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道:“所以,你懷疑這是一頭外來入侵者,是主動從熱帶雨林流竄到靈山市地底來的?”
“這也不太可能。”
楚歌搖頭道,“雖然我們在大洋深處,是發現過不少‘洪荒兇獸’,擁有恐怖的遷徙能力,能搭乘着洋流,遨遊千萬裡,但這條森蚺顯然還沒達到‘洪荒兇獸’的級數。
“它的力量和智慧,仍舊處在非常初級的階段,不具備長途遷徙數千裡的能力。
“再說,它有什麼理由,要主動遷徙到靈山市呢?
“如果說,是因爲靈山市遭遇靈潮爆發,它被靈氣吸引的話,那麼現在全球遭遇靈潮爆發的並不僅僅靈山一座城市,包括當局都成立了十幾個特區,其中有兩個特區,就在環赤道一線的‘爪哇州’以及‘中南美’,相對於它的生活習性而言,那裡纔是更合適的棲息地吧?”
“所以——”
白夜皺眉道,“你的結論是什麼?”
“我不知道……”
楚歌陷入深深的迷茫,冥思苦想了很久,道,“我只是很好奇,既然鼠族文明是被國師點化,才能萌芽和興盛,那麼,隱匿在蛇羣和蟲豸後面,點化這些爬行動物的,又是誰呢?”
說着,楚歌忽然出手如電,切開了森蚺的頭蓋骨。
森蚺的腦袋原本堅硬如鐵,鱗片、皮甲、血肉再加上骨骼,組成堅不可摧的四重防線。
但所謂“堅不可摧”也是相對於野獸的爪牙而言,當手雷在它的血盆大口深處炸開時,沒有任何器官,能抵禦如此毀滅性的破壞力。
森蚺的頭蓋骨已經被炸得支離破碎。
楚歌輕而易舉,就將碎裂的骨頭挑開,得以仔細研究它燒焦的腦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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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原本只想藉由森蚺腦組織的變異,來進一步探索它的來歷。
然而,當他層層剝開黑黢黢的腦組織,發現鑲嵌在其中一枚指甲蓋大小,四四方方的東西時,卻如遭雷擊,動彈不得。
白夜看了一眼楚歌的發現,亦倒吸一口冷氣。
那是一枚黑色的芯片。
依靠密密麻麻,細若髮絲的針腳,和森蚺的腦神經接駁到一起。
雖然經過手雷的轟擊,依舊無損於它近乎完美的外殼,綻放出深沉而神秘的光澤。
楚歌和白夜對着這枚植入森蚺腦中的芯片,沉默不語。
“你是對的。”
白夜沉默了很久,終於艱難開口,“這頭森蚺的確是‘外來入侵者’,卻不是主動來到這裡,而是被某些人投放到這裡,然後在它腦中植入了一枚芯片,或者用來控制它,或者用來監控它還有所有地底生物的活動數據。
“這樣說來,這些變異蟲豸的出現,也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釋——他們的確不是大自然能夠進化出來,就算靈氣復甦也不行,而是人造的雜交種,一羣在實驗室裡誕生的縫合怪。
“看起來,無論鼠族文明還是蛇族文明的背後,都存在着一個‘引導者’或者說‘干涉者’,鼠族文明的干涉者是國師,蛇族文明的干涉者又是誰,是蛇魔嗎,還是說,蛇魔也僅僅是被人創造出來的傀儡,真正的干涉者,也就是創造蛇魔和變異蟲豸,以及將森蚺弄到這裡的傢伙,另有其人呢?”
楚歌知道白夜在想什麼。
事實上,當看到這枚黑色芯片的一剎那,他的腦海中也不可遏制地浮現出了一個危險的念頭。
但是,將黑色芯片小心翼翼地挑出來,仔細查看的結果,卻令楚歌稍稍鬆了一口氣。
“這不太像是特調局第七處的技術。”
楚歌用尾巴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道,“你我的腦中,都植入過一枚特調局研發的控制芯片,但形制和這枚芯片大相徑庭,就連我這個外行人都能看出,他們採用的是兩種不同的設計思路。
“雙方的技術,似乎不相伯仲,甚至從某些指數上來說,還是這枚芯片更勝一籌——至少,特調局研發的控制芯片,就沒辦法控制大規模的蟲潮。
“真奇怪,特調局應該代表着地球聯盟的尖端科技纔對,至少在移魂和控制動物的領域,特調局第七處應該是最強的,還有什麼勢力,能夠和代表地球聯盟官方力量的特別調查局匹敵呢?”
