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雖然沒有說話，但陳山想要表達的意思，他是聽懂的。
算上剛剛的屍體，兩天時間，連續發現了死法一模一樣的屍體，這很難不讓人去聯想到比如縱火連環殺人狂魔什麼的。
眼下還好，外面的媒體們，都將自己的注意力，聚焦在了天明軍工的身上。
比起六名可以說是背景板的死亡案，雖然說死法有些古怪了些，可，跟天明軍工相比較而言，還是後者的可報道性會更高一點。
媒體和銀行一樣。
銀行不會發放貸款給真正的窮人，媒體也一樣，不會將自己的筆墨浪費在有可能無法給他帶來任何收益的新聞上。
但……
這是暫時的。
銀行也許會在貸款任務沒有完成的前提下，放寬自己的貸款條件。
同樣，媒體亦是如此。
一旦外面天明軍工的報告伴隨着稅局的報告，塵埃落定，或者他們發現民衆開始對這個他們天天講的新聞不耐煩的時候，就會不做任何停留的轉身去尋找下一個新聞。
所以。
當媒體注意到這幾起案件，外加知道警署壓根找不到調查方向的情況下，那可是會跟打了激素一樣，嗷嗷叫的撲上來的。
可陳山的這份監控錄像，給了一個結案的機會。
雖然人體自燃這件事情發生的概率很低，但，通過第四位死者的監控可以確定，在這位死者發生自燃前後，是沒有任何人接近過他的。
死者死了，這是事實，但並非外人所指，也許聽上去匪夷所思，亦或者是看上去也匪夷所思，但耳聽爲虛，眼見爲實，他是自燃而起的。
同理。
如果警署想要早早結案的話，靠着這份監控，就可以證明，這幾具屍體是不存在任何聯繫，並不存在一個縱火殺人狂魔的。
蘇萌同樣也聽懂了陳山的建議。
可……
畢業還不到一年，抱着心中理想參與這份工作的蘇萌，忍不住的看向低頭沉思的許白。
“師傅。”
“嗯？”
許白回神，看去蘇萌，正好看到蘇萌投遞過來的眼神。
那眼神寫滿了莫名。
怎麼說呢？
很複雜，但簡單的來講，蘇萌很緊張於待會兒從他口中說出來的答案。
許白讀懂了蘇萌的眼神，不過並沒有說什麼，而是將目光重新落在了陳山的身上。
“老徐說，昨天，其他分局也接到了類似的案件。”
“對。”
陳山點頭：“是有這麼一回事情，但在昨天晚上，已經有國土安全局的人，上門將那些屍體給拉走了。”
許白還打算詢問一下，其他分局的做法呢，陡然間聽到陳山這個回答，有些發懵。
“國土安全局？”
“是啊，昨天晚上，聽他們說，就有國土安全局的探員上門了，然後，簽了字，就轉交了手上的屍體和案子了。”
“……”
許白眉宇微皺，看向蘇萌：“昨天你說在局裡等你那朋友夏紫薇吃飯的，你什麼時候走的？”
蘇萌想了想。
“我差不多是八點鐘吧。”
“國土安全局的人有來我們這裡嗎？”
“沒有。”
蘇萌搖頭：“反正最後我跟紫薇離開的時候，辦公區的燈都熄了。”
許白聞言，再一次看向陳山：“伱確定，國土安全局跑去其他分局，將他們手上的屍體都給拿走了？”
陳山點頭，很是篤定。
“是的，我確定。”
“那怎麼不來我們這裡？”
“呃……”
陳山聽着這句話，遲疑了一下，看向許白，思考着說道：“也許是因爲你上一次說過，你是不會將你的案子給國土安全局的，所以對方就直接放棄了？”
許白直接無語。
下一秒。
許白直接從懷中取出手機，打開通訊錄之後，翻到了其中一個號碼，然後在陳山還有蘇萌的注視下，撥打了過去。
正在國土安全局法醫辦公室的谷紅雨看着來電的手機，還有上面顯示的號碼，微微一愣，隨即看向站在一旁的同事鄭森。
“許白的電話。”
“許白？”
環抱着雙臂，用木夾夾着自己鼻子的鄭森聞言，看向谷紅雨手上的手機界面，有些好奇許白打電話的目的。
“接了聽聽。”
“好。”
谷紅雨點了點頭，接通了許白的來電。
許白的聲音在接通之後的五秒傳遞了出來。
“谷探員，好久不見啊。”
“好久不見，許警探，打電話過來，是有什麼指示嗎？”
“哈哈。”
許白哈哈的笑了笑：“我，指示，不敢，我就一地方警探，谷探員可是聯邦的探員，聯邦特許，百無禁忌的那種，我怎麼敢有什麼指示呢。”
谷紅雪笑了一聲，沒有搭話。
許白在說完之後，直接話鋒硬轉：“不過，的確是有那麼一件事情，想跟谷探員請教一下。”
谷紅雨與自己的同事鄭森對視了一眼。
