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昌或者說安格烈的死在意料之外,但確實是一陣狂歡。這裡已經沒有什麼普通人了,安格烈的自爆在其他地方會引發巨大的動亂,但此時在榮耀城這麼多的強者面前卻泛不起任何水花。
這是純正的靈力自爆,和夜魯的規則自爆完全不同,郭家的一隻九晶棱龜直接把這自爆的威力鎖在了那鏡子一樣的龜甲之中。
這是郭家的超級靈獸,也是防禦力至強的靈獸之一,它連國級的攻擊都能輕易的抵抗,一個州級地獄魔族的自爆還達不到那個程度,更何況安格烈的自爆並不是想對外界造成什麼傷害,而只是單純的自我毀滅。
這股意識別人把握不到,但是直接作爲對手的李歡月卻最清醒不過,她甚至能體會到那種類似的情緒,鳳鳥本身最爲厭惡地獄魔族的這種力量,但此時它卻沒有怎麼生氣,反而是載着李歡月來到陳樂樂身邊後,回到了靈契空間之中。
“怎麼了?”陳樂樂發現了李歡月情緒的不對,但是又不知道爲什麼。
“沒事。”李歡月勉強的笑了笑,她見到了爾昌變身的地獄魔族死在了自己的面前,死前給自己留下了一個眼神。
那個眼神李歡月一點都不瞭解,但是那眼神裡傳達出來的態度卻讓李歡月莫名的不舒服,因爲她想到了自己,兩年前蘭芝死在她面前的時候,李歡月的眼前和剛剛爾昌的眼神,一般無二。
原本李歡月應該憤怒,但是憤怒的對象此時已經化爲了一道道碎片還遭人哄搶,此時再有這樣的情緒未滅有些可笑。因此李歡月無處發泄。
見到李歡月這樣的表情陳樂樂就知道她回憶起了傷心的事情,但現在顯然不是安慰的時候。
爾昌變成的安格烈不是唯一的地獄魔族,榮耀城裡出現了好幾道關於地獄魔族的氣息,想來也都和之前的爾昌沒有什麼差別,無論是蛇主的誘餌也好,還是蛇主的孤注一擲也罷,榮耀家族們都是要去處理的。
即便分散了一部分力量,但是現在守在這裡的力量還是龐大到令人恐懼,以至於陳樂樂都得保持一點安全的距離,不然他們打自己主意的話還真的會有危險。當然這只是猜測。
大敵在前,一些強者去城外對付黑龍皇帝,一些強者在城中主持着那些靈獸和亡靈的處理工作,核心的那一批在家族中守着,再加上之前蛇主引發的騷亂給各大家族造成的巨大損失,然而即便如此,榮耀家族還能在這裡派出十二個國級強者以及衆多的州級強者,足以可見榮耀家族的實力。
這還遠遠不是榮耀家族的全部實力,然而無論從哪個角度上來講,都把眼前蛇主的那些屬下壓制得喘不過氣來。
一個帝國千年的積累無論如何都比一個陰影下的角色要強得多,蛇主在暗地裡做了很多很多,讓秦家現在陷入巨大的內亂,讓趙家現在幾乎搬遷出了榮耀城,讓韓家首尾兩端幾乎難以做人,讓榮耀城的諸多家族都遇到了極大的麻煩,損失慘重。
但光明和黑暗之間的差距就在這裡,榮耀城用光明正大的力量就能壓制着蛇主的一切所爲,刺客可以刺殺一國的國主,但是絕對不可能刺殺了整個國家,蛇主最多能做那根撬動形式的槓桿,自身卻始終做不到硬抗。
按照正常的道路,想要圖謀榮耀城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是蛇主這樣崛起不過二十年的存在就能做到的,如果說蛇主統一了樂園,建立了一個完整的國度,然後這個國度順利的發展百年,積累了一定的實力之後纔有資格謀求榮耀城。
可惜的是,這靈界的棋盤之上,從來都沒有他。
蛇主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因此他之前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爲了這最後一步,他先是想瞞天過海,但後來發現在這麼多強者的眼皮子地下做這樣的事情不可能,於是蛇主打算渾水摸魚,然而夜魯的出現讓蛇主的計劃泡湯了,既然如此,蛇主就只能全力一搏。
