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椿國紀年:天鳳二十三年,夏四月十二上午。
楓林郡栝柏縣榆林鎮。
左丞相林童自渡河之後便和雲杏公主分道揚鑣了。雲杏公主一行直奔栝柏縣榆林鎮,而林童則帶領大隊人馬前往了楓林城。暫時就駐紮在原來的太守府內。
出發前一天,林童就已經通知楓林郡以北相鄰地方的郡守,以及守備,率領部分守備軍,以及部分郡守衙門內的官吏趕往楓林郡楓林城集合。來到楓林城的前兩天,林童的精力主要放在了重新組建楓林郡郡守衙門,以及安排守備軍前往楓林郡各縣各鎮負責守衛和巡邏,以防止宵小之徒趁機偷搶無主財物。
同時,還要通知楓林郡周邊郡縣,甚至在高椿國全國張榜發出啓示,讓祖籍是楓林郡的人,以及在楓林郡有直系親屬的人,火速前往楓林郡認領親人的遺物財產等。並在啓示中給予了明確的時間限制,限令三月之內,無人認領的遺物財產將一律衝歸國有。
終於有了大概的眉目,各方面事情都安排好人手之後,林童隨即脫身出來,迅速趕往了栝柏縣榆林鎮。他此行的主要任務有三,一是探查楓林郡疫情,搞清楚疫情真相;二是想盡辦法取得傳染源;三是由楓林郡直奔高椿國西南邊陲臥虎軍駐地,視察糧草運輸和囤積情況。
自從截獲金善國給右丞相郝林凌的傳書後,林童這位左丞相肩上的擔子突然加重了。不然,處理楓林郡這件事應該用不到他親自來。
尤其是儘量獲取瘟疫傳染源的事情,是絕不能泄露出去的。
等林童趕到榆林鎮時,已經是四月十二,渡河後的第三天了。
“臣叩見公主殿下。”
“林丞相請坐。”
在前院的客廳內,雲杏公主坐在八仙桌東側上位的太師椅裡,林童則坐在公主身前一側臨時擺放的一張椅子上。
“公主殿下辛苦了。”
“林丞相辛苦。”
“不知公主殿下對楓林郡的疫情有何看法?”
“尚未理出頭緒。”
這樣的結果並未出乎林童的意料。
作爲左丞相,也是滿腹經綸之人,不論是正史還是野史,林童都無不涉獵,自然對於瘟疫也是有所瞭解的。尤其是楓林郡發生瘟疫之後,更是搶時間看了不少這方面的典籍。來到楓林郡之後,政事之餘,林童也一直在研究一堆堆遺骸。基本上雲杏公主注意到的情況,林童也注意到了。
“不知林丞相可曾聽說過蟲草?”
“蟲草?”
林童低頭想了想說:
“臣似乎在哪本典籍中看過一點簡單的描述,似乎是說一種菌類寄生於蝗蟲幼蟲體內,於來年夏秋之際破土而出,形成上爲菌下爲蟲體的結合體。”
說到這裡,林童擡眼看着雲杏公主,不敢肯定地問道:
“難道公主殿下以爲楓林郡的疫情與蟲草的形成有類似之處?”
“不能確定。無法解釋故去之人的衣物毛髮同時消失,飛禽走獸皮毛不見,昆蟲皮殼不存等等現象。”
“不知肖軍肖大人可有發現綠頭人?”
見雲杏公主搖頭,林童朝外喊道:
“有請肖大人。”
肖軍一直就守護在所謂的叢府門前,聽到喊聲馬上走進來大禮參拜後,規規矩矩站在林童對面。
“肖大人可曾發現綠頭人的行蹤?”
“回公主殿下,丞相大人,說來奇怪,自從進入楓林郡,末將一直命令獵鷹和獵犬搜索綠頭人的行蹤,一直追蹤到東面的海邊,卻突然失去了綠頭人的蹤跡。”
“難道對方渡河北上了不成?”
肖軍和林童的對話倒是提醒了雲杏公主,猛然在心中想到,進入這處宅子,並動了自己畫像和梳妝檯,並在未完成的詩句上填寫了三個字的人,會不會是那位綠頭怪人呢?
“末將已經放出獵鷹把章瑙河沿岸都仔細尋找過,並未發現綠頭人有渡河北上的跡象。”
“這就奇怪了。總不至於進入了大海深處吧?”
