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六煞陣,主陣!
第四隻金烏在星光和黑光的拉扯中,不甘心的脫離太陽本源,朝着天空的星光磨盤飛去,與它的三隻同類一樣,如同漩渦中的扁舟,不受控制的旋轉,旋轉……朝着漩渦中心而去。
它們劇烈的掙扎、撲騰,散發出純淨明澈的日之神力,但都被星光和黑光稀釋遮擋。
不過,也因爲如此,它們始終沒有被漩渦吞噬。
“九隻金烏十去其四,只要再剝離一隻金烏,我便可以直接掠奪你的太陽本源。”星辰之主擡起星光和黑光並存的雙眸,凝視着平靜的太陽之主。
張元清神色平靜:“我的生命已經不足一小時。”
星辰之主說:“你看起來並不慌張。”
“在獲得宇宙本源的時候,你我就已是規則的化身。”張元清臉色威嚴,語氣平靜。
用修仙小說來形容,他們已經天人合一,漸漸遠離喜怒哀樂,再進一步,就是與天道同化,成爲沒有感情的規則。
星辰之主似乎只是藉此打開話題,並沒有反駁也沒認同,級緩道:“其實陰性神靈想要毀滅的是靈境以及守序半神,這顆星球的生命只是附帶,不是必須。如果你能主動分離太陽本源,我可以做主保住數十億生靈,也能保你不死。”
張元清突然勾起嘴角:“你是不是推演到什麼了!”
星辰之主默然片刻,淡淡道:“一件陳年往事罷了。"
金色火焰焚燒中,南派幻神痛苦的長嘯起來,聲音既像孩童又像老人,既像男人又像女人,層層疊疊的迴盪。
死後的赤日刑官傲然而立。
因爲有日之神力的“洗滌”,嘯聲中的精神打擊,只是給夏侯傲天和江玉餌帶來了鋼釘扎穿大腦的疼痛,沒有造成生命威脅。
看着赤日刑官殞落,他們眼中閃過免死狐悲的悲傷,後者沒有任由情緒發酵,一邊哼起悠揚的歌謠,穩定自己和隊友的精神,接着,以扎入單傳騎士體內的絲線爲媒介,施展“復甦”技能。
是主宰境的“復甦”,能賦予已損壞的生物、物品第二次生命,時效三分鐘,不是具備規則之力的復甦。
但已經足夠了,翟菜還會再死一次,所以這次復活不需要永久性。
江玉餌知道,赤日刑官服用太陽之主的血液點燃幻神,是在給她爭取時間,爭取時間救回翟菜,再來一次律令!
陷入彌留之際的翟菜,瞬間起身。
他看着死而不倒的赤日刑官,眼裡悲傷愧疚皆有。
他不再顧及半神權柄的反噬,再次把十字直劍插在身前,語氣莊嚴:“我以騎士之名宣佈,本場戰鬥規則:不得施展入夢、遁術類技能。”
在這樣的環境裡,南派幻神能使用的逃避手段極其有限,無非是遁術和夢境跳躍。
十字直劍和黃金戰甲爆發出強盛的黃銅光芒,冥冥中規則建立。
三道山娘娘施展日升,恢復壓制,驟然合攏雙掌,掌心間,伏魔杵高速旋轉,盪漾出一圈圈的金色漣漪。蓄力幾秒後,三道山娘娘雙手一推,清叱道:“去!”
伏魔杵激嘯而去。
此時,南派幻神已經利用虛無技能,撲滅了可怕的金色烈焰,他的黑袍完好無損,但他的肉身燒的血肉模糊,靈魂燒的黑煙直冒。
見伏魔杵來勢洶洶,南派幻神立刻虛無化規則,想遁出百米之外。
然而,規則失效,他依然站在原地。
“噗!”翟菜仰頭噴出一口鮮血,當場去世。
時刻準備着的止殺宮主,立刻施展“復甦”技能,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死而復生!
