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等我到了承天再說吧,若是你的紅顏知己們太難相處,我自然會讓她們覺得,我更加的不好說話。但若是她們都是通情達理之輩,難道你就以爲我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嗎?”黎雪咬着嘴脣,說着這樣一句話。
凌天點點頭:“不會讓你失望的。”凌天很放心,以凌晨與玉冰顏的脾氣,主動難爲黎雪的可能性無限性接近於零。黎雪只要不主動挑事,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與二女打成一片親如姐妹了,這可是凌晨的強項。
至於凌天作出這個安排,私心中也有相當的一部分也是爲了未來先打好一下基礎。無論什麼時候,後院無論如何總不能起火的。
“天色大亮,大家各自行動吧!”凌天一句話,結束了這次談話,或者說,這次小型的會議。
或許沒有人想到,未來的幾年之間,就是凌天隨口而出的這幾條命令,將整個天下徹徹底底的攪成了一鍋爛粥!
其他人都出去準備了,房中只剩下了凌天與凌劍兩個人,最後給凌劍處理了一下傷口,凌天深深地望着凌劍:“受了這麼重的傷,就沒點兒感觸?”
凌劍一笑,眨了眨眼:“一夜之間徘徊於生死之間七八次之多,公子,這種感覺真是奇妙的緊呀。”
凌天豁然一笑:“恩,不錯。能夠感受到生死之間的奇妙,說明你還不傻。”凌劍苦笑。
凌天不再開玩笑,肅容沉聲道:“只有在生死邊緣,纔有可能做出真正意義上的突破。
而且,縱然是修煉的同樣的功法,但生死之間的參悟、頓悟、穎悟卻也是各不相同的,這一點,沒有任何人能夠指點於你,我只能告訴你一句話。”
凌天目光灼灼。一字一字地道:“不必理會別人說什麼。順着自己地心。去走。去悟;你。就是最正確地。”
凌劍沉思着。極慢極慢地點了點頭:“多謝公子!”
凌天微笑。
這次地生死一發。將是屬於凌劍地一個巨大地機會!若能悟出什麼。凌劍就有可能再次做出突破!而現在。凌劍已經到了突破地邊緣。所以。凌天特意喂他吃了這麼一顆定心丸。有這麼一句話。凌劍就不會胡亂去摸索。
看着凌天走出去地身影。凌劍眼中。充滿了崇敬與感激。
“他們都走了嗎?”蕭雁雪坐在牀沿上。低着頭撫弄着自己地衣角。低聲問道。聲音中。充滿着濃濃地失落。
無論自己把凌天當作自己的什麼人,但此刻的自己對凌天以及他的部屬而言,始終還是外人,所有幾乎都沒有人會在意自己的存在,甚至就是無視,然而即便於此,對於他們突然離開,本來充滿人氣的空間剎那間空曠了起來,落寞之意還是油然而生。尤其是那種不被信任的感覺,也讓蕭雁雪這位心高氣傲的小公主難受的緊。
凌天緩步走了過來,坐在她面前的椅上,低低應了一聲。
蕭雁雪自嘲的一笑:“你這些手下,無論男女都很不錯;尤其是躺在牀上的那個更是高明,如此級數的高手,恐怕遍尋天下也未必有太多?若是往昔的凌家就算有一個也已經是奢侈了!”
凌天一愕,笑道:“你懂得還不少;他們似乎也沒有在你面前表現過什麼,你是怎麼察覺的?”
蕭雁雪仍舊低着頭,低沉的道:“不同的人,身上總有不同的氣質;在這個亂世之中,武功越高的人,也就越自信,而且,不論是舉手投足還是神情氣度都能夠看得出來。那是一種自然而然的上位者的氣勢,充滿了一種居高臨下掌握生殺大權的感覺。這一點,是錯不了的;縱然不表現出來,但那無形中的氣勢卻可以分辨得明明白白。尤其,在那個受傷的凌劍身上表現的更爲清晰,再加上那幾個更小一點的青年高手對他的態度,他的身份、實力自然是不言而喻。”
凌天失笑的點了點頭:“不錯;想必你見過不少有這種氣質的人吧?要不然不會這麼有經驗。”
“你在套我的話嗎?”蕭雁雪有些哀怨的擡起頭來:“我那次從承天回到家裡的時候,家裡主事之人詢問我,凌天身邊有哪些人?實力到底是怎麼樣的?甚至還問我,在凌家接觸的所有人,都是什麼樣的;你知道,我是怎麼回答的嗎?”
