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只見那位將領,隻身走到那位側臥在佛殿的女子,直聲細問道:“敢問小姐,可是玲瓏小姐?”

女子彷彿十分厭倦眼前的這位男子,面容微微變化,但也轉瞬即逝,恣意地翻了身,又沉昏下去,只是眼睛上掛滿了淚痕。

那位將領一聽,心裡暗道,這位女子沒有否認,那便有可能是玲瓏小姐。他轉身對着下屬,厲聲道:“快去稟明玉知府,令千金已然找到了!”

待到玉老爺攜一干人等來到這個無名的庵子時,那位優秀的將領驅散了所有的人,只留下原本在這個庵子裡的尼姑。玉老爺看到一個貌似主事的尼姑,上前問道:“敢問大師,小女來此處多久了?”

主事的尼姑張嘴:“阿彌陀佛,施主,貧尼法號靜心,這位女施主來此處已有三日有餘,終日躲與佛像之下,以淚洗面。對了,關於令千金的一些事,庵子裡有一人較爲熟知,貧尼去尋他來!”

玉老爺心裡一痛,傷心自不言表,作手勢,說道:“阿彌陀佛,有勞靜心師傅了!”

轉身又對那位將領說:“多謝程將軍了,這些日子麻煩你替老夫尋找小女了,老朽不勝感謝!”玉老爺老淚流下,只握了握身旁面色臃腫的玉夫人,安慰道:“別擔心了,玲瓏已經找到了!”

程將軍一抱拳,說道:“這是屬下應當做的,在玉州誰不念得玉老爺你的好,我佩服大人的爲人!”

躲在玉夫人身後的丫鬟佩兒想急忙衝過去,好好仔細地瞧着小姐,可莫要再丟失了。杏兒一把拉住了佩兒,厲聲道:“佩兒,你想驚嚇小姐,小姐定然是累了,想要休息一番,可經不起你的打擾!”佩兒望了一眼玉夫人,便低頭不再言語,只是嘆道,都怪佩兒太愚鈍了,怪不得小姐讓佩兒偷家丁的衣服,眼睛又發了痠痛。

那位靜心師傅尋來的小尼姑隻身來到衆人面前,輕聲道:“貧尼法號絕情,不知諸位施主中,可有一位叫張郎的?”

玉老爺一搖頭,低聲細問道:“大師好,不知道小女在此和張公子有什麼關係?張公子已回去多日了,近日不曾出現在玉州。”

玉夫人打斷玉老爺的話,溫柔地說道:“老爺,你莫要說,聽這位小師傅細說!”眼睛望了一眼絕情,“有勞師傅了!”

絕情仔細望了一眼這天空,嘆了一口氣,仔細地說:

那日,貧尼於佛殿內擺放貢品,突然一家丁貿然闖進來。很是自由地,往蒲團上一坐,再無聲音。貧尼好奇上前詢問,‘施主,這是佛門清淨之地,不適合男子久留,還望這位施主早日退去!’,可是這位施主好像沒聽到貧尼的話語,只是坐在那邊,望着佛像發癡。

貧尼觀其樣貌,臉色白淨,不似一般家丁粗魯不堪,身影瘦弱,不似一般家丁勞作之用。待到貧尼細觀,發現該施主耳畔有孔狀,分明一女子無疑。貧尼想細細追問爲何來此,終是無功而返。

傍晚時分,貧尼送來齋飯,想勸這位女施主吃些東西,可放在那裡的飯食你們也看到了。後來貧尼就想與其說話,好打開其心結,助其早日解脫,也是無用。

夜深,貧尼去睡。方纔走到禪房,便聽到佛殿傳來痛哭聲,貧尼心慌匆忙趕回,隻身立於大殿之外。只問間:

那位女施主,雙手緊縛頭顱,失聲痛哭,直道:‘張郎,你好狠的心!縱是你想發展自己家的藥店生意,我會阻你不成!說什麼,怕自己在忙生意的時候,誤了自己。是啊,你是要做藥店生意的,怕自己無暇顧及我,怕會傷自己的心!可是你不知道早已傷透了我的心,你不知道,我自己的傷痛更與何人說,更與何人知曉!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貧尼在門外聽得痛心,方知這位張郎傷透了這位女施主的心,也不好過去安慰,索性讓他自己解脫,或許是最好的辦法。突然,這位女施主哭了一陣子,便從懷裡掏出了一方錦帕,細聲讀到: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若得一人心,今生何堪離?

女施主又急聲道:‘這便是你給我的承諾麼?這邊是你花費一夜的時間爲我製作的秀帕麼?這邊是我日思夜想的張郎給我最好的禮物麼?張郎,我好恨!我好恨!可是我不能恨爹爹,不能恨!我只能恨我自己!恨我自己!’

這位女施主緊緊地握着那秀帕,望着頭上的佛祖,軟語道:‘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

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思量意。’

唸完此詩,女施主便昏倒在蒲團上,不再起來,只有些許的啜泣,些許的淚痕掛在眉梢。

……”

衆人細細地聽完絕情師傅的講述,心思早已鋪上了還在佛殿蒲團昏睡的玲瓏小姐。玉老爺氣的鬍子翹的老高,這個張公子也是的,什麼話不能當着大家的面說,偏生只給自己的女兒說,不是讓他傷心是什麼,這可惡的藥鋪張,怎會生的這樣一個兒子!玉夫人在一旁緊緊地拉住了玉老爺的手,她怕老爺會忍不住地激動,做出些有違常理的事來。

小丫鬟佩兒湊上去,去看玲瓏小姐,這次杏兒沒有拉住。佩兒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佛殿上,仔細地看着玲瓏小姐:凌亂的頭髮早已撐破了家丁的小帽,一大團頭髮肆意地散佈着,臉頰上是淚痕點點,只是嘴角詭異的一笑讓佩兒有點看不懂。猛的,玲瓏睜開了眼睛,小丫鬟佩兒驚得往後跳了一步,隨即大聲呼道:“小……小……姐,小姐,小姐醒了!”

玉老爺一衆聽了趕忙敢到佛殿前,玉夫人早已穿過了衆人,來到玲瓏的跟前,將玲瓏扶起。卻只見玲瓏起身,又跪下,虔誠拜道:“佛祖,你贏了,今後我不會這般了!”玲瓏將手中的錦帕,用從絕情大師那裡借來的剪刀,剪得粉碎,而後又對着玲瓏孃親,“孃親,玲兒餓了!”

玉老爺捋着鬍鬚,轉眼沒了方纔的窘態,說道:“好,好,好,我兒好了!小廝,去備飯,我要宴請諸位!”

杏兒拉着佩兒立在一旁,細聲追問:“佩兒,小姐在和佛祖打賭麼?”

佩兒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道:“打賭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張公子已不會再來了!”

玲瓏在孃親的懷裡瞪了佩兒一眼,又幸福地一笑,這小蹄子長大了,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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