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人?”自己的靈魂之海忽然闖入了一個青色的虛影,葉答實在是無法無視。那種生命盡握於他人之手的感覺,讓葉答極爲的不適。
伊瑟可不會在乎別人是否不適,它決定幫助葉答已經是看在了曾經那個男人的面子上,至於葉答怎麼想的,一點都不重要。不過他想保葉答一手,也需要葉答自身的配合,因此並沒有蠻不講理,反而略爲耐心的給葉答解釋了起來。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果不想被這樊囚吸乾的話,最好不要反抗。”伊瑟的聲音直接作用於葉答的靈魂深處,沒有惡意,也沒有善意,但有着讓人無法反抗的威嚴。
葉答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主動放開了自己對靈魂之海的控制。當然葉答這麼聽話的原因自然不是什麼信任,而是他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他清晰的感覺到,這樣下去,等待着自己的就是死亡,自己剛契約的陰影監獄,就是最直接的催命符。
雖然是自己的靈契契約的靈器,但是葉答對其沒有一點控制力,只能被動的一直被吸取着自己身上的靈力。兩者之間簽訂的契約似乎有了漏洞,靈器無法傷害主人的條件已經無法達成,葉答身上的靈力已經乾涸,陰影監獄還一直沒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而現在陰影監獄吸取的,是葉答的生命力。
伊瑟也清楚葉答的困境,因爲它比葉答更清楚“樊囚”的特質,那對靈力無休止的追求。如果是普通的靈力,根本無法讓“樊囚”有這樣的渴望,但是葉答接受的是那個宗門的傳承,學習的是那個宗門的功法,使用的是那個宗門的秘藥。不光是葉答的靈力,包括葉答的身體血肉,對“樊囚”來說,都是最爲大補之物。
想要救此時的葉答很簡單,兩個方法,第一是把“樊囚”毀了。顯然這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做到的,“樊囚”的靈力本質其實並不比伊瑟更低,只不過靈器和巨龍的種族之間有了難以隔離的巨溝讓兩者的戰力不在一個維度,但是除非有另一件不弱於“樊囚”的靈器,不然想毀滅它,伊瑟還真的難以在短時間內做到。等伊瑟做到的時候,葉答墳頭的靈草已經三丈高了。
第二種方法稍微麻煩一點,卻是此時唯一的辦法,就是滿足“樊囚”的需求,給它足夠的靈力,讓它對葉答的靈力不再渴望。
“盡情吞噬我的靈力吧樊囚,你已經飢渴了太久,太久了。”伊瑟毫無顧忌的把自己靈力最精純的部分送到了“樊囚”的口中,儘管這並沒有葉答的靈力那麼契合,但這高級不知道多少倍的靈力,對“樊囚”來說是徹底的大補。如果不是伊瑟願意的話,哪怕是把靈力放到“樊囚”的體內,“樊囚”也無法吸收。
而現在,這被伊瑟主動放棄控制的靈力,對任何靈器來說都是無法抗拒的神藥。
這是一場吸取和被吸取的戰鬥。伊瑟的靈力總量之龐大,不在於它體內儲存着的靈力,而在於它對靈界規則的掌控,可以隨時隨地的從靈界中吸取靈力來補充自身,如果不是太過於激烈的戰鬥,即便是戰鬥到天荒地老,伊瑟這樣的存在都不會有靈力耗竭之憂,因爲它賴以使用的是整個靈界的靈力。
