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化成淡淡的一抹影子,在月下急馳,出了鎮子,躍入了山谷,向南奔去。
滇省西北氣候略比其他地方乾旱,但草木仍然茂盛,黑色的大地快速的向後掠卻,前面是山,黑夜中卻沒有清秀和幽遠,給人的是雄渾和巨大的威壓。但隨着她的起落,都被甩在後面,月色下又變的舒緩而安靜。
如此許久,出現了一羣高大的山嶺,連綿的無邊無際,山頂偶爾還有積雪,顯然那山極高,從積雪線向下,草木已經極少,望去卻是淒涼而曠遠。跨過這些山嶺,面前出現了一個大湖,夜裡幾乎沒有一點的波紋,十分的安靜。
過了這片山水,女鬼轉而向東南方急奔。月下形成了一個黑影,飛行速度不亞於飛機,闖過山嶺,跨過河流和公路,經過了個把小時的樣子,前面又出現一個大湖。
這湖邊的山嶺就低矮了很多,但更加的秀美,夜裡的溫度也上升起來。比之滇西北更多了分溫柔感覺。
女鬼沿湖而行,這湖邊有很多的旅遊設施,多沙灘和建築,燈光星星點點的,圍繞湖邊一圈。行到湖邊一處,這裡山勢很高,是個人跡罕見處,山間草木非常豐盛,四下裡密密麻麻的都是森林,月下都有着黑黑的影子,樹蔭濃密,濃密中若隱若現出月亮的光,被斑駁的樹的枝葉分割的點點星星的。
女鬼沿山勢向上,跨過這個山頭飄向湖的背面,正行走間,間前面的草叢突地一動,有個白色的影子立了起來。那鬼正在急行,渾不注意,突然之間卻被嚇了一跳。
女鬼停住,仔細望去,卻見有一個女子立在草內,手中握着一隻毒蛇,拿捏住七寸之地,那蛇猶自在掙扎,但卻無可奈何,只將身子盤在那女子的手臂上。蛇身斑駁,手臂光滑白細,如此對比讓那鬼都覺得詭異可怖。
鬼影淡薄,但那女子似乎可以望見她,口中突然發聲,幾乎和那女鬼一起,雙方都道:“怎麼是你?”那女子身着白衣,容顏俏麗十分,身材修長,卻正是蘇寧。
蘇寧那日從吳籍家中逃出,經過幾日,那夜的詭異情形卻仍然難以忘記。當下別了李開平,去公司內請了長假,隻身來到了苗寨。
光英已知蘇寧偷去學蠱的事情,但木以成舟再難以挽回,所以也就罷了。出於好意,想讓蘇寧仍然住家裡,但蘇寧卻推卻了,搬到了草鬼婆的房子裡,在隔壁住了下來。
心下絕望悲哀,將自己的事情都和那草鬼婆說了。草鬼婆聽後默然不語,半晌才嘆道:“你這是遇到高人了,我們這蠱說起來神秘,但是使用起來卻有很多的不便,少了很多直接傷人的法門,旁人只有中了再發作,纔可以發揮出作用,但假如別人稍懂,那可就難了。”
蘇寧問道:“那要怎麼辦呢?難道我就這樣望着我喜歡的人卻不能得到?假如這樣我是絕對不會幹的。”草鬼婆望了蘇寧很久,嘆道:“你若想得到你喜歡的人,就要學蠱,但這人間的感情是傷人的東西,只有斷了情愛那蠱纔可以學好。這就是一個矛盾了。”蘇寧說道:“婆婆說那蠱是天神送給女人的禮物,是用來保護女人的,若絕情愛才能學好,就與理不符了。我猜測這蠱一定還有其他的應用方式。”那婆婆閉目不語,然後嘆了一聲,說道:“既然如此,你就留下來吧,先安心學蠱,是否能如了你的願望,那就看你的造化了。”蘇寧答應,於是用功學蠱。
