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婉蓉那天晚上和叢葉分手後,第二天因爲要上學,並沒有把叢葉給的那張銀行卡帶在身上,而是放到了自己房間的寫字檯上。等她中午放學回家後,見母親已經做好了簡單的午飯在等着自己,周婉蓉既高興,又擔心。
“媽,你剛剛能夠活動,怎麼可以做飯呢?”
“小蓉,這幾年苦了你了。再說,媽也躺夠了,趁機好活動活動。”
看到母親走路還是極不穩當,特別是左半邊身體,周婉蓉十分鄭重地說:
“媽,幸好我們遇到了叢葉哥哥,不然的話,媽的身體不可能出現轉機,而且我連讀大學的機會可能都沒有了。現在媽媽的身體剛剛開始恢復,萬一要是摔一下,豈不要辜負了叢葉哥哥的好心嗎?”
“知道了,媽媽以後注意就是。”
“不是注意,而是不能再做力氣活,包括做飯。”
“好,媽媽答應小蓉就是。快吃飯吧,三年多不做飯了,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周婉蓉吃着三年多來母親再次爲自己做的午飯,眼淚是無論如何都止不住。郭伊蓮理解女兒此時的心情,滿是幸福的臉上,也是掛着顆顆淚水,坐在旁邊看着抽泣的女兒,時不時伸出靈活的右手,爲女兒擦拭一下眼角。
吃完飯,周婉蓉洗了把臉,看看時間還早,就回房間想要到網上看看“英雄之家”的網站有沒有新的帖子,或者文章。剛坐下來,就看到了那張銀行卡,心裡嘀咕着:
“不知裡面有多少錢。”
隨手就裝到了口袋裡,想着下午放學時,給母親買點補品,順便買點好吃的,母女二人也改變一下伙食。瀏覽了一遍“英雄之家”,見沒什麼大的變化,便關掉電腦,和母親打了聲招呼下樓去了。
上學的路上,看到路邊有個atm機,心想不如趁現在先取點錢出來,放學後就直接去菜市場好了。走過去,插入銀行卡,輸入叢葉告訴的密碼。當提示面板顯示出:查詢、取款、轉款等多項功能後,周婉蓉好奇地按下了查詢按鈕。接下來顯示面板上顯示出一個1後面跟着好幾個0時,周婉蓉下意識以爲是一萬元,剛要按後退鍵,才突然發現1後面竟然是五個0。
“十萬?!”
周婉蓉的驚訝頓時溢於言表,要不是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怕是真要喊出聲了。
整個下午的兩節課,包括後面的兩節自習課,周婉蓉幾乎什麼都沒做。腦子裡始終是那atm機上顯示的100000。怎麼會那麼多?叢葉哥哥怎麼給自己那麼多錢?記得叢葉哥哥說這是柏薇姐姐給的診費,儘管不知道柏薇姐姐當時得的是什麼病,可是,論厲害程度肯定沒有媽媽的重。那自己該給叢葉哥哥多少診費呢?
連周婉蓉都沒想到,自己竟然聯想到了這上面。等她反應過來,不由自嘲了一句:
“叢葉哥哥可不是用此來提醒我該付多少診費的。”
只是,對於十七歲的周婉蓉來說,面對叢葉給予的如此厚重的恩情和關愛,她實在是有些不知所措了。想起叢葉毫不猶豫就答應了爲母親治病,還慷慨地借給自己這麼多錢,以及到現在還能體會到的叢葉懷抱的溫暖和堅實。本以爲昨天晚上當着叢葉的面,把三年多來所有的委屈都發泄盡了的周婉蓉,再次伏到課桌上抽泣起來。班上的同學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平時那些和周婉蓉要好的女生,想要安慰她都不知從何說起。
郭小倩的座位離周婉蓉稍微遠一點,自習課上本就稍微有些嘈雜,等她發現周婉蓉的異常時,急忙走過去,把周婉蓉拉出了教室。
“你怎麼了?”
“沒,沒怎麼。”
周婉蓉已是哽咽地說不成話了。
“別哭了,看看,這麼漂亮的婉蓉妹妹,都哭成小花貓了。走,跟我去水龍頭那裡洗洗。”
郭小倩拉着周婉蓉邊走邊問。
“到底是怎麼了?連我都不告訴嗎?”
“哪,哪能呢。我,我媽好了。”
“你媽好了?你媽怎麼了?”
三年多,要強而又自尊的周婉蓉從來沒有把家裡的事情告訴任何一個同學,包括郭小倩在內。
“我媽癱瘓在牀三年多了,終於能自理了。”
漸漸平復下來的周婉蓉,說話也流利起來。
“周婉蓉,你真的是我認識的那個同學周婉蓉嗎?”
郭小倩說什麼都沒想到,自己要好的同學周婉蓉背後,竟然還有一個癱瘓在牀三年多的媽媽,這讓她既驚訝,又生氣。
“小倩,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
“知道,知道,不是故意的,是有預謀的。”
見郭小倩好像真生氣了,周婉蓉急忙拽住郭小倩的胳膊用力搖晃着,和哄孩子一樣說道:
“小倩,下不爲例,以後絕不會了。我這裡還有一個消息,你想不想聽。”
“不聽。”
郭小倩故意扭着臉不看周婉蓉。
“你難道不想知道我媽是怎麼好的嗎?”
“不想,”
郭小倩扭過臉來看了周婉蓉一眼,似乎感覺她的眼神裡有些小小的得意,心裡不由一動,隨即問道:
“等等,你不會是請叢葉哥哥了吧?”
“小倩,你真聰明。”
“好哇,周婉蓉,我算是知道你了。什麼事都瞞着我,叢葉哥哥可是我介紹你認識的。”
“小倩,我知道錯了。當時我主要是擔心,請你去找叢葉哥哥,萬一叢葉哥哥不答應,會讓你下不來臺的。所以,週六早晨,我就貿然去了幹休所,沒想到叢葉哥哥當即就答應了。你也知道,我沒有手機的。打算今天見到你就告訴你的,你也看見了,上午的時候哪裡有機會啊。”
郭小倩也知道,整個上午,班級裡的同學分成了兩組,分別和另外的班級進行交流,而兩人被分到了兩個組,自然沒有機會說話。
“那下午呢,這都是第三節課了。”
“小倩,我一個下午連老師講課都沒聽見,一直在想心事呢。要不怎麼會突然哭了?”
“哼,就你理由多,好吧,原諒你一次。老實交代,叢葉哥哥以後還去給阿姨治病嗎?”
“叢葉哥哥說每隔一天去一個下午,要兩三個月,媽媽的身體才能徹底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