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葉在305房間盤腿打坐在牀上,耳朵一直注意着隔壁307的動靜,只是直到早晨天亮,都沒有聽到侯景魁的任何聲響,哪怕是一個電話,侯景魁都沒有撥打過。
到吃早飯的時候,叢葉聽到了隔壁的開門聲,估摸着侯景魁已經走遠,於是也打開房門走了出來。沒有洗漱,就直接回家去了。
叢葉一夜未睡,趙勤和孫敏他們四人也是一夜未曾閤眼。一是輪流監視着侯景魁,再就是一直在分析孫敏和毛偉二人從羊亭鎮打聽來的黃榮民的信息。同時,趙勤已經明白,叢葉的確是跟蹤自己過來的,顯然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且也對侯景魁產生了懷疑,不然是不會在賓館挨着侯景魁開房間的。
“你是說那個‘黃榮民’四十多歲,有一個只有二十多歲,不到三十歲的小媳婦?”
“是啊,黃榮民的那個小媳婦不僅人長得俊俏,還能說一口極標準的普通話,從她的戶籍顯示,她叫馮怡君,就是羊亭鎮人。”
“你的意思是不是說馮怡君曾經在外地待過不短的時間?”
“是啊,如果沒有去過外地,普通話應該不會說的那麼好。而且,要不是說習慣了,在羊亭是用不着說普通話的。馮怡君的文化程度並不高,高中沒有畢業。”
“也就是說,她是在外地的時候認識的黃榮民了?”
“應該是這樣,黃榮民戶口所在地涼州城,據涼州那邊傳過來的信息看,黃榮民在老家有妻子和一雙兒女。不過,黃榮民已經好幾年沒有回去過了,只是往家裡按時寄錢回去。奇怪的是,黃榮民並沒有正當職業,不說他的日常花銷,僅是每年寄往老家的錢就足有五萬多塊。而且,買海子那所房子的錢,也是黃榮民出的。”
“一定要搞清楚黃榮民和馮怡君爲什麼要買海子的房子。那個梨山溝村,村裡人都想出來,竟然還有人想搬進去,真是奇怪了。”
“趙隊,黃榮民會不會和海子熟悉呢?”
“因爲熟悉就要買海子的房子?”
對於孫敏的話,趙勤感覺就是一句廢話。
“不是,趙隊你想啊,當初海子說餘曉鵬無緣無故就讓他回老家待着,還每個月給他開三千塊錢。黃榮民的情況會不會和海子類似呢?”
“餘曉鵬養着海子還有個勉強的理由,出海的時候,讓海子偶爾看顧一下游輪。可是,黃榮民又不是本地人,餘曉鵬養着他幹什麼?”
“是啊,毛偉的話有道理。”
“這裡面會不會有我們尚不瞭解的內情呢?海子肯定對我們隱瞞了什麼。”
孫敏的話還是提醒了趙勤,既然黃榮民的舉動如此古怪,又和侯景魁認識,要想在不驚動侯景魁和黃榮民的情況下,搞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海子應該是目前唯一的一個突破口了。
“極有可能,馬上安排,重新提審海子。”
回到家裡的叢葉感覺很被動,自己雖然心有懷疑,卻無法證實。因爲侯景魁來醫館的時候,曾經見過自己,再說,如果對方真的是爲自己和顏傾城而來,自然早就通過別的途徑認識自己了,所以叢葉無法跟蹤他。
不能跟蹤侯景魁,也不能跟蹤警察,昨天晚上就已經被趙勤發現,他肯定已推斷出自己是跟在其身後到的那家旅館。該怎麼辦呢?
來到觀海後,被餘曉鵬在暗中折騰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叢葉,實在是不想再面對被人躲在暗處窺視,甚至出手,而自己只能選擇被動挨打的局面。尤其是,此事極有可能事關顏傾城和自己的生死,叢葉絕不想坐以待斃。
雖然從警察的動作上看,侯景魁的到來已經引起了警方的警覺,而且,如果侯景魁真的是針對顏傾城和自己來的觀海,就不難分析出,警方一直在暗中保護着顏傾城,也可能包括自己。
想來想去沒有任何辦法的叢葉,並沒有去傾城醫館,而是選擇留在了家裡。現在有警察在跟蹤侯景魁,叢葉對於顏傾城的安全還是放心的。因爲周婉蓉要寫“英雄之家”的運營策劃書,所以這兩天也是每天帶着智小惠的筆記本電腦,留在家裡。郭小倩時而去趟診所,時而守在周婉蓉身邊,美其名曰做周婉蓉的助手。今天見叢葉沒去醫館,郭小倩更不會去了。
因爲柏薇吩咐過不許打擾叢葉,儘管看見叢葉一臉的愁容,郭小倩還是一直忍着沒有出聲詢問。
發覺郭小倩不時飄過來的目光,叢葉曾經有剎那的心動,想過是不是可以請郭小倩和周婉蓉兩人出面跟蹤一下侯景魁。不過,轉念間叢葉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先不說侯景魁出現在醫館中時,兩人也在場,關鍵是不能讓她們二人也牽涉進來,兩個女孩子都還在讀高中呢。
思來想去無計可施的叢葉,最後不得不採取守株待兔的方式,決定牢牢守護在顏傾城身邊,不論發生什麼,都打算替顏傾城扛下來,哪怕是重走智小康的道路。
侯景魁回到旅館時,就已經發現了街對面小飯館中的叢葉。他還不能確定是叢葉對自己起了疑心,還是碰巧過來吃飯。按理說,有顏傾城在身邊,叢葉單獨出來吃飯的可能性不大。待進入房間後,侯景魁很快熄滅房間的燈,從窗子裡偷偷觀察着飯店中的叢葉。等看到叢葉吃完,竟然直接來到小旅館中,而且很快就聽到隔壁房間傳來開門聲。侯景魁這個時候,雖然還不能百分百確定叢葉發現了自己,但是,已經感覺不離十了,這讓侯景魁很是納悶。
“今天下午去醫館時的表現,應該沒什麼破綻啊?叢葉是怎麼起疑的呢?”