蠱學到極深處卻是學習那意念控制之法。蠱粉煉製後即使再有效用也是有形之物,草鬼婆曾說,真正的蠱是無形的,有時候只要片言之語就可達到目的,但那畢竟是少數,所以在蠱的應用中,真正無形的卻是用意念控制,趁虛而入達到蠱惑的目的。
蘇寧從練習入神開始,先是閉目沉思,想象兩目之間有光明閃爍,這練法簡單,但是練起來卻十分的辛勞,經常練到頭暈眼花而到暈倒。那草鬼婆捉蛇殺蛇,以蛇膽做成羹給蘇寧食用,所用的盡是劇毒的毒蛇,有的蘇寧平時見都沒有見過。尤其珍貴的是一種叫金花的小金蛇,長度只有一尺,鋼筆粗細,但行動迅疾非常難捉。草鬼婆是捉蛇好手,四下下了藥粉,引誘那蛇前來,一月也只能捉到兩三條左右。草鬼婆對蘇寧說道:“滇省這裡山特高大,那林子特密,但這蛇卻是不多,由於它跑的特別快,就是住在這裡的人遇到它,它也快速的就跑掉了,所以就是這的人也都不知道有這蛇的,這金花的名字還是我給它取的。”
蘇寧望着細密的揹簍裡,那四下亂竄的金花,心道:“這個品種就是在最全的動物介紹書籍中也找不到,看來是個稀罕東西。”她既然學蠱,爲了採集草藥捕捉蛇蟲,平時就多看生物方面的書籍,但卻沒有發現有這金花的介紹。
金花的蛇膽功效非常顯著,蘇寧吃過以後,就感覺身體內有股涼颼颼的氣息到處亂串,按照那草鬼婆教她的法子將這氣息運在兩目中間,再在閉眼之後,沉思默想,那煩躁頭暈的感覺就會消失。
如此練習了大半年,突然有一天,感覺雙目間光明一片,心下有些害怕,睜開眼睛,卻突然發現世界瞬間變的寬闊了。可以望到很遠的地方,就如多了一個望遠鏡一般。而且望那樹葉,樹葉更加碧綠,好像都可以見到那上面細細的水珠從葉面內滲了出來。望那地表,更是可以看到很多不知名的小蟲,和那螞蟻一樣,忙碌的爬行,更是類似人類的蠅營狗苟,似乎沒有一刻肯停下來。
將這感覺告訴給草鬼婆,草鬼婆十分高興,說道:“你這就是開了天眼了,能望到很多常人望不見的東西了,來,你默想着這條蛇的身子,然後用力去看,看能看到些什麼?”說着指了指她手中的揹簍,揹簍的竹篾關着一條兩米長的毒蛇,長長的蛇信從縫隙內吐出。
蘇寧用力向那蛇望去,開始時卻沒什麼,但恍惚間那蛇模糊起來,搖搖頭,那模糊感卻消失了,蛇仍然是蛇。
草鬼婆說道:“當你感覺很模糊的時候不要去幹涉,繼續看下去。”蘇寧又看,待到模糊之時卻不停止,依舊等待着,然後那模糊突然清晰。蘇寧赫然望到了那蛇的骨架,被蛇皮包裹,一圈一圈的纏繞着,從頭直到尾。
擡起頭來,揉了揉眼睛,世界恢復了原樣,驚異的問草鬼婆道:“婆婆,我可以看到那蛇的骨頭呢,真是神奇,是那金花的作用嗎?”想起那些男孩子愛看的武俠小說,有些關於神奇藥物的說法,那自己卻是可能服用了稀世珍寶,那金花就可能是了。
草鬼婆拍拍蘇寧的頭,很是慈祥和藹,笑着說道:“那些金花的蛇膽都被你吃了,確實有些提神清目的作用,不過到如今這個樣子,還是靠你自己的努力的。”蘇寧說道:“我是感覺象練武功一樣呢,太神奇了。”那婆婆說道:“其實也查不多了,不過,這個練習之法卻是苗蠱裡原來沒有的,你能遇到真是緣分了。”說完將眼光轉向莽莽的羣山,那山峰林立,悠遠到了天邊,草鬼婆的眼神中有很多的內容。
蘇寧瞧着那眼神,心裡想了很多,但卻沒有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