就如現在,“樊囚”如飢似渴的吸取着,而伊瑟毫無顧忌的賦予着,一邊從天地之間吸取遊離的靈力,一邊提純,把靈力贈與給“樊囚”。
剛剛帶領軍隊來到這支援的楊浩,不僅發現了剛剛給人恐懼之感的黑暗領域徹底的消失,還發現了周圍的靈力以極不尋常的靈力波動,似乎在無形的角落裡有着一個巨大的靈力磁場,在吸取着周圍的一切。
附近的花妖雖然弱小,但是對這自然等級的感應卻遠遠的超出了人類。沒有花妖會喜歡這裡逐漸變得狂暴的靈氣,於是花妖們要麼躲避,要麼遠離。那些在不遠處修煉功法的年輕御靈師們,更是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再從空氣中獲得一點靈力,即便是身上用完了靈力,也無法自己恢復,能借助的只有靈藥。
這逐漸引起了惶恐,或者說除了楊浩和它的封魔犼之外,這裡所有其他的靈寵,都已經和外界的靈力產生了隔絕一般。
這自然不是真正的隔絕,只不過是因爲伊瑟太強,它想吸收的靈力,別人沒有一點機會罷了。
楊浩也只能嘆了一句而無可奈何。他是知道伊瑟的底細的,也知道這個賢詩人一直住在自己的玫瑰城,這樣一個可以獨自毀滅玫瑰城的存在固然是一顆定時炸彈,但有的時候卻也是一根定海神針。
比如現在,楊浩知道他們可能在伊瑟的夢幻空間,那與現實結合卻又超脫於現實的世界,卻不敢有一點打擾,甚至不去主動探查,因爲他知道,連伊瑟這樣超脫凡俗的存在都必須要如此才能對付的敵人,必然不是自己等人可以參與的。
達令鎮裡沒有什麼傷亡,孫子楊志平他們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得天之幸了。
楊志平休整了一下服用了一些靈藥給靈寵療傷後,就來到了爺爺的身邊。他的神情看似平穩,但楊浩是什麼人,一眼就看出了孫子眼裡的惶恐,甚至是恐懼。
“說說吧,你們究竟面對了什麼。”楊浩問道。當初楊志平求援的時候,敵人是貘和罪孽龍獾,而等楊浩趕到的時候,無論是什麼貘還是什麼罪孽龍獾,都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消失的黑暗,和此時近乎靈力真空的環境。
“我不知道。”楊志平的聲音裡有着難以言喻的恐懼。
“那是絕對的黑暗,沒有一絲光亮能夠透出,無論是七彩龍雀的彩霞還是亦花的閃光蝴蝶的光,都沒有一點作用。而且不光如此,在黑暗中還有絕對的寂靜,無論我們怎麼做,都無法發出一點聲音,通訊靈陣也完全失靈,無法進行任何交流。要不是還有靈力感應讓我們三個抱團,恐怕我們會以彼此爲敵了。”
“黑暗領域。”楊浩嘀咕着,他的見識可比楊志平廣得多,當楊志平描述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一些模糊的記憶,只不過那太生澀,而且太多於遙遠,讓人捉摸不透。“你們在裡面遇上了什麼樣的敵人?”楊浩繼續問到。
現場的戰鬥跡象極爲的明顯,而且靈力波動之複雜,環境被摧毀的程度之深,不是眼前這幾個孩子能造成的,一點有着更爲棘手的存在。
“黑暗出現之後,我們沒有遇見敵人。”在說這話的時候,楊志平的聲音在顫抖。即便是一直眼裡只有表哥的胡亦花都不明白,爲什麼這個男人此時的害怕如此明顯而徹底。難不成楊志平怕黑?
“你怎麼了?”