侯景魁一直都沒有懷疑過,跟在他身後進入醫館的趙勤。因爲當時趙勤的動作非常自然,在侯景魁喝完飲料轉身時,看到的是正在擡頭看醫館匾額的趙勤。如果趙勤當時不跟着他進入醫館,反而容易引起侯景魁的懷疑。
遠在幾十裡外羊亭鎮上的黃榮民,也沒有發現自己被警察跟蹤了。
由於鎮上派出所的人,黃榮民幾乎都認識,所以跟蹤他的任務,就只能由留下來的劉新珍負責了。當發現黃榮民和馮怡君兩人乘坐早晨的客車前往梨樹溝村,劉新珍急忙駕車先他們趕了過去。由於是大白天,爲了不和即將到來的黃榮民正面遇上,劉新珍只能到梨山溝村支書家,請他出面看看黃榮民到此的來意。
上次在捉拿畢福和海子時,就和村支書畢有富見過,所以,當劉新珍道明來意後,對方很痛快就答應下來。
“劉警官,你剛纔說黃榮民和誰一起過來?”
“他的情#人馮怡君。”
“劉警官沒弄錯?”
“當然不會錯,怎麼,畢支書認識馮怡君?”
“豈止是認識,她是我的親外甥女。高中沒讀完,就輟學到外地打工,好幾年沒有音訊,這說回來就回來了。我想,如果我外甥女跟着,說不定兩人會到家裡來。劉警官跟我到隔壁我堂弟家裡坐坐,等他們走了,我再告訴你事情的經過。”
劉新珍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巧,只好跟着畢有富到了隔壁。之後,畢有富就到村口去了。
果然,畢有富出去半個多小時後,他家院子裡就傳來畢有富和一男一女的談話聲。
“小君,這些年你都跑哪裡去了?把你爹孃扔家裡不管不問的。”
“大舅,我出去後四處打工,居無定所的,總想着混出點名堂再和家裡聯繫的,不想一晃這麼多年過去,還是老樣子。”
“你們這些孩子啊,不管在外面混的好不好,一定要記住給家裡打個電話,難道就不知道兒行千里母擔憂嗎?你娘差點把眼睛都哭瞎了。”
“大舅,我知道錯了。”
“這次回來還走嗎?”
“不走了,不然也不會買下村口海子的房子了。”
“是你買的?”
“是榮民出的錢,不過,房產證卻是我的名字。”
隔壁的劉新珍聽得出來,馮怡君這句話裡的得意和自豪。
“你們倆準備什麼時候把手續辦了?”
“大舅快了,最晚春節後。”
“那就好,都老大不小的了,可不要再拖了。對了,我可是聽說了,海子在裡面放出話來說,誰要是敢買他的房子,出來就和誰算賬。你們就不怕海子出來找麻煩嗎?”
“大舅,海子是我兄弟,沒事的。”
劉新珍聽到黃榮民直接稱呼海子爲兄弟,心中還是相當驚訝的。他不知道兩個人一個在觀海,一個在涼州,是如何認識,而且還稱兄道弟的。
“海子是你兄弟?”
“是啊,大舅。”
“聽你口音應該不是附近的人,怎麼會認識海子的?”
“大舅,我曾經在省城待過一年多,就是那時候認識海子兄弟的。買房之前,我們還去看過海子。”
“海子知道你們買他的房子?”
“大舅,當時榮民就告訴海子了。”
“小君,你們買下這所房子不會是想把家安在這裡吧?”
“怎麼了,大舅?我們就是這樣想的。這裡多好啊,有山有海,四季分明。現在大城市裡的人都想着往外跑呢,像這梨山溝這樣的地方最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