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武道滑落

拳,全也。拳,權也。拳者,心也。

武學世家,張家祠堂裡一直掛着這一句話。

時代不同了。機械,虛擬現實,各種高科技橫行,武學已經和體育劃上了等號。

然而,張家拳者,從來沒有放棄——武學。

“蛋蛋,站馬步!”

“蛋蛋,上梅花樁!”

“蛋蛋,男子漢怎麼能怕痛!”

“蛋蛋,張家人一樣學機械科學,但是不管到什麼時候都不能忘了,武道纔是我們張家的根本,習武不光是鍛鍊身體,還是內練自身世界,挖掘無窮潛力……”

……

躺在牀上,張零蛋眯着眼睛,看着清晨的陽光,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那麼多年了,自己還是忘不了當時的事情,當時的自己22歲,還在上大學,平常自己在學校也不會耽擱了練武,到了寒暑假就會到爺爺那裡去,到深山去練武。

22歲那一年,張零蛋剛剛達到後天巔峰,在深山裡的演武場揮汗如雨……

“蛋蛋,張家傳到你這裡,已經是九代單傳了,唉……學武的沒了,武道世家只剩咱了,咱家也沒人丁。都沒人學武了,咱家還是代代出武癡,你說怪不怪?”爺爺嚴肅的說:“到你這兒可不敢這樣了,爲什麼給你取一個蛋字?就是要告誡你,這一代就你一個人,你要如蛋一般,爲張家孕育千萬!”

“啥?不是說零零夜雨愁盡散,但求神拳歸天下嗎?”張零蛋再一次感到世界觀崩塌:“再上次,老爸告訴我,這個名字好養活啊,到底我該聽誰的啊。”

“咳!別聽你爸的,那時候你媽身體不好,你爸爸又不願意續絃,你爸就是廁所裡的爛石頭,又臭又硬。”爺爺憤怒地吹着鬍子:“你就該學咱,爺爺生了七個!”

“是啊,所以我有六個姑姑……”

“她們都是咱可愛的女兒,每一個都比你爸爸聽話!”爺爺表示。

張零蛋嘆了口氣:“是啊,姑姑們都很好……不說這個了,聽說玩易經的那個玄德大師剛剛來過,剛纔您說的什麼?蛋蛋孕育千千萬?是他說的吧?”

“閉嘴!聽爺爺的話,明白嗎!爺爺說的就是對的!懂不懂!”

“懂了!”張零蛋瞬間從善如流。

爺爺哼了一聲,暗中鬆了一口氣:“孩子,你練拳到現在已有十多年了,前些日子,終於全身經脈氣通,煉骨如剛,練髒如鐵,吐氣如泉。可惜,從清朝換代以來,武道之路就到此爲止了,武者們代代傳承,嘗試了無數方法,也無法再進一步了。”

“但是我們從未放棄,至少張家從未放棄。”談起正事,爺爺終於肅穆了起來:“張家爲什麼世代習武?因爲世間一切學識,皆由人探究,由人掌控。武道,是萬千大道之中最重要的一條修行自身身體之道,有了好身體,什麼做不好?”

爺爺語氣越來越重:“蛋蛋,千萬記住,拳爲全,張家武者不用門門精通,卻應該都有涉獵,這樣就是輸,也不會輸得糊里糊塗,不知該如何贏回來。拳亦爲權,只有權能將拳力延伸到極致之處,權無處不在,權輕則力狹,權重則力廣。所以,你武道的修煉也許到此爲止,但是拳法的修煉,卻剛剛開始。”

張零蛋點點頭:“爺爺放心吧,這些我都懂,而且你知道,我是機甲燒友,又不願意用意識操作系統,所以武道磨鍊是絕對不可能丟下的。更不用說,即便相比機甲,我也是更喜歡武道。但是,我目前的狀態是後天巔峰,爺爺你也說了,清朝換代之後,武道到此爲止,那麼就是說,在之前,武道還能繼續?是不是先天境界?”

爺爺瞪了他一眼:“先天……你聽誰說的?是不是志豪說的?”志豪就是張零蛋那位不靠譜的爸爸,全名張志豪。

張零蛋搖搖頭,理直氣壯地回答:“當然不是,小說裡都這麼說的啊。”

“噗……”爺爺好懸沒笑起來,連忙找回嚴肅的狀態:“咳,好了,你也別猜了,其實所謂先天,這個狀態的確有,那是一種處於母體之中,無思無想,無比精粹的狀態。但是要說境界……其實並沒有,你不要胡思亂想了。”

“哦。”張零蛋明白,爺爺並沒有說實話,但是他深知這頑固老頭的個性,如果他不想說,怎麼問也沒有用,只有靠詐:“先天狀態有什麼好處呢?”