“請說。”
“聽其他分局的兄弟說，昨天，國土安全局似乎接收了某些疑似人體自燃死亡案的屍體來着，讓我猜猜，不會這麼巧，就是谷探員，還有那位鄭森探員吧。”
“……是的。”
“我猜對了。”
谷紅雨還以爲許白是上門興師問罪的，直接說道：“許警探，我們可是記得很清楚呢，你們分局，我們可是碰多沒碰呢。”
許白哈哈的笑了笑。
“我知道，所以，我有個提議。”
“……什麼提議？”
“你們手上有疑似自燃的屍體，我們分局也有，如果這是一起案子的話，那麼，一個案子，兩個執法機構調查，會不會有些過於浪費納稅人的錢了？”
“……”
谷紅雨聽着這句話，有些不太確定許白打電話過來的目的了。
一旁的鄭森倒是猜出了幾分，直接站在谷紅雨的身旁，出聲試探。
“許警探是想說，我們可以聯合調查？”
“不，我想把案子給你們。”
“什麼？”
“什麼？”
不僅僅是谷紅雨和鄭森聽着這句話吃驚了，就連站在一旁，看着許白打電話的蘇萌，聽着這句話，也是明顯吃驚住了。
站在一旁的陳山，表情倒是沒有過多的驚訝。
許白則是笑了笑，對着蘇萌，做了一個噓聲的表情。
電話那頭的谷紅雨和鄭森對視了一眼，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咳……抱歉，許警探，我被震驚到了。”
“怎麼，兩位不會認爲我是那種在明知道超過自己能力，又死抓着案子不放的那種迂腐的人吧。”
很明顯，你就是這樣的人。
谷紅雨和鄭森再一次看了彼此一樣，很想對着電話那頭的許白，來上這麼一句。
但……
“許警探，你說的是認真的嗎？”
“當然。”
許白微笑，語氣很是肯定的說道：“五具屍體就在我們法醫辦公室，兩位可以現在來取，我在這裡，恭候兩位。”
谷紅雨看着點頭的鄭森，連忙應聲：“好，我們馬上過去。”
許白道了一聲待會見，隨後就是掛斷了電話。
陳山看着掛斷電話的許白，給許白豎了一個大拇指：“聰明的選擇。”
說完。
陳山轉身離去，畢竟案子都要轉移給國土安全局了，他也懶得摻和了，而且，他的本職工作，找到那些擦邊主播然後批判她們。
很快。
陳山推門而出。
蘇萌在等到陳山離開之後，終於安耐不住了，看向許白，有些不解的說道：“師傅，你不是說，你不會把案子給國土安全局的嗎？”
許白收起手機，看着臉上似乎出現了一絲失望表情的蘇萌，笑了笑。
“是啊，我說過這句話。”
“那你剛剛……”
蘇萌指着許白的口袋，剛準備說什麼的，看着許白臉上的表情，似乎想到了什麼，壓低了聲音道：“師傅，你是騙他們的。”
許白搖頭：“不，我是真打算把那屍體給國土安全局的，言而有信，這是人品，是必須要堅持的。”
蘇萌懵了。
“師傅……”
“我剛剛說了幾具屍體？”
“……五具？”
蘇萌如是回答着，然後，眨了眨眼睛：“等一下，師傅，我們不是一共有六具屍體嗎？”
許白聳了聳肩。
“這案子肯定涉及到超凡，畢竟，國土安全局都介入了，是吧。”
“嗯。”
“那是不是表示，國土安全局，肯定知道的，比我們多？”
“肯定的啊。”
“那如果，我說，我不把屍體給你們，但你們必須要告訴我，你們都調查出了什麼，你覺得，他們會告訴我嗎？”
“那不可能。”
蘇萌左右搖頭，很是篤定這一點，隨即，微微一愣：“可是師傅，你把屍體給了他們，那他們不是更加不會告訴我們了嗎？”
許白嘴角上揚。
“但這樣一來，他們會過來這裡呀。”
“呃……”
蘇萌眨了眨眼睛，看着許白臉上的表情，總覺得，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麼，以至於跟不上自己師傅的腦回路。
許白環抱着雙臂，一臉微笑的看着蘇萌，似乎很期待蘇萌用自己的實力來對接上他的腦回路。
但……
蘇萌想了半天，直接就放棄了，看向許白：“師傅，你直說唄，你究竟怎麼想的。”
許白搖了搖頭，看向蘇萌，低聲道：“只要他們出現在我們這裡，他們就算不說，我們不也照樣能知道嗎，別忘了，我們可是有一條能夠活躍在命運長河的小胖魚呢。”
蘇萌眨了眨眼睛。
小胖魚。
這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