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就回來,喊什麼喊。”
廚房裡傳來外婆嫌棄的迴應。
“回來就回來,喊什麼喊。”
在廚房幫忙的小姨,鸚鵡學舌了一句。
廚房裡傳來“咄咄”的切菜聲和濃郁的香味,張元清聞出是外婆在做啤酒鴨,高壓鍋燉的啤酒鴨,他童年的最愛。
聽舅舅說,鬆海發生恐怖襲擊後,外婆一直在聯繫他,發現手機變成了空號,信息也不回,嚇的老淚縱橫。
舅舅和小姨怎麼安慰都沒用,最後是在治安署工作的表哥安撫了外婆。
表哥說:沒有找到元子的屍體.
張元清回國後,就立刻聯繫外婆,說自己換手機號了,恐怖襲擊發生後,他跟着富婆關雅躲進了政府準備的安全屋,爲了保密,那裡信號被屏蔽,誰都不能外出,直到外界秩序恢復。
外婆知道關雅身份不一般,據說家裡有人在朝中當大官,便信了外孫的胡言亂語。
張元清說今天要回家吃飯,外婆嘴上嫌棄,卻偷偷做了他喜歡吃的菜。
客廳裡,外公正在看新聞,國家電視臺正在採訪一位鶴髮童顏的專家,專家據說已經百歲高齡,皮膚卻細膩如嬰兒。
專家自稱是生物、醫學領域的大拿,一直在國家科學院低調做研究,因爲近期發生的恐怖襲擊事件,纔不得不在公衆面前拋頭露臉,只爲給民衆科普。
“其實沒有網絡上說的那麼神乎其神,什麼超人,外星生命,靈氣復甦.都是些無稽之談。”專家一口濃重的甌語口音:
“經過專家組的研究,在那些恐怖分子的體內檢測到了一種全新病毒,這種病毒會讓人體產生變異,讓動物也產生變異。
“部分羣體的免疫系統能承受這些病毒的侵害,從而獲得一些匪夷所思的力量,部分羣體無法免疫,就會神智錯亂,瘋狂攻擊身邊的人。”
這是朱家的半神?張元清在玄關脫掉鞋子,換上棉拖,走向客廳。
電視臺的主持人聽完,配合着問道:
“請問這是什麼病毒呢?”
鶴髮童顏的專家搖頭道:“說了,是新型病毒,唯一能確定的是,它是人工培育的病毒,至於病毒源自哪裡,目前還沒有查明。”
主持人連連點頭,最後看向鏡頭:
“謠言止於智者,希望大家理性看待此事,沉痛哀悼遇到的同胞”
張元清在外公身邊坐下,發現老人表情極爲凝重,並透着深切的憂慮,並沒有因爲專家的科普而鬆懈。
他心裡一動,故意說道:“外公,您別擔心,這就是個病毒,只要研發出疫苗就沒事了。”
外公冷哼一聲:“你懂個屁!”
他扭頭審視外孫,“沒受傷吧?”
張元清活動了一下筋骨:“我能有什麼事?那些病毒人剛製造恐怖襲擊,我和關雅就進入安全屋了。”
外公滿意點頭,拿起烤瓷杯去陽臺邊接水,溫水“汩汩”注入瓷杯的響聲裡,張元清清晰的聽見外公小聲的喃喃自語:
“這些人怎麼敢?”
聽到這話的張元清既意外,又不意外。
治安員維護社會秩序,參與各種惡劣案件的第一線,對靈境行者的存在,不可能一無所知,包括表哥在內,當初平泰醫院恐怖襲擊事件,表哥陳元均就曾接觸過邪惡職業。
作爲上一個世紀的警長,外公肯定也接觸過靈境行者,知道有一羣超能力者的存在,也知道這些傢伙受制於道德值,所以有此疑惑。
“朱家半神的洗腦,對於意志力堅定的人似乎不太管用,或者,需要反覆‘科普’才能見效。現階段來說,靈境行者的存在,能瞞就瞞,瞞不住的話,公開也無所謂了。”張元清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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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此存亡之際,誰還在乎靈境行者的存在暴露與否。
十幾分鍾後,廚房裡忙碌的聲音停止,外婆和小姨捧着餐盤走出來,擺了滿滿一桌的美味。
外婆一邊擺碗筷,一邊催促:
“你倆趕緊洗手,準備吃飯!”