這次,江玉餌施展的復甦,是媧皇遺蛻的權柄之一,是規則之力。
“噗!”子彈般高速旋轉的伏魔杵,洞穿了幻神的頭顱,湮滅了他的部分靈魂。
這一下,給了他前所未有的重創。
復活過來的翟菜,臉色發狠,再次豎起直劍,插在身前,語氣莊嚴的宣佈:“我以騎士之名宣佈,本場戰鬥規則:不得施展入夢、遁術類技能。”
止殺宮主通過一條條絲線,快速注入大量濃縮的生命源液。
南派幻神毫不猶豫的施展遁術,依靠位格差距,使其遭受反噬,同時,遁術失敗的他,再次遭到伏魔杵的攻擊。
剛凝聚的頭顱,又一次爆碎,剛撲滅的金色火焰,重新燃燒。
翟菜第三次吐血倒地,但因爲體內蘊含充沛的生命源液,以及柳枝王冠的治療技能,本該原地去世的他,保留了一線生機。
江玉餌不敢抽回絲線,一邊哼着歌謠穩住單傳騎士的元神,一邊注入大量的生命源液,翟菜頭上的柳枝王冠不停的刷下綠光,修補細胞,與反噬的力量抗衡。
這也意味着,翟菜的律令,無法銜接了。
南派幻神彷彿就等着這一刻,渾身燃燒金色烈焰的他,突然崩解成黑色的濃霧,迅速擴散開來。
瞬間,隨着黑色濃霧的擴散,天空飄起鵝毛大雪,荒漠變成了雪原,刺骨的寒風裹挾着冰渣子,刀子般拍在衆人身上。
夏侯傲天、止殺宮主的身體,立刻出現了凍僵、壞死的情況,兩人剛露出緊迫、凝重的臉色,旋即就化爲冰雕,當場凍結。
正接受着治療的翟菜,身體覆上寒霜,肌肉壞死。
半神級的幻境裡,他們撐不了多久。
三道山娘娘見狀,立刻施展日升,召喚出懸在腦後的日輪。
明淨澄澈的日光帶來了溫暖,但它的熱度,就像暴風雪中的盛大火炬,雖帶來了光明和溫暖,卻無法消除雪原幻境。
沐浴在金色日光中,夏侯傲天和江玉餌體表的冰殼融化,兩人齊齊打了個哆嗦,感到了靈魂和肉身雙重的寒冷。
翟菜身上的冰殼同樣融化,江玉餌顫顫巍巍的沿着紅線,注入生命源液,想盡快救活單傳騎士。
“嗷嗚……”
這時,遮天蔽日的暴風雪中,傳來狼羣的嚎叫。
江玉餌和夏侯傲天心裡一凜,藉着金色太陽散發的光芒,運起目力,穿透風暴,看見一片黑影正級緩包圍他們。
這些黑影是肩高三米的白狼,碧綠的眼睛,森白的獠牙,厚毯般的毛髮。
兩人心裡泛起強烈的恐懼,這一刻,他們彷彿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正被狼羣圍攻。
好在有日之神力作爲壓艙石,兩人恐懼歸恐懼,並沒有喪失理智。
江玉餌打開物品欄,把圓潤可愛的嬰兒抱在懷裡。
“哇!哇!”
稚嫩嘹亮的哭聲在風雪中迴盪,羣狼腹部紛紛鼓起。
胎兒分走了它們的力量,兇惡的白狼氣息肉眼可見的降低,如果不是日之神力壓制了哭聲,她能讓這些狼羣當場分娩。
三道山娘娘藉機引導日之神力,點燃了狼羣。
熊熊烈焰中,狼羣湮滅。
然而,下一秒,更多的狼羣出現,張牙舞爪的撲向三人。
江玉餌正要催動聖嬰的力量,如法炮製,突然,她腦海傳來“轟”的一聲,意識像是炸成萬千碎片。
這些碎片代表着不同的情緒,憤怒、悲傷、嫉妒、愛慾、傲慢……有着各自的意識,就像江玉餌的不同人格。
這讓她大腦陷入混亂和內耗中,呆立當場。
夏侯傲天同樣如此。
反而是昏迷不醒,失去意識的翟菜,未受影響。
狼羣咆哮着撲咬三道山娘娘,密密麻麻,雖然在日之神力中不斷湮滅,但它們前仆後繼,源源不絕。
每一隻雪狼湮滅,金色日輪就會蒙上一層烏帷,但又被瞬間蒸發。
這時,意識混亂的夏侯傲天,看見一道人影在附近勾勒出來,赫然是身披黑袍,沒有五官的南派幻神。
他心裡危機感爆棚,求生的慾望,奇蹟般的壓制了其他情緒。
在日之神力又一次蒙上烏帷的間隙裡,他取出“許願爐”,語速飛快:“我許願,擁有膽小者棉被!”