“葉答,不見了。”幾乎是從牙縫中吐出了這幾句話,楊志平的聲音充滿乾澀。他對葉答最後的記憶,就在那個與衆不同的監獄雕像,只要他不蠢就能明白之後的黑暗領域定然和葉答,和葉答手中的監獄雕像有關。
但現在葉答不見了,一同不見的是那片無法躲避是黑暗,是貘和罪孽龍獾兩個強大的敵人。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葉答都是凶多吉少。楊志平實在是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那個和葉答相依爲命的葉芸。
曼成無言,楊浩想說點什麼,卻又嘆了口氣,不再言語。此時什麼話都沒有用,他只是安排人疏散這裡的居民,呼叫了救援的靈陣師,隨時準備迎接敵人。
而楊志平,也只剩了一絲期冀,他知道在黑暗中還能如此安穩,一定是葉答在保護着自己,擁有着這樣力量的葉答,未必已經死了。
龍騎士先生想的沒有錯,葉答此時不僅沒有死,相反還感覺很好,前所未有的好。貘和罪孽龍獾從被抓到夢境空間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一點反抗之力,伊瑟甚至管都沒有管它們,相比於對葉答的態度,簡直天差地別。
樊囚到現在這個地步,身上的損傷之大,不是純粹的靈力就能完全恢復的,但毫無疑問的是精純的靈力是補充樊囚乾涸之軀的最重要的東西。
葉答清晰的感受到樊囚在歡呼,更多的記憶碎片從樊囚中流出,而葉答也越來越明白樊囚的真正面目。
樊囚真正生成的年代已經不可考究,但真正發揚光大卻是在千年之前,那一場足以毀滅人類的災難之中,樊囚大放異彩,給地獄魔族造成了極大的損傷,樊囚的主人擊敗了一個個強大的魔族之後,把魔族的力量封印在了他們的影子中,又把他們的影子關在了樊囚之中,借魔族的力量,來對付魔族。
在其他的勢力都在地獄魔族的攻勢下損傷慘重的背景下,樊囚之主卻憑藉着自己強大的靈器在戰爭的舞臺之上綻放出了更多的光彩。那也是除了荒帝之外,難得的光彩。
在擊退了魔族之後,那個樊囚之主根據了自己研究出的控制樊囚的功法手段,開闢了一個新的宗門,叫做影魔宗。
影魔宗從立宗開始就充滿了不一起的氣息,它沒有來自於武皇和器帝的傳承,也不像其他的異端那樣沒有戰力來回應其他宗門的打壓。世界上的靈器千奇百怪,琴劍宗這樣以琴爲手段的攻擊方式甚至不算特殊,用鍾用壺用鼎的靈武者都有,只不過這這宗門的傳承者極少不出來行動罷了。
用一個監獄當靈器也不算什麼太過於叛離經道的故事,但唯一真正讓影魔宗惹衆怒的,是他們一直使用着魔族的影子來戰鬥,無論是戰鬥的方式還是手段,都是魔族的那一套。而當時人類對魔族的憎恨和恐懼,遠超心中之人的想象,要不是影魔宗武力強大,怕是早就有人有微詞。
不過真正讓他們觸動衆怒的不是魔族的戰鬥方式,而是影魔宗仗着自己的武力和功勞,一次次的佔據着更多的利益,不僅僅佔據了最大的山脈,還霸佔了極多的資源。影魔宗的弟子們越發肆無忌憚,開始肆意的壓迫起了其他的宗門。
於是其他宗門聯合起來,內外皆有,數十個宗門聯合,給了影魔宗重重的一擊,從此影魔宗元氣大傷,開始銷聲匿跡,漸漸的隱居了起來,成爲了一個隱世宗門,沒有能力在靈界展現自己,其門徒很少出現於世界上。
因此這千年來,除了某些宗門的典籍裡,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一個宗門所在。
不過這一切都在二十多年前改變。隱世的影魔宗忽然遇上了自己無法抵抗的敵人,無數的強者出現,爲首的強者甚至是站在靈界頂端的存在,若不是影魔宗主忽然爆發出了樊囚真正的力量,影魔宗將屍骨無存,這樣一個曾經在靈界有過名字的宗門就這樣煙消雲散。
宗主讓一部分人逃了出來,沒有多要求什麼,只是儘量的讓自己影魔宗的功法傳承下去。那逃出去的一部分人裡,就包括來到了玫瑰城的老王。
然而影魔宗最重要的靈器樊囚卻在那一戰中消失無蹤,在那場大戰之後,它憑藉着自己的意識逃離的戰場,最後被一個姓海的年輕人撿到,摸索出了樊囚最簡單的功能,召喚出了影子刺客,而後,有了在樂園有了名聲的刺客軍團--“影子”。
再之後的時候,就是將死的海家人在紫雲城外遇上了那柄世界上最爲鋒銳的劍,收到了誕生一來最大的創傷,而後被在外遊歷的楊志平撿到,帶回了玫瑰城,帶到了葉答這個得到了影魔宗傳承的弟子身邊,這一切,都是天意。
而此時明白了樊囚真正能力的葉答才知道,這個靈器到底有着多麼強大的力量,也明白了自己不過和那個刺客組織的外人一樣,根本沒有觸及到樊囚的真正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