凌天突然感覺嘴脣有些發乾,舔舔嘴脣,轉過了臉,啞聲問道:“你怎麼回答的?”
蕭雁雪有些驕傲的笑了笑,道:“我不想出賣我在意的人,所以我的回答是,不知道。無論誰來問我,我都是這麼說的。這也是家族之中很多人對我不滿的原因,所以提到我的婚事的時候沒有人能夠替我說話。”
蕭雁雪看着凌天:“如果你問我,蕭家有多少人力財力軍隊高手等等,我給你的回答也是同樣的,對你如是,對我的家族也如是!”她有些抱歉的笑了下:“不知道。”
凌天沉思的一笑,默默地道:“應該的。謝謝你,能夠將我和你的家族擺在同樣高的位置。”
蕭雁雪悽然一笑,道:“多謝你的理解。其實,你的這些部屬中,我真正最在意的還不是那個受傷的人,我真正在意,也完全看不清的其實是哪個絕色女子!”
凌天目光一閃:“哦?!”
蕭雁雪:“此女不但風華絕代,氣度高華,處處身藏不露,較之那受傷之人又要高出一籌,不,兩人幾乎不能同日而語,以我所見之士,只怕只有你凌天才可與那位叫黎雪的姑娘相提並論!縱然她比你差,也應該不會太遠。”
凌天聽聞蕭雁雪對黎雪的評價卻是爲之啞然,他並不是吃驚於其對黎雪的評價太高,事實上,蕭雁雪的評價就凌天判斷,卻是非常合理,凌天自問,若爲自己所有的敵人排名,黎雪當可列入前三,只在送君天理與玉滿樓之下,這還是因爲黎雪本身並無勢力的緣故!
而凌天真正驚訝的卻是蕭雁
之犀利,只如此短暫的見面,居然可以如此可觀,如)7]析出她所見的每一人的大致實力,當真了得!就憑這份過人的眼力,就足以稱道!
蕭雁雪悽婉的笑了笑,道:“不必如此驚訝,我從小就見慣三教九流,芸衆生,這點眼力卻還是有的,可是正因爲於此,在明玉城如此危險的地方,正是用人之際,你卻還要將這些部屬離開你的身邊,定然是有極爲要緊的事情;這一點,你不說我也猜得到;相信隨着這些人的離開,整個大陸就將風雲變幻了吧?”
“蕭小姐卻是言重了。”凌天輕描淡寫的道:“計劃從來都沒有變化快,總要未雨綢繆的。”
接下來,兩個人似乎沒有了話題,半晌都沒有再說話,房中頓時瀰漫着一股難堪的沉默的尷尬氣氛。
良久,凌天輕嘆一聲,終於再度開口道:“紛亂世道,有心人又怎能之思明哲保身?激流勇進,纔是真正安身立命之道;若是生在太平時節,任我有萬丈雄心,也不過做一世紈絝罷了。各自有各自的立場,爲了家人爲了自己,再怎麼說也要拼搏一番,無論成敗,也算不枉此生了。
而他們此番離去,所做的一切事情,都不過只是爲了我們最終能夠活下去而已。你也應該知道,縱然我真如你所說的天賦絕世,我們凌家的底蘊也不過如此,能有一個如凌劍的高手坐鎮已經是一重奢侈,是絕對無法跟你們這等已立千年的大家族相抗衡的,所以,我只有早作準備,若是努力之後最終還是不幸兵敗身亡,也算的無悔無憾了。”
凌天這些話,似乎是無心之語,又似乎是單純在抒發自己內心的情緒,語調非常的沉緩,語音也異常悲涼,好像是顯示出凌天內心中的惶恐與不甘。但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卻沒有幾個人能猜到。
如果黎雪在這,聽到凌天以上的感慨,絕對會在事後,指着凌天的鼻子問他,你說這番話的時候有沒有感到有點卑鄙無恥呢?!