楚歌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可以肯定,蛇魔的巢穴並不見得,一定隱藏着更深層次的秘密,而他不惜任何代價,都必須將這秘密弄清楚。
“我們必須將這件事報告國師。”白夜道。
楚歌微微一怔,有些遲疑地看着白夜。
“事到如今,你還不相信國師麼?”
白夜急道,“在這枚神秘的芯片面前,無論國師是否說過一些謊言,都不再重要,至少,它正全心全意帶領着鼠族大軍,逼近人類文明和鼠族文明共同的敵人。
“你想想看,假設現在,正有某個神秘存在,藏匿在靈山市地底,進行各種邪惡的實驗,最終擁有了‘改造並控制所有蟲豸’的能力,再命令鋪天蓋地的變異蟲豸吞噬地底、衝出地面,那將是何等可怕的浩劫!
“無論國師的動機究竟是什麼,它正在阻止這樣的浩劫發生,不是嗎?”
“……似乎是。”
楚歌不得不承認,“不過,你覺得國師並不知道這一切嗎?”
白夜愣住。
“什麼意思?”
他眯起眼睛,眼底放出危險的光芒,“你是說,國師知道蛇魔老巢的真相,知道有某種神秘力量,創造並控制了蛇魔和蟲潮?”
“我沒有證據,只是覺得蹊蹺。”
楚歌道,“從國師的神秘出現,到它不遺餘力創造鼠族文明和長牙王國,再到蟲潮的入侵和鼠族的反擊,直到現在,我們殺到了蛇魔老巢的門口,又發現了隱藏在森蚺腦袋裡的秘密,這一切,實在太環環相扣,順理成章了,那就好像……冥冥中有某種力量,引導我們去發現一切一樣。”
白夜沉默,再次和楚歌對視。
“我不是說,我非要懷疑國師的目的。”
良久,楚歌道,“我只是說,我討厭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變成任何人的棋子,僅此而已。”
這時候,一名鼠族傳令兵飛快向他們跑來:“不死將軍,長舌頭,國師有令——”
……
楚歌和白夜在垃圾填埋場角落裡的一處殘破管道中,再次見到國師。
這裡是鼠族大軍的臨時指揮中心,除了他們之外,食貓者和四大家族的首領都已齊聚。
食貓者和金尾巴原本是宿敵,但今次明明是它準備實施自殺式的攻擊,最後卻被金尾巴“捷足先登”,也算間接性救了它一命。
這令食貓者頗不是滋味,渾身上下充盈着無處發泄的力量,雙眼和周身傷口一樣鮮紅。
其餘鼠族首領,經過了垃圾填埋場深處的挫折,特別是他們的部下紛紛在森蚺的吞噬下抱頭鼠竄,這樣的恥辱亦令他們義憤填膺,恨不得現在就找到蛇魔,將它生吞活剝,報仇雪恨。
衆多將領中間,是一副用枕巾和小竹竿改造而成的擔架,上面躺着一頭血肉模糊,氣息奄奄的大老鼠。
稀奇的是,這頭大老鼠卻不是長牙王國的貴族,看它皮毛的顏色和爪牙畸形變異的程度,竟然是一頭附庸部落的“穿山鼠”,也就是鼠族大軍裡的工程兵。
見到楚歌和白夜出現,剛纔還在“悉悉索索”的貴族們,立刻停止議論,饒有興致的目光落在兩人,特別是楚歌身上。
如果說,夜光城之戰僅僅是令楚歌在地底世界“聲名鵲起”的話,那麼,對抗森蚺的戰鬥,便足以令他的名字響徹整個長牙王國,甚至得到四大家族的首領,這樣鼠族至強者的欽佩和震驚。
雖然最後是金尾巴終結了森蚺,但將手雷塞進森蚺喉嚨深處的主意是楚歌提出來的,也是楚歌第一次衝上去實施的,這一點,令他當之無愧,成爲鼠族萬衆矚目的勇士,某種意義上,亦是四大家族無數精銳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