有着補丁的破舊棉被憑空出現。
夏侯傲天刷的張開棉被,把身邊的止殺宮主一起罩住,棉被順勢將兩人籠罩,“啪嗒”連聲,接連在翟菜身上的絲線斷裂。
膽小者棉被保住他們的同時,也會斷絕他們與外界的靈力連接。
下一刻,南派幻神的兜帽底下,無形的波紋擴散,席捲四方。
躲在被窩裡的江玉餌和夏侯傲天,躲過了暗影咆哮的波動,然而,倒在風雪中的翟菜,靈魂快速湮滅。
三道山娘娘見狀,瞬移至翟菜身前,以日之神力的淨化之力,替他擋住後續的波紋。
南派幻神見狀,轉身融入風雪中,消失不見,等待下一次攻擊。
作爲幻術師,藏於幕後操作情緒,佈置幻術,是他擅長的戰鬥方式。
敵方短期內,不可能再使用騎士職業的半神物品,赤日刑官死後,單憑一個巔峰主宰的力量,已經無法壓制他了。
如今攻守易型,是他在壓制巔峰日遊神。
無窮無盡的狼羣,不斷的撲咬三道山娘娘,把自己“撞碎”在日光中。
短短兩分鐘,三道山娘娘的金色烈陽,黯淡了一半。
操縱着伏魔杵絞殺狼羣的她,清冷的臉龐,終於出現一抹焦慮。
“他在消耗太陽之主的力量……”三道山娘娘聽見了氣若游絲的聲音,她扭頭看去,本該昏迷不醒的單傳騎士,已經甦醒了。
他精神狀態看着很不錯,甚至有點神采奕奕。
受了這麼重的傷,靈魂近乎湮滅的情況下,還能如此精神,大概只能用迴光返照來形容了。
“需要我散去日之神力嗎!”三道山娘娘淡淡道。
翟菜搖了搖頭,苦笑道:“生命源液治標不治本,沒了日之神力的抗衡,我依然會被秒殺。”
三道山娘娘沒有說話,這是事實。
翟菜又道:“你快撐不住了。”
三道山娘娘還是沒說話,這依然是事實。
......
日之神力熄滅。
傅青陽的胸腔裡,傳來了“咚咚”的心跳聲,停止的血液再次流淌,大量的靈力涌入,細胞再生,臟器癒合。
九級偃師的肉身,在迅速修復着千瘡百孔的肉身,把他從死亡的深淵裡拉回來。
同樣的情況發生在恐懼天王身上,他的氣息、力量快速恢復,但被斬去的部分靈魂,短時間內無法再生。
至於魔眼……他的肉身沒有修復,他的頭顱靜靜的躺在地上,半陷入泥沙中,沒有任何東西,彷彿已經徹底隕落。
【叮!是否激活魔神意志?】
魔眼的嘴巴,動了動。
【激活成功!】
副本天空中,霍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雲層漩渦,漩渦深處,一道意志降下目光,投在魔眼天王身上。
下一刻,雲層漩渦消失,那道目光被擋了回去。
但魔眼天王眼眶裡,蟄伏的力量,被點燃了。
魔眼天王的左眼溶化成血水,這股血水從眼眶裡流淌出來,包裹了魔眼天王的頭顱。
頭顱底部的“羊蠍子”,咔咔連聲,一節節的生長,很快形成一截完整的脊椎骨,隨後肋骨、肩骨、胯骨、腿骨,以脊柱爲基礎,飛快生長。
接着是血肉、臟器、皮膚……眨眼間,魔眼天王新的身軀重塑完畢。
一具兩米多高,三頭八臂,通體血紅的魔神之軀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