可是蕭雁雪卻不是黎雪,聞言嬌軀一震,擔憂的擡起頭來,咬了咬嘴脣,柔聲道:“天無絕人之路,現在一切尚未開始,便是未定之局,你又何必如此悲觀,世事無絕對啊!”
凌天自嘲的一笑,道:“一切尚未開始嗎?世事無絕對嗎?!不!今日的局面,不過是無限接近一個結果而已,而原因,則早在數十年前便已種下了。蕭姑娘,別的家族不說,就說你們蕭家,時至今日,最少也準備了二十年了吧?呵呵”凌天淡笑着擺了擺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誰也不必否認。事實就是如此,我們凌家也只是在掙扎求存罷了。”
蕭雁雪低垂着目光,道:“你又何必如此?若是實力不濟,以我們兩家的關係,難道還會沒有凌家的一席之地麼?”
“寧死,我凌天也不會屈居人下!”凌天冷笑着站起身來:“更何況,始終你們蕭家先退親,徹底地斬斷了兩家的關係,在退親的一刻,已經將我凌家打入了毫無退路的無底深淵。此後又有承天一場拍賣會,更將我凌家徹底投入了萬劫不復之地,箇中的深意,蕭姑娘若說不知道,那我會非常失望。”
“承天拍賣之事,確實是寒家利用了你們凌家,這一點我卻是知情的,時致今日,我若仍是否認,不止侮辱了你的智慧,我也是說不出口的。”蕭雁雪不解,又有些氣憤的道:“但當年退親之事,若不是你表現過於紈絝不堪,我爺爺又怎麼會退親?至於你說的陷你們於毫無退路的無底深淵,卻是從何說起?”
“哈哈,”凌天嘲諷的笑起來:“紈絝不堪?請問蕭姑娘,我那時候只有五歲而已,到底能有幾多紈絝。這一點你當時也在場的吧?試問,一個五歲的小孩子,能懂得什麼?欺男霸女嗎?還是草菅人命呢?什麼都做不了吧!充其量說,不過是調皮一點罷了。若說是因爲小孩子調皮就退親,那麼,這個天下需要退親的可多了去了。”凌天重重的道:“這不是理由,真正的理由,另有緣故。”凌天戲謔的看着她:“蕭姑娘,政治、利益、借勢,纔是真正的動機,你,還是太年輕了,再說的直白一點,你太嫩了!”
蕭雁雪一顆心整個的亂了起來,惶然道:“難道……不!我不相信!當年爺爺就是爲了我的終身幸福才決定退親的!”
凌天哈哈大笑,目光之中精光閃動,殘酷的道:“從五歲小兒的身上看到了你會終身不幸?併爲此終結了幾十年的結拜兄弟之情??置自己的救命恩人與自己的大哥大嫂於不顧,而就爲了一個調皮的五歲孩子?蕭姑娘,你也不小了,現在請再回想一想,你自己信嗎?再說了,若是你的家族,你的爺爺如此着緊你的終身幸福,那麼,現在你跑出來幹什麼?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轟!”凌天這兩句話,便如是利劍一般扎入了蕭雁雪的腦海之中。
“若是如此着緊你的終身幸福,現在你跑出來幹什麼?”
“若是如此着緊你的終身幸福,現在你跑出來幹什麼?!!”
難道,自始至終,我的婚姻、我的幸福、我的終身大事,都只不過是家族的籌碼?難道,我就只是家族的一個棋子嗎?難道,所有的慈愛、關愛、全都是假的???全是爲了用自己來換取最大的利益的道具???
凌天殘忍的一句話,徹底打碎了蕭雁雪心中最後一絲幻想。突然之間,蕭雁雪的人生信念轟然倒塌!
蕭雁雪雙眼發直,滿是絕望的淒涼神色,突然捂着腦袋尖叫一聲,軟軟的暈了過去。
從天堂到地獄的落差呀!
凌天終於忍不住擡起手啪地打了自己一個耳光!自己的手段實在是太下作了太卑鄙太無恥了!竟然會選擇用如此殘忍的手段來打擊一個對自己芳心暗許的少女,簡直是禽獸不如!
