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掌握了近期入境,並在涼州露過面,有可能取走了黃榮民埋藏在崆峒山裡炸彈的四十二人名單後,漸漸理出了一條尋找殺手的思路。
既然殺手是奔着叢葉和顏傾城來的,那麼叢葉兩人在哪裡,殺手就會去哪裡。
於是,一道命令迅速傳到省廳,傳到觀海市局,以及觀海武警支隊。要求對觀海的大小旅館進行徹查,重點是四十二人名單中的入境人員。當然,也不能排除三人團不是從境外派遣的殺手,而是啓用了類似黃榮民這樣在境內發展的人員。所以,在努力排查這四十二人外,也加大了對叢葉和顏傾城兩人的暗中保護,以及對兩人的住處,辦公場所的監視。
觀海畢竟是個旅遊城市,要想把大小旅館徹查一遍,其難度是可想而知的。觀海市局馬上兵分兩路,一路人員逐一到旅館內檢查,另外一路則留在局裡,檢查各個旅館提供的身份證明掃描件。
在警方緊鑼密鼓徹查名單中四十二人的時候,林麗父女二人正在商量着要不要退掉現在租住的房子回老家過年。
“小麗,我來觀海也好幾個月了,眼下年關將近,我們還是早一點回去吧。”
“爹,我想這兩天把房子退了,退完房我們再走吧。”
“你退掉房子,來年不回來了嗎?”
這也是讓林麗非常糾結的一個問題。
自從抓捕黃榮民後,餘曉鵬留下的銀行卡現在在警方手裡,林麗找過趙勤幾次,意思是想要回卡里屬於自己的一部分。趙勤每次答覆都是:
“我已經把這件事給領導彙報過了,領導也說,只要是屬於你的,肯定會還給你。只是,必須首先要證明那張卡里的錢,是餘曉鵬通過正路子得來的。如果是來路不明的錢,則只能當做贓款處理,上交國庫。”
“趙隊長,餘曉鵬錢財的來路和我沒有關係。你們也看過那張字條了,那六十萬元是餘曉鵬給我的補償款,本就屬於我的。再說,餘曉鵬的錢財不可能都來路不明吧?”
“你放心,我會幫你爭取的。”
這期間,林春來也已經催促好幾次,林麗之所以遲遲沒有動身回老家,或者離開觀海,一直都是爲那六十萬元錢。她實在是不甘心,跟了餘曉鵬那麼多年,如果不是發生了這麼多意外,也許餘曉鵬補償給自己的錢款會更多。如今,只是這區區六十萬元,還被警方收走了,林麗能不感到委屈嗎?
所以,就這樣一直拖着,眼看已經是臘月初十,林麗內心實在是煎熬,最後一咬牙,決定乾脆直接到警局,找趙勤的領導問問。午飯後,讓父親在家裡等着,林麗刻意打扮了一下,就出門直奔市局去了。
從林麗居住的小區,到觀海警察局必定要路過“英雄之家”總部寫字樓所在的街道。對於“英雄之家”信息網絡公司的成立,林麗也從網站上知道了,包括投資商給網站投資的消息,智小惠並沒有隱瞞,而是當做網站的頭條新聞發了上去。這樣做的目的,無外乎是在爲網站做宣傳。
林麗自然十分關注這條新聞,雖然新聞中沒有把投資商的投資額公開,不過,從“英雄之家”搬進如此豪華的寫字樓,又不斷招兵買馬的動作上,林麗還是能夠猜測的出,肯定不是一筆小數目。這不由讓林麗動了想要和顏傾城相認的心思。特別是餘曉鵬的案件就要水落石出的時候,林麗也不再擔心會被顏傾城她們誤會自己了。林麗已經在心裡決定,找個適當的機會,嘗試着和顏傾城接觸一下看看。
以往林麗路過這裡,都會擡頭看看寫字樓九樓的窗口,她知道,“英雄之家”總部就在那裡。今天再次路過,林麗照例擡頭看了幾眼,才慢慢轉身離開。
一直想着心事的林麗,自然不會發現遠遠跟在自己身後的一位四十來歲,穿着得體的男人。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一直沒有想好把炸彈安放在哪裡的鮑炳章。兩三天來,鮑炳章總是在寫字樓和叢葉幾人的住處間徘徊,今天突然看見顏傾城獨自一人現身在街道上,鮑炳章馬上意識到,自己的機會應該來了。於是,遠遠綴在身後,等待着時機的出現。
因爲住的地方離市局並不遠,所以林麗一路步行來到警局門口。首先來到門衛室說明了來意。
“同志,我想見一下你們警局的領導。”
“你是什麼人?爲什麼要見領導?”
