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他隨身的太監首領王大年計算,僅在自己當值的時候,魏承平囈語中清清楚楚的提到凌天的名字便是一百一十七次!這還不包括幾十次魏承平含含糊糊不知道說的什麼的時候!
可見魏承平對凌天的恐慌,懼怕已經到了什麼程度!
千軍萬馬之中殺進殺出,渾身上下皆被鮮血染紅鑄就,那斬絕天下的無匹殺意,那瘋狂宇內的絕世肆虐,縱然相隔百多丈,魏承平也早已心膽俱寒!尤其到最後,那殺氣沖天的眼睛冰冷的注視着自己,那一句“魏承平,納命來吧”,猶如閻王爺的宣判一般的厲烈叫聲,縱橫捭闔勇不可擋的向自己直直衝來,一路鮮血伴人頭齊飛,赤地共天空一色;自己上馬已經逃出了好遠,依舊有那奪命一刀劃空而來,四名護衛拼命阻擋之下,人人斃命之後,竟然還擦着自己的身軀,將自己的戰馬一刀兩斷!直到此刻,那一刀之威也不曾稍減,自己真的還活着嗎?
魏承平直到現在,胯下仍舊時不時傳來那徹骨的寒意!如何不懼?一閉上眼睛,就是凌天站到了自己眼前。那冰冷而又殺機氾濫的眼睛就如此攝人心魄的盯住了自己……
今日已經是第四天,魏承平總算神智有所清醒。這讓一直在一邊伺候的數名太醫心中暗自叫了聲佛。心中慶幸不已,若是這位太子爺有什麼三長兩短,恐怕自己,恐怕自己的家人也要統統爲他陪葬了。這位太子爺就上了這麼一趟戰場,居然作下病了,時不時的就開始失禁,真是沒處說去!
“水公子呢?”魏承平這次醒來竟沒感到來自胯下的寒意,甚至還有些溫暖的感覺,他精神一震,第一句話便問起了久違的水千幻:“他回來了嗎?速速叫他前來。有要事相商!”
衆人面面相覷,終於一名內侍壯着膽子上前一步:“回稟太子,大戰之後水公子便影蹤全無,從來沒有見過他出現,恐怕是……”雖然他沒有說下去,但話中意思很明白。恐怕是已經死於亂軍之中了。
魏承平眼中射出狂怒的神色,瘋狂的怒意噴涌而出。他很清楚的記得,就在自己最後的記憶裡,水千幻帶着他地水家高手護衛,沒有絲毫回顧的一路絕塵而去,以他的身手,怎麼會死在亂軍之中!自己也曾經大聲呼救,然而他們居然連頭也沒有回一下!
事情明擺着,水千幻和水家見北魏大勢已去。自己這位太子已經沒有了絲毫可供利用的價值了,自然就毫不留情的拋棄了自己,逃之夭夭了!對水千幻來說。沒有了四十萬大軍的自己,就是廢物一個了吧?魏承平憤怒地想到:當初若不是你們攛掇,我又怎麼會貿然出兵?如今兵敗,你們居然拍拍屁股就走了!!!
魏承平越想越怒,突然仰天大叫:“水千幻,水家,你們這一窩見風駛舵的王八蛋!!”他奮力怒吼,卻突然引動了頭疼,頓時抱頭呻吟起來。猶自咬牙切齒!
剛纔那名內侍又壯着膽子道:“太子殿下。你才起身。請換過乾淨地內衣!”
魏承平此刻正值狂怒之際。大喝道:“換什麼內衣。本太子好地很。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一干內侍如遇大赦。魚貫而出。
魏承平突覺不對。自己下身地溫熱漸變冰冷。低頭看時。才見自己地下身溼了大片。剛纔溫熱地感覺竟是……
魏承平察覺自己身上地奇恥大辱。更顯瘋狂。羞惱交集。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魏承平呻吟着狂笑起來。說不出地猙獰:“縱然我魏承平一無所有。也不是誰都可以看我不起地。我依然能夠掀起軒然大波!我依然能夠殺死凌天韓鐵軒!殺死破壞我大計地大仇人!哈哈哈哈哈……”魏承平瘋狂了起來……
下午。
“先生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魏承平頭上包着白巾。溫文爾雅的道。面前几上。檀香燃起,清雅地味道。充滿了室內。
“廢話少說!你既然出動了江山令,就不要跟我說廢話,說吧,你想殺誰?”在他對面,一個青衣人安然的坐着,手裡赫然是曾經屬於北魏皇室的江山令,打量了片刻,便收進懷中。他說出的話語含義雖然是拒人於千里之外,但語調卻是平平淡淡,不含半點內心情緒。
“此次出動江山令,實屬情非得已。”魏承平嘴角僵硬的笑了笑,道:“有兩個人,需要先生親自出手斬殺……”
話未說完,青衣人已經截斷了他:“贈君江山令,一令換一命!魏承平,我只能爲你殺一個人!”言下之意,毫無迴旋的餘地。
魏承平一滯,尷尬的笑道:“呃,這個,不知先生能不能破例一次?承平現在有兩個切齒痛恨的大仇家,無論另有任何代價……”
青衣人冷哼一聲,眼睛一翻,目中神光陡射:“魏承平,江山令已出;勸你還是儘快的長話短說地好。惹得我煩了,我連你一起殺!我坦白告訴你,如果你沒有江山令,你如此絮叨,你已經是一個死人!”