外公和張元清一起進了洗手間。
餐桌上,張元清下筷如飛,風捲雲殘,用行動表達自己對外婆手藝的懷念。
外婆很滿意,說:“不是讓你帶關雅一起回來嗎,她人呢。”
“她被家裡人接回京城了,說鬆海不安全。”張元清隨口敷衍:“本來也想接我走的,但我捨不得外公外婆。”
眼角有淚痣的可愛小姨橫他一眼。
張元清把腦袋靠過去:“當然還有小姨。”
腦袋還沒挨着小姨的香肩,就被外婆伸手截住,一把推開。
外婆憂心忡忡的說: “我聽說就京城沒事,這病毒的疫苗還沒研發出來,說不定過陣子又開始傳播,伱要是能跟着關雅去京城,也是件好事。
“你們曉得伐,感染者都有超能力的,能把一棟樓推平,鬆海高樓大廈這麼多,推一棟就死一片,誰都躲不掉.”
言語間,對這個世道很不滿。
道德值消失的時間不長,外婆家的小區雖然高檔,但比起鬆海真正的豪宅,差了不少,邪惡職業的目標是銀行、治安署和富豪區。
這片小區很幸運的沒有被波及。
“外婆,別擔心了,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着。”張元清安慰道。
等你外孫成爲太陽之主,拯救世界吧。
外公冷哼一聲:
“高個的都躲安全屋去了,誰來頂?”
外公這種憤世妒俗的退休警長,怎麼生出舅舅這樣滑頭的虛空職業的?是舅舅變異了,還是舅舅不是外婆外公親生,大橋下撿來的?張元清心裡吐槽。
他拆開話題:
“外婆,我表哥呢?”
“他都好幾天沒回家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整個鬆海的治安員都得加班,你舅媽天天去治安署給他送飯。”外婆的語氣極爲不滿。
不知道是不滿孫子辛苦,還是不滿舅媽搶了她送飯的工作。
康陽區治安署。
大型會議室裡,陳元均帶着十幾名文職人員,在堆積如山的文件裡沉浮,每個人都目光呆滯,黑眼圈嚴重。
翻閱檔案的速度緩慢,表情呆愣。
外面的辦公區,同樣有一批技術員加班加點的恢復數據。
在幾天前的災難中,道路監控系統和治安系統都遭到了邪惡職業的破壞,康陽區治安署也遭受了邪惡職業的襲擊。
付出較爲慘痛的代價後,終於在特殊行動組(官方行者)的協助下擊斃了敵人,但治安署也遭受了極大的破壞。
其中,電子檔案遭受了嚴重的破壞。
治安檔案是記錄治安員行動、各類案件的原始憑證,是司法和刑偵的基礎依據,至關重要。
好在治安署的地下檔案庫沒有被波及,可以根據紙質檔案重新歸納整理出新的電子檔案。
當然,特殊行動組的技術人員,也在努力的恢復電子檔案。
陳元均放下紙質檔案,疲憊的捏了捏眉心,他熬不住了,打算休息一下。
除了恢復檔案,他白天還走訪了康陽區的受害者家屬,以及認領屍體、維護秩序等工作,早已身心俱疲。
這時,一名技術員推門而入,喊道:
“幫忙找一份檔案,編號是W924589。”
文職人員數量的根據編號尋找檔案,幾分鐘後,一名女文職語氣詫異道:
“沒有啊?沒有這份檔案。”
“沒有?”技術員更詫異,“這怎麼可能,沒有紙質檔案的話,我們恢復的電子檔案是怎麼回事?”
本來打算回辦公室休息的陳元均一聽,頓住步伐,皺眉道:“這份檔案怎麼了。”
技術員回答道:“是這樣的,陳隊,我們恢復了一份檔案,但殘缺不全,所以想找紙質文檔覈對補完,沒想到紙質沒有。”
身爲經驗豐富的老治安員,陳元均立刻聽出貓膩,這種情況常見於治安員對犯罪分子的包庇。
他正了正臉色,打起精神:“帶我去看看。”
W9開頭的檔案,對應的時間是2019年,也就是三年前,間隔不遠。
離開會議室,陳元均跟着技術員來到辦公區,在電腦前坐下。
技術員指着電腦界面:“就是它。”
陳元均定睛看去,這是一份失蹤人口檔案表。
表格支離破碎,只顯示最上頭的信息:
姓名:雷一兵。性別:男。年齡:21
下面的籍貫、外貌特徵、最後露面地點、失蹤時間等,都是亂碼。
陳元均看着這份“殘破”的檔案,只覺得血液緩緩凝固,一股難以形容的涼意涌上心頭。
雷一兵,在三年前就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