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裡呢?
溫暖只覺得四周一片黑暗,想要睜開雙眼看看,卻無論如何都睜不開,看不清。可是心裡就是有那麼一種極其強烈的感覺,這裡這麼黑,這麼黑!
黑的,彷彿天地都是失了顏色,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她好像在等着什麼,等了不知道多久,多久,久到,足以忘記了,她在等什麼。
突然,一個低啞厚重的開門聲響起,她看不見,卻聽得異常清晰。
是個男人!這是她從說話聲中辨別出來的,可是這個男人,不是她要等的!
哦!對了,她在等一個人!
是誰?好像,連她自己都忘記了,容貌、聲音、名字,一切的一切,都記不清楚了,可是爲什麼唯獨,知道自己還在等!知道每一次出現在這裡的,都不是那個人呢!
他,大概是不會來了!
“呵呵!”
不知不覺的,“嘴裡”竟然溢出了一聲低低的笑,如果,那裡稱的上嘴,如果,那算得上笑。在她自己聽來,這笑,都太過毛骨悚然,甚至於連她自己都忍不住掉落一地的雞皮疙瘩。
不是他啊!
既然不是,就留下吧!
她其實不餓的!一點都不餓!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出現在這裡的男人,她就是有一種原始的衝動,一種控制不住的,想要把他們吞進肚子裡的衝動。
而事實上,她確實這麼做了!
男人的骨骼和女人的不一樣,男人的骨頭更硬,好像石頭一樣,咬起來嘎嘣作響,甚至於連她的牙都崩掉了。
怪不得,男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冷血,最無情的生物。連骨頭都這麼硬,心,想必更硬!
吃了一整個人,她的心裡一點滿足感都沒有,胃裡也沒有,只有更加大的,難以控制、鋪天蓋地的孤寂和絕望。
沒有意外的,這一次,她又吐了,吐的昏天暗地。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每一次都要吃人,可是每一次都控制不住,因爲好像不吃,就沒有辦法堅持下去,就沒有辦法等到,那個明知道不會來的人!
眼睛……應該是叫眼睛吧,怎麼又不受控制的流下了眼淚呢?
哦!不對!她早就已經將眼睛剜了下來,那裡此刻流淌的,是血吧!
笙郎,你爲什麼,不來?我等了你這麼久,這麼久,久到,我已經快要,忘了你!
……
“小丫頭!小丫頭!醒醒!醒醒!”
溫暖只覺得自己的身子好像在被什麼東西搖晃着,耳旁也突然間響起了一聲又一聲的呼喚,之前沉重的,看不清一切的雙眼,就那麼慢慢的,睜開了。
終於看見了!
一臉焦急的林子、神色不明的馬麗、充滿愧疚的李新,還有……
此刻,那個本該是英俊的禍國殃民,卻冰冷的讓人忍不住膽寒的子騰。
“你可算醒了!”
林子如釋重負的重重呼出了一口氣,旋即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又做夢了!
溫暖輕輕的闔了闔眼睛,可是爲什麼,這一次的夢,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讓她感同身受。臉上鹹鹹溼溼的,是淚麼?
還有胸膛裡那顆強有力跳動的心臟,怎麼會這麼痛!這麼痛!
“沒事吧?”
是子騰!
溫暖重新慢慢的睜開眼,輕輕的呼吸了幾口,旋即想要起身,卻被一旁的馬麗一把按住:
“姑奶奶,你還是老實躺一會吧!被借魂了,可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借、魂?
“我……”
“你先休息!”
子騰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聲音,帶着不容拒絕的威嚴,讓溫暖到了嘴邊的話,就那麼生生的嚥了回去。腦海中,驀地回憶起了在老宅之中最後的一點意識。
那個時候,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一把上來抱住她的,那個暖暖的卻讓人心安的懷抱,是子騰吧!
“我想喝水!”
努力的張了張嘴,溫暖發現,自己還可以說話。
可是爲什麼,那股血腥的令人作嘔的氣息,卻在張開嘴的瞬間,一下子全都涌了出來。之前在夢中,她明明沒什麼感覺的,但是這一刻,她胃裡的翻江倒海,已經完全完全不能控制。
“嘔——”
下一秒,代替思考的,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了反應。溫暖趴下身子,順着牀邊開始嘔吐,可是腹中已經空空,根本什麼都吐不出來。
面對這樣的情形,屋內的人都詫異的站在原地,還是子騰先緩過神來,倒了一杯溫水站在溫暖身旁,輕輕的拍着她的背,直到她停止乾嘔,才把水遞送到她手裡。
溫暖感受着那隻大手掌上的溫度,順着脊背緩緩的滲透進身體裡,一點一點的,竟然真的就沒有那麼難受了。
接過水杯,喝了好幾口,才平復下來。
“小丫頭,你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如果有力氣,溫暖真的想要毫不客氣的還林子一個白眼,可是現在,她完全沒有這個心情和力氣。
雖然沒有遭到溫暖的白眼,可是林子依舊察覺到了來自另外一個人的,彷彿要吃人的目光,旋即有些尷尬的聳了聳肩:
“我這不是看氣氛太壓抑了,活躍一下麼!”
“你怎麼不說你自己懷孕了?那樣估計效果更好!”
馬麗沒好氣的回了一句,這種時候,也虧的他能沒心沒肺的說出這麼不好笑的笑話。
“我……”溫暖想要組織語言,把剛纔自己做過的那個夢告訴大家,可是發現無論用怎樣的詞彙,似乎都不能表達當時她那種感同身受的情景:
“李家老宅裡的,是陸念初!”
最終,她也只是吐出了這樣幾個字。不知是因爲不忍,還是因爲心痛,總覺得,雖然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有錯,可是真正可憐的,卻還是那個,爲了感情,可以不顧一切,死守了數百年的女子。
“嗯!”
只是,好似這樣的答案,大家已經早就想到了。
子騰低低的應了一句:“你先休息吧,等天亮以後,我會和林子再進老宅,這一次,你和馬麗、李新留在外面!”
口氣,分明,不容拒絕!沒有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