被他凌厲的眼光掃過,魏承平在那一瞬間竟然有如墜冰窟的感覺,全身上下皆是一寒,忍不住毛髮直豎!竟然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腦海中只覺一片空白!
青衣人嘴角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鄙夷:“說吧,韓鐵軒與凌天,你要殺那一個?”
魏承平臉上泛出驚異之色,露骨的奉承道:“先生當真是神機妙算,若是先生能……”
青衣人冷冷看着他,一句話也沒說,但殺機卻是隱隱顯露……
魏承平拭去了額頭冷汗,強笑道:“好吧,既然先生執意如此,那承平就只好二選一了。”魏承平極爲謹慎的思考了片刻,突然睜開眼睛,沉沉的道:“有勞先生。殺死凌天!”
魏承平在這一刻已經決定,凌天不死,恐怕自己一生都會活在他帶給自己的噩夢之中!相比較來說,韓鐵軒的叛變雖然也是北魏致敗地主要因素,但魏承平認爲韓鐵軒還不值一枚江山令的價錢!
青衣人一張臉突然隱藏在了檀香繚繞之中,魏承平再也看不清他臉上表情。甚至突然覺得,他的身體,在煙霧之中也突然飄渺虛幻了起來。隱隱約約中,似乎煙霧之中傳出一聲低沉的嘆息。
待到煙霧散去,魏承平眼前已經空無一人。正在大惑不解,耳中傳來一個細如蚊蚋卻非常清晰地聲音:“收回江山令,願君自惜命。”
魏承平呆了一呆,將這句話在口中咀嚼了一遍,突然瘋狂的大笑了起來:“凌天!你死定了!”
皇宮之中霎時充滿了魏承平的狂笑聲。到處迴盪!
“凌天,你死定了!”
“凌天,你死定了“凌天。你死……”
“魏承平要殺死凌天?難道他出動了屬於北魏的那塊江山令?!”一向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玉滿樓騰地一聲站了起來,目中神光電閃:“用江山令殺死凌天?!”
“應該是地!我們在宮中地線人傳來的消息,絕無虛假!魏承平確實秘密會見了一個人,一個誰也沒見到地,沒有敢接近那個地方,但事後魏承平確實態度大變,充滿狂喜!”玉滿樓對面,乃是一個黑衣老者。
“好!北魏的最後一張底牌也沒有了!我再不用顧忌什麼了!”玉滿樓站了起來,揹着手踱了兩步。突然又嘆息一聲,搖頭道:“只是......太快了!太急了!”
黑衣老者也是皺着眉頭,道:“不錯,實在是太快了!太急了!留給我們的時間,哦不,幾乎沒有給我們留下任何時間!雖然去掉了可以威脅家主的最後底牌,但是原定計劃恐怕要……”
“不能改!”玉滿樓斬釘截鐵的一揮手,皺着眉頭,眼中射出決絕的神色:“立即飛鴿傳書。告訴在承天的三弟,讓他立即向凌家提親!命令他無論如何,都要促成這樁親事!告訴他,如果辦不成這件事,以後永遠都不要回來了!”
黑衣老者身子一震,顫聲道:“是!”
玉滿樓踱了兩步,冷聲道:“正妻不成,便結平妻!平妻若是還不成,便寧可讓顏兒做小妾!總而言之。無論如何。都要讓凌天娶了冰顏!定下名正言順地名分!尤其是要快!明白了沒有?”
“是,明白了。”黑衣老者冷汗涔涔而下。玉凌兩家結親。本是喜事,但從玉滿樓的口氣看來,卻如是一項嚴謹無比緊迫無比的戰略部署一般,非但沒有那本應該充斥於其中地喜氣,反而憑空多了幾分冷森森寒凜凜的味道!
“通知大長老與三長老,讓他們二人親自出馬,率領精銳白玉三百人,遠去承天,爲冰顏送嫁妝過去!立即出發!”
“嫁妝?!”黑衣老者一下子懵了,小心翼翼的道:“家主,只是定親而已,此刻就送嫁妝,是不是早了點?再說,一旦定親,冰顏便是凌家的人了,就算凌天殉命,冰顏也是凌家的未亡人,現在送嫁妝……這個……”
“你老糊塗了?”玉滿樓兩眼一瞪:“凌天手下高手如雲,一旦凌天身死,單單冰顏一個人,怎麼可能從哪些人手中將凌家的大權奪過來?再說,冰顏現在對凌天可說是死心塌地,恐怕未必就會同意家族的決定,我們的人需要名正言順的入駐凌家,屆時才能夠正當地在凌家手中奪權!三百白玉高手……還是少了一點,恩,再帶上五百紫玉,務求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