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佩兒走到玲瓏閨房的時候,小姐早已鑽了秀帳,徑自捂面,不言不語。但方前佩兒進房的聲音傳入耳畔,便起身,逮住小丫鬟佩兒,急語道:“佩兒,如何,如何?”

佩兒故作嬌態,眼珠睜得奇大,違心道:“小姐,你說什麼,什麼如何?佩兒愚鈍,聽不太明白!”轉眼看了小姐目露兇光,又低語道:“諾,給你了,這是張公子耐心囑咐我,讓我交到你的手上!”

玲瓏接過字畫,小心再三地打開,只見字畫多出一行龍鳳鳳舞,姿態如君臨天下,無過猶之而不及。“既得一人心,今生哪堪裡”,玲瓏細語道,“哎,莫不然竟有如此懂我之人!”我玲瓏定要見識一番。

玲瓏對着在那裡笑嘻嘻的佩兒道:“走,佩兒,與我一起去外面吃些酒食!”佩兒低頭不語,尾跟其後,抿嘴只笑。

玲瓏碎花小步,蓮自輕移,不多時便來到了大廳。早有小廝瞧見,機智的入了大廳,稟告了玉老爺。也有靠近大廳門前的老爺/公子注意到,便驚奇地叫了一番,人羣之中,由於小姐玲瓏的出席多了熱鬧,更添了活躍!

張瑞仔細認真地同父親坐在一塊,對於玉小姐的出現似乎不那麼驚奇。張瑞側身,讓身軀魁梧的張老爺擋住了自己,從邊角的細縫中偷偷地瞧着這位玉小姐。

只見,玉小姐輕起玉足,邁過門檻,繞過衆位老爺/夫人/公子,朝玉老爺走來。身姿輕盈,步履緩慢,雖有些許着急,但總體不失大雅。玉小姐身着一身青衣,風氣淡雅,倒不似緊身跟住的丫鬟,身穿一身紅妝,印有梅花點點,煞是惹眼。張公子竟看了有了幾絲醉意,懵懵然不知如何是好,一味地揉搓手心的汗水。

玲瓏穿過了衆多的人,來到了玉老爺的面前,站在一側,彎下身來,貼着玉老爺的耳朵說道:“爹爹,女兒看上一個人,挺仰慕他的細學才幹,請爹爹給女兒一個與之討教的機會~~”

玉老爺一邊聽着女兒的密語,一邊同衆位吃着酒席,待聽到“女兒要結識一個心儀之人”,老臉不免樂開了花,心裡偷着將自己的寶貝女兒誇了一番,但翻身追問道:“玲瓏,不知我的好女兒中意的是哪家公子?”

坐在張老爺身旁的張公子只瞅見,玲瓏小姐附身在玉叔跟前說了幾句,便羞餒地跑開了,臨走時臉上布起的飛霞,染了半邊天。

衆位公子望着玲瓏小姐乖巧的身影,皆不知所措,一時竟失了神,滿廳都顯得寂靜。玉老爺看着自己的女兒逐漸出落得越發的標緻,心裡不免又增了幾分欣慰,側眼望了一眼在另一桌的玉夫人,只得感嘆一句“女大不中留”啊!

玉老爺起身,抱拳施禮,面露喜色,張嘴就說:“適才小女已告明老夫,小女已有中意人選。因礙於面子,故老夫不願當面直說,私下裡老夫會通知該公子!”

衆人一聽,皆是各懷鬼胎,同時也在讚歎玉老爺的英明決擇,既不失面子,日後又能知曉結果,反倒不失爲一件幸事!之前的王喚公子雖然不是很在意結果,但還是保留了自己的一線希望,對自己拿獨特的詩作,依然深信不疑。

宴畢,衆人陸續走出玉府,臨走時還不忘回首望了一眼玉府的大門,其實都知道,諸位公子的心思都寫在了臉上,怎能猜不出?

張老爺是最後出玉府的,原因是張老爺酒力不勝,但不知爲何神清氣爽,多吃了幾杯,便暈暈的失了知覺,幸而有張夫人在身旁,向玉老爺討了一杯醒酒茶吃,纔好些。臨走的時候,張夫人也無暇自己的兒子,便攙着張老爺,攜了小廝,徑直回府了。張公子正要起身隨父母一起回府,玉老爺叫住了他,耐心地說:“張賢侄,你先稍等片刻,我有些要事與你相告!”

一時間發懵的張公子,不再是初來時的那般隨意,反而多了幾絲拘謹,眼神開始變得有幾絲飄離不定,慌然道:“玉叔,但不知玉叔有何事相交?”待到話說出去的時候,張公子猛不丁想起來玉叔宴席中說過的話語,似乎明白了幾分,但也不敢打定主意。

玉老爺從容地看着驚恐不定的張公子,細問道:“張賢侄,不知你對小女,有何高見?”張公子未及細想,便張嘴就道:“令女才學富豐,涵養深就,真可謂如大家所說‘縱無傾國傾城貌,也有才學須八斗’,大家都敬佩不已啊!”

玉老爺聽了幾分,倒是對張公子的爲人處事讚許了幾分,便笑着道:“那就這麼說定了,張公子,有勞你了!”張公子似然聰慧,料想出玉老爺的話外之音,便施禮言謝:“謝玉叔,小侄受寵若驚,但有一點不明,爲何小姐竟匆匆掩面而去?”

玉老爺正要細說,卻聞見玲瓏又從門外跑進來,拉住自己的襖袖道:“爹爹,你快去跟孃親送一下賓客,不然客人又要說我們無禮了!”玉老爺一聽,即使再傻也能悟出女兒話裡的玄機,心裡有了份多餘的感覺,但畢竟玉老爺是過來人,便仔細地對玲瓏道:“玲瓏,莫要想對待家人一樣,和人家張公子相處,要知些禮數!”說完,便指使小廝出去忙活。

玲瓏靜靜地站在了張公子的面前,近距離的將張公子打量了一番,便輕啓玉齒:“公子可好?”張公子也失了神,接着玲瓏的話語,答道:“小姐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