“肖侍衛。”
“末將在。”
“從目前情況推測,綠頭人應該是楓林郡瘟疫之後唯一的倖存者,所以想要破解楓林郡這千古未聞疫情的真相,綠頭人應該是關鍵。一定要想方設法找到對方。”
“末將遵命。”
“去吧,一有消息馬上報告。”
“是。”
隨即,肖軍後退兩步,然後轉身回到街上,帶人到榆林鎮外聯繫那些獵鷹和獵犬去了。
“公主殿下,看來短時間內很難得到楓林郡疫情真相。臣此來尚有其他要事欲辦。是不是公主殿下暫留此地,一邊研究疫情,一邊等待肖大人的消息,臣先去西南邊陲的臥虎軍營地看看?”
“林丞相自便就是,如有進展,雲杏自會及時聯繫丞相的。”
“還有一事,萬歲叮囑臣儘量想辦法獲取瘟疫的傳染源,不知公主殿下可知此事?”
雲杏公主聽到這裡,眉頭輕輕皺了皺,顯然皇上並沒有對她講。
“是父皇的意思?”
“正是。”
“雲杏知道了。”
“那好,調查楓林郡疫情真相一事就有勞公主殿下了,如有其它需要,可以用飛鴿傳書及時和臣聯繫。臣告退。”
調查疫情的事情可以慢慢來,可是西邊躍躍欲試的金善國即將發動的戰事,卻是刻不容緩。所以林童當天便帶領護衛和隨從,直接從榆林鎮出發,快馬加鞭前往西南邊陲的臥虎軍軍營而去。
本來這應該是負責軍事的右丞相郝林凌的差事,現在也不得不由林童暫時接過來。
皇上因爲考慮到兵部歷來歸右丞相郝林凌領導,擔心兵部上下都是郝林凌的心腹,並不敢把暗中籌措糧草發往臥虎軍軍營的消息告訴兵部,更不能讓兵部的人來負責此事。所以,林童此次西南之行,只是帶了兩名分別來自戶部和工部的官員。
林童離開之後,一直研究疫情真相的雲杏公主,在毫無頭緒的情況下,只能寄希望於肖軍儘快找到,她認爲是楓林郡疫情唯一的倖存者,或者說是唯一見證者綠頭人身上了。
當然,雲杏公主也不會總躲在榆林鎮上奶孃家的宅子裡,而是帶着紅雲和彩雲,以及肖軍分給她的六名護衛一起在郊外巡視,希望能找到更多的有關楓林郡疫情的證據。
自然而然,榆林鎮東坡村東的瓦罐山,也是雲杏公主以前比較喜歡攀登的一座山,便成了雲杏公主前往的第一個目標。
雲杏公主以前來到榆林鎮幾乎每次都要登到山上,站在山頂眺望東邊浩渺的大海。尤其是,每當傍晚,獨立於山巔夕陽裡,吹拂着夾帶些許海腥味的徐徐海風時,是雲杏公主最喜歡的時刻。
不過這一次,再次登上瓦罐山山頂,眼前的模樣卻嚇了雲杏公主一跳。
不知被什麼東西削平的山頂,四處翻飛的土石,以及山頂中間一個黑咕隆咚的深洞,都讓雲杏公主覺得不同尋常。
“公主,這是怎麼了?”
紅雲和彩雲以前自然也跟隨雲杏公主來過瓦罐山山頂,當然記得以前的山頂不是這個樣子的。
“公主殿下切莫涉險。”
六名飛虎隊隊員幾乎一起上前,圍在了中間那個深洞周圍,阻止正要上前一探究竟的雲杏公主的去路。
“可有辦法下去一探?”
雲杏公主心想,這突然被削平的山頂,以及突兀出現的深洞,會不會和這次突發的疫情有關係呢?所以,很想弄明白是什麼東西造成了眼前一切。
六名飛虎隊隊員並沒有冒然深入洞中探查,而是迅速從懷中取出一隻竹笛,拿到嘴邊吹了起來,隨着一陣幽幽的笛聲響起,不大一會功夫,便從四面八方傳來獵犬的吠叫聲,很快就有獵犬在山頭附近的草叢中鑽了出來。
明白了飛虎隊隊員的用意,雲杏公主也覺得是個不錯的主意。只是總不能讓獵犬就這樣跳下去吧,不知道深洞到底有多深,說不定獵犬跳下去就被摔死了。何況,獵犬下去之後就算活着,也不可能自己再爬出來。
正當雲杏公主疑惑之時,六名隊員分成兩組,留下兩人守護着公主一行,其餘四人馬上轉身進入周圍的樹林裡,用隨身攜帶的腰刀砍來不少藤蔓,幾乎是轉瞬之間一個用藤蔓編制的籠子就出現在地上。放進一直獵犬之後,又用剩餘的藤蔓做繩子,把裝有獵犬的籠子,慢慢朝深洞中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