許琪和阿銀早就已經來到了陳樂樂的身邊,阿銀還好,盡力的表現出了沉穩的表現,而許琪卻沒有那麼堅強,撲到陳樂樂的懷中一直哭。
陳樂樂也有些感慨,實在是此時的克城區實在是太慘烈了,不要說許琪,就連黑秦和柳浮生兩個傢伙都有些目瞪口呆。他們之前並不知道克城區整體變成什麼樣了,但此時飛到高處之後才發現除了剛剛到來的禁衛軍和蛇主的黑衣下屬,這裡已經沒有了人煙。
柳浮生是認識陳樂樂的,但是他不願意見到陳樂樂,因爲他懷疑過陳樂樂就是帝蓮城的幕後真兇。
但柳浮生此時也沒有了選擇,除了陳樂樂的身邊,去地方地方只會被禁衛軍處理掉。
此時見到了克城區這荒蕪的模樣,他嚥了一口口水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在這兩天。”陳樂樂看了黑秦和柳浮生一眼,沒有過於在意。站在掌控者的角度上來說這兩個人對於帝蓮城的控制是不錯的棋子,但那是帝蓮城城主該考慮的事情,陳樂樂並不需要過問,此時對於這兩個傢伙,陳樂樂內心裡卻只有一份愧疚。
這份愧疚並不是來自於兩人的家族,而是來自於夜魯。
“這兩天我們都在克城區,不可能??????”黑秦說着說着就停下了,明白了什麼,正常來說確實不可能,但如果是夜魯在遮掩着外面發生的事情,那麼一切都順理成章。
“前輩爲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我們不會背叛他的。”柳浮生顯得有些難以接受。
“爲了讓你們乖乖的做好自己的職責,防止你們亂行事出現意外罷了。”陳樂樂作爲夜魯計劃的唯一知曉着,此時感應着天上那股霸氣無雙的慘淡,不由得靜靜的回覆着兩個年輕人的問題。
“職責?是感知銜尾之蛇的能量嗎?”
“不,只不過是一個擋箭牌罷了。夜魯曾經被銜尾之蛇的力量入侵過,雖然後來清除了出去,但是還是有一些影響,這樣的氣息如果單獨出現,就會被清晰的察覺到,於是他需要黑秦這樣一個身上同樣留有蛇種的人,這樣別人感知到氣息的時候就會以爲感知到的只是黑秦身上的氣息,而聯想不到夜魯他自己。”
陳樂樂毫不留情的說出了真相,黑秦和柳浮生兩個人的行蹤其實一直都在有心人的監視裡,他們所做的一切隱蔽、僞裝之類的行動在別人的觀察力幾乎等於零。
畢竟是兩個涉世未深的孩子,在戰鬥上有着不錯的實力,但是在其他方面,依舊是個孩子,天真的以爲的一切,從一開始都是錯的。
而讓柳浮生親近、讓黑秦崇拜的夜魯,從一開始也只不過是利用他們。
此時得知了真相,柳浮生的神情有些慘然,而黑秦的視線依舊凝聚於天空之中,有些茫然:“不可能的,一個會用逆轉規則犧牲自我的人,一個以如此行爲震撼世界的人,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這並不矛盾,因爲夜魯也不過是一個被生活欺負了的普通人罷了。就如你我。”陳樂樂看着神色複雜的李歡月,神情萎靡的許琪,以及那明明被嚇得夠嗆卻還強忍着站直的阿銀,想到了那變成了蛇靈傀儡消失不見的葉答,不由得嘆了口氣。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個叫琴兒的傢伙,應該也是一個地獄魔族,陳樂樂從鎧源城調查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只不過是實現那些的人不過人類琴兒,而是魔族琴兒。
地獄魔族琴兒定然是早就發現了陰影監獄在葉答的身上,因此趁機接近,找到了和葉答接觸的機會,時間到了之後,終於找到機會出手,控制了葉答。
對於人類而言,陰影監獄是一個超級強大的靈器,但是對於魔族而已,裡面困着的那些古老魔族的靈魂精華,纔是最有價值的東西。