“我是林麗,有件事情必須要你們領導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
“林麗?我們領導很忙,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如果你要報警的話,可以直接到接待室去,也可以撥打110。”
“我不是來報警,是我的一個銀行卡被你們警方收走了,我想來問問什麼時候還給我。”
“這樣的事情沒必要見我們的領導,你只需找到收走你銀行卡的警察,讓他逐一上報,然後等待通知就是。”
見林麗還要堅持,門衛室值班的警員又對林麗說:
“我們警局的領導多了,你要見哪一位?我可以給你透露點信息,最近局裡很忙,主要領導都沒有時間。”
從趙勤那裡,林麗知道警局的局長姓賈,於是對值班民警說:
“我想見一見賈局長。”
“很不巧,賈局今天一早就去省城出差了。”
“那我可以見見趙勤趙隊長嗎?”
“趙隊長出去執勤了。”
林麗看這架勢,自己肯定是見不到有關領導了,乾脆掏出電話來給趙勤打了過去。
“趙隊,我是林麗,現在就在你們警局門口。我的事情,什麼時候給我解決?”
“林麗你好,我正在外面執行任務,那件事我已多次向領導反應過了,領導答覆儘快給你落實,請你再耐心等上幾天好嗎?”
“那好吧。”
聽趙勤都如此說了,林麗只好掛斷電話,不過心裡卻是極不痛快,嘴裡輕聲嘀咕着:
“每次都是這樣敷衍我。”
轉身離開警局,看看時間還早,見從警局到海邊不過就幾百米的距離,心情不爽的林麗信步朝海邊走去,想到沙灘上散散心後,等晚飯前再趕回家裡。
一個人在沙灘上走來走去,林麗哪裡有心思去看海,總在想萬一拿不到那屬於自己的六十萬元該怎麼辦?再一次在心裡默算了一下自己目前的所有積蓄,最初卡里有二十多萬,加上畢福賠償的十八萬,海子的房子賣了十萬,總共不過五十萬的樣子。餘曉鵬留給自己的那張十萬額度的透支卡,早已被凍結了。一直以來又沒有找工作,林麗知道,要想繼續留在城裡,五十萬元幾乎什麼都做不了。
就在林麗越想越沮喪的時候,身邊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是顏大夫吧?”
轉身一看是一位自己不認識的,四十來歲,穿着打扮都十分得體的人。
“請問,你是?”
聽對方稱呼自己“顏大夫”,林麗知道是認錯人了,不過,她並沒有馬上否認。既然打算即將要和顏傾城相認的林麗,自然十分關心和顏傾城相關的人和事,所以她想看看此人和顏傾城是什麼關係。
“噢,我叫鮑磊,是‘英雄之家’的粉絲之一,很榮幸能在這裡遇見顏大夫。”
一聽對方只是“英雄之家”的粉絲,並不是顏傾城的什麼人,林麗就沒興趣了,剛要向對方說自己不是顏傾城時,又聽到對方說:
“顏大夫如果方便,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看見所謂的鮑磊十分紳士地微微動了一下上身,隨手指着岸邊一個共遊人小憩的,帶棚沿的長條座位。林麗心想反正也沒什麼事情做,有個人陪着聊會倒也不錯。尤其是此人的長相還是林麗比較喜歡的類型。
心裡惡作劇地想着,先聊着,等過會再說出真相,欣賞一下對方驚訝的表情也不錯。
隨着所謂的鮑磊走到長條座位跟前,見鮑磊掏出一塊手帕,輕輕把座位擦拭了一遍,才示意林麗坐下來。林麗也不客氣,微微一笑,便順勢坐了下來。
“鮑先生在哪裡高就?看樣子應該不是普通人吧?”
“呵呵,談不上高就,在國外做點小生意而已。”
一聽對方竟然是在國外經商,林麗心中不由一動。
“鮑先生來觀海是來旅遊嗎?”
“是啊,五六年沒有回來了,所以過來看看。”
“聽鮑先生不像是本地人。”
“是啊。聽顏大夫好像也不是本地人。”
兩個人聊來聊去,竟然聊得非常投機。
冬天本就晝短夜長,兩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覺已是紅日西沉,遠處漸漸有夜色涌來。
鮑炳章雖然一直在聊天,眼睛卻時刻留意着周圍的情況。見隨着天漸漸暗下來,本就沒有多少遊人的海邊,此時已是冷冷清清,除了他們兩個人外,幾乎看不到什麼遊人的影子了。
等林麗也反應過來,時間太晚的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