“近於道。”沒想到,爺爺壓根沒吃這一套,直接就給出了一個強大的解釋,這個解釋言簡意賅,簡單粗暴,卻讓張零蛋倒吸了一口冷氣。因爲張零蛋明白,只要說起武道的事情,爺爺就不會胡說。

跟着爺爺練武那麼久,他好像從來沒有說過拳以外的什麼東西合於道,近於道的。先天狀態?果然詐出了一些新東西。

“好了,不要胡思亂想了,在古時候,人們的確可以將武道境界提升到更高的水平,但是你也清楚,如今你氣貫全身,武身有成,身體素質還能提升嗎?”搖搖頭,爺爺說道:“不行了,再提升就是非人了。所以,小說裡所說的先天到底是什麼樣的,我們已經很難想象了。當然,爺爺我也不是老頑固,張家拳法宗旨擺在那兒,我們最能接受新鮮事物,但是我敢說,就算可以再進一步,對於武道,對於拳道來說,依然不過是剛剛起步。”

“月棍,歲劍,年刀,一輩子槍。這句老話我們都知道,其實無論是什麼兵器,拿到手裡的時候,我們就獲得了極大的提升,或者堅固,或者鋒利,或者其他,但是,真正需要練一輩子的,還是拳。習拳十年不出門不是說說的,不掌握拳意,沒有堅定的拳心,一對肉掌跑去對抗任何兵器都是送死而已。”

“但是練好了拳法,十八般兵器,千萬種大道都任你使用!懂拳的人就明白,十八般兵器樣樣精通就是全;兵器在你手裡,能使用出別人手裡更強的實力,這就是權。全而有權,這就是張家拳道。”

張零蛋眨巴眨巴眼:“那麼說,還真沒有什麼先天境界了?爺爺說什麼清朝宋朝的,其實並沒有意義嘛。”

爺爺哈哈一笑:“有,當然有!你也看過世家祖先留下的遊記、雜談,如果再進一步是先天,那麼先天也只是一個開始,之後還能以武合虛天地碎,武意既達拳便至。空空念空道亦空,虛實堪透自由風。”

“以武合虛天地碎,武意既達拳便至。空空念空道亦空,虛實堪透自由風。”張零蛋一臉懵逼地複述了一遍:“爺爺,這個新鮮啊,第一次聽到啊,這是啥意思啊?”

爺爺搖搖手:“所以說,你還是太嫩了,這一個詩,說的是先天之後的四個境界,合虛境,合意境,虛空境,自由境。當然了,自由境之後還有一個,長生境,傳說一入長生,便可長生久視,不死不滅。”

“什麼?長生?哈哈哈,爺爺你果然在逗我呢?”張零蛋哈哈大笑:“我還以爲就我小說看得多,想不到爺爺你……啊,我知道了,那就是返老還童,延年益壽,滋陰補陽嘛,取天地之靈氣,採日月之精華……呵,呵……”他說不下去了,因爲空氣忽然安靜了。

爺爺淡淡地看着他,就像在看耍猴,很無聊的那種耍猴,看得張零蛋一時間有些噎住:“爺爺……你說的,不會是認真的吧?但是這個太假了吧?哈……哈?”

搖搖頭,爺爺嚴肅地說:“我也不知道,但是自從清朝之後,各門各派都放鬆了武功秘籍的保密,那時候的武學世家都瘋狂收集秘籍,但是堅持到最後的,只有我們……因爲,就算有秘籍,也練不出什麼來,要秘籍何用?那麼多年過去了,除了我們張家還在孜孜不倦地收集武功秘籍以外,其他世家……一個個都消失了。”

說到這裡,爺爺嘆了口氣:“張家代代祖先都把收集來的秘籍收藏在傳承之石裡,張家留有祖訓,張家武者有緣學拳,就該追尋那至高拳道,這個所謂的最高拳道,對我們來說,也許過了所謂長生,朝聞道夕死可矣……可惜,莫說至高,莫說拳道,莫說自由,虛空,念空,就連先天……都無法達到了。”

“那……”張零蛋怔怔地問道:“就是說,還是有……所謂先天的?”

……空氣突然凝固了,難道,武道更高境界真的有?真的叫先天?

良久,爺爺嘆了一口氣,從身上拿出一塊玉石,遞給張零蛋:“不說這個了,剛纔說到傳承之石,這個就是張家武者代代相傳的玉石,拿着。”

“啊?這是?”張零蛋拿到手裡,莫名其妙。

爺爺輕輕站起,緩緩走到演武場中間:“這塊奇石很有趣,先祖說,這是一塊傳承之寶,此物非金非玉,你把它貼到額頭上,就知道它的作用了。”

“哦。”張零蛋依言而行,將石頭貼到了額頭上,卻大吃了一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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