
是威儀的父皇。
父皇快步的走過來,少有的,急切。
“父皇……”她站起來。
她是唯獨一個,不需要行禮的。
“你空拿個簪子覆命,父皇思來想去,還是要來見一見你……”
父皇像是一個真正的父親一樣,坐在了自己孩子的旁邊。
在這裡,他或許是不允許這樣做的。
“孩子……我是你的父親,我清楚的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以前不說,但是每逢佳節,你都對他人避而遠之,生怕他人擾了你清淨似的……父皇看在眼裡,疼在心頭……”
父皇沒有往日的威儀了。
父皇鋪平了自己的龍袍衣襬。
“與父皇!濁酒一杯如何?”
父皇往後躺過去,靠在亭子的欄杆上。
她看着父皇在黑暗中微笑着期待的臉。
搖了搖頭。
“孩子,我聽說,世人皆想要成爲朕的子嗣,享盡榮華富貴,現在,倒也不盡然了。”
父皇的聲音上揚,空看着自己孩子沉悶不語。
這是不可以的。
“你知道嗎?我聽說,民間的話本,多是才子佳人,多是小生小姐的話本,世人皆喜這憑空想象的青紅皁白,我也平日裡搜索了幾本來賞閱,但獨想着,寫這話本的,到底是才子佳人,還是王侯將相,最後茫茫的空問過去,皆是商富大賈之流,憑這話本賺個營生,才知道,民間的財富與真情,纔是萬萬人嚮往的,不然,怎會如此稀有和渴望。”
父皇的意思並不明確,她也不能夠過問。
好像真如隨談一般,東說西唱,尋她開心來了。
“真情啊,真情,天下多少人想要擁有,多少人空歡喜一場?”
父皇絕不是這種喜歡所謂感情的。
唯獨對她,她便能夠,在這高牆內,自由一些。
也自由不了多少。
都是,空歡喜。
“你是天上的星,落入凡塵,尋找自己的星命,便是你的歸途。”
父皇沒有用汝。
“孩子……”
“如果你想要去尋,便定是要去尋的……”
“父皇在這等你歸來便是。”
父皇看着星空。
她低頭,看着歲月。
“那有如何呢……”
歲月被綻放的花火點亮。
她問出來了。
那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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