只是不知道下次見面的時候,葉答會是什麼樣了。如果還能再見到的話。
哪怕蛇主再盡力,這個世界上始終會出現很多不在其控制中的影響因素。
夜魯的出現和選擇超乎於蛇主的意料之外,真切的發生了很多蛇主之前沒有把握的事情,此時夜魯的力量已經到了盡頭,銜尾之蛇的這一部分力量也徹底成爲了堅冰的狀態,這一部分力量的失落造成的連環影響,也讓地下祭壇的守護遭到了極大的破壞。
夜魯的力量已經開始了衰弱,如果是正常的對決,那麼夜魯已經確認失敗了,蛇主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等着夜魯收到靈界規則的反噬然後自然死亡就自動獲得了勝利。
但此時對於蛇主來說,夜魯的性命根本都不重要,即便是夜魯死在這裡,他也不會有任何的收益,而下面那些榮耀聯邦的傢伙們,定然會趁機來對付銜尾之蛇,蛇主再強也做不到同時對抗這麼多的強者,他唯一的辦法是躲藏着等待儀式的完成。
但蛇主想要做事的話,就必須要有一定的時間,而想要不被下面那羣人圍上,就只能從夜魯這裡入手。
因此即便再不願意,蛇主也只能從無限的躲避中出來,用銜尾之蛇真正的力量來對抗這逆轉的規則。
逆轉規則的無敵只存在於命魂之中,對於地魂來說,這隻能算得上難纏、麻煩,而算不上威脅。
命魂強者的特點是想了解規則卻又不敢接近規則,不然被規則同化後就失去了自我,但是地魂強者的特點就是根本無懼於規則的同化,因爲他們已經徹底掌握了部分的規則,清楚的知道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事情不可以做。
這其中的邊界就是兩者之前的特點,即便是命魂強者強行逆轉了規則使用了強大的破壞力,但是對規則的理解卻不會這麼輕易的提升,攻擊中同樣會出現漏洞,而蛇主就利用了這些漏洞,躲在了那些攻擊最薄弱的地方。
比如夜魯逆轉的規則霸道的把一切都變成了冰,在這片空間裡他就是寒冰的主宰,他重新規定了冰的特性,他說冰是熱的冰就是熱的,他說冰是是軟的冰就是軟的,他說冰會迅速的消融消失,他說冰不可動那麼並不可動,那麼這一切都會完成。
這一切看似無所不能,但夜魯本身還有強大到那樣的地步,完成什麼都需要時間也需要力量,這些規則和基礎規則的差異讓蛇主輕易找到其中的漏洞,所謂的迅速並不確切,隨時有舊的冰消失,隨時有新的冰生成,蛇主只要在這些冰裡移動,那麼只要蛇主的速度夠快,死亡就絕對追不上他。
說起來很簡單,但是整個榮耀城裡能做到蛇主這一步的不超過三個人,這也是蛇主此時最大的優勢。
但此時蛇主放棄了自己的優勢,他要對抗規則,他要強行消除逆轉規則的一些影響,他要幫助夜魯擋下一部分的靈界反噬。
他做這一切只是爲了一個瞬間,可以借這強大的對抗讓榮耀城的這些強者們無法再像現在這樣牢牢的盯着自己,可以讓蛇主的力量有那麼一絲喘息。
而就在這一瞬間,蛇主分化出一小部分力量化爲了一道分身,穿越了地下,迅速的出現在了核心祭壇。
這裡是離世界之門最近的祭壇,也是最重要的祭壇,這裡自然也有最多的人類祭品。
隨着銜尾之蛇那有些失控的力量,此時這裡一片混亂,人類和他們的靈寵在鬧騰着離開。
蛇主的分身到達這裡之後神色並不好看,他尋找自己的手下卻發現負責這裡防務的手下竟然已經死光了。
抑制住自己的其他想法,蛇主找到了殺死那些手下的人,卻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的分身。
“你想造反嗎?”蛇主的分身看着小蛇主身後那一紅一白的兩蛇,沉聲問道。
“我該叫你什麼,父親?蛇主?還是說佔據了我父親身體的,蛇奴?”小蛇主靜靜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