片刻,蕭雁雪悠悠醒來,放聲大哭。
凌天暗嘆一聲,終於安慰道:“或許是我想
事實不是如此也未可知,這些不過是我的猜測而已,)(你又何必如此?就當我隨嘴胡說好了,再不當我在挑撥離間也行!別哭了!”
蕭雁雪劇烈的搖着頭,淚流滿面的道:“不!你說的都是實在話,聲聲入耳,字字烙心,這些事情,我本來就能感覺得到,我真的能感覺到,嗚嗚……多年以來,家族只在乎我的成就,只在乎我爲家族創造了多少財富,除了我母親,幾乎從來沒有人問過我心裡想的是什麼,我到底在乎的是什麼,我……嗚嗚……我只是一件工具…一件能爲家族賺錢的工具……”被驀然打破了心防的蕭雁雪哭得梨花帶雨,死去活來。
凌天嘆息一聲,張開雙臂將她攬在了懷裡。伸手輕輕拍打着她的背脊,心中有些心痛的感覺,同時,心中也在暗自問自己,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殘忍的揭開蕭雁雪一直用幻想來遮蓋的傷疤,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太沒有人味呢?
蕭雁雪緊緊抱住凌天的身體,宛若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身子哭的劇烈抽搐着,斷斷續續的道:“我也知道…或許…或許有一天……家族會讓我爲了家族付出自己,犧牲自己……我想過很多次,可是我沒想到……真到了這一天的時候,竟然所有人都是這樣的…乾脆……這樣的無動於衷……我…我…我好苦!凌天,我真的好苦!”
凌天又是一嘆,生在當世最有錢的家族,自幼頤指氣使、錦衣玉食、高高在上,看似風光無限;就算一件隨便的首飾,一個平民家的女兒辛苦一生都未必能夠存夠錢買得起;在外人眼中看來,這樣的人生,簡直就是完美無缺的。但是,誰又能想得到,生在這樣的家族,需要揹負起什麼樣的責任?
就像一個生在平民家庭的女兒需要付出一生的辛勞、付出一輩子的心血去養活一家人一樣,富人家的女兒卻要付出自己的身體、付出自己的愛情來爲家族換取最大的利益!
所謂有利則有弊,這是顛簸不破的千古至理,有一得亦伴隨着一失,天下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無論你想得到什麼,都是有代價的!
挺過了貧窮,就迎來了幸福;品嚐過富貴,就要付出苦澀,看完了彩光絢爛的晚霞,接下來的必然是一望無際的黑暗!
沒有人能夠例外,無論是聖人、賢人,英雄、豪傑,又或者是尋常百姓。
蕭雁雪哭得累了,卻仍然在凌天懷裡不肯起來,兩隻眼睛閃爍着,時而迷茫,時而痛苦,時而歡欣,最終,卻轉變成了堅定的神色。突然擡起頭來,道:“凌天,他們都出去爲你辦事去了,而且都是辦得很重要的事情。你就準備讓我這麼閒着麼?”
見凌天張口欲言又止,蕭雁雪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掩住了凌天的嘴脣,認真的道:“我來找你,固然是來避難的,卻不能讓你白白的養着我的。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總要付出些什麼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庇護。我沒有什麼大本事,但是很湊巧,我發現了你這邊剛好還缺少那個方面的人手,我只是想讓自己忙碌一點,安心一點,你非得讓我自己開口嗎?”
凌天默然。突然竟覺得心如亂麻,一時間竟再也理不清楚。
今天,所有的話語,都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逐步改變蕭雁雪的觀點,讓她轉而爲了凌天效力,期望着有一天能夠擔負起凌府別院的賬政。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一旦大陸局勢吃緊,甚至是隻要稍有風吹草動,天星大陸的糧草食鹽戰馬兵器鋼鐵……這一切的一切,等等等等的東西必然會以一個恐怖的速度飆升價格,戰爭打得越久,打得越慘烈,這些東西的價格就會越高!而凌天深知,自己這些年來幾乎所有的收益都用來囤積這些東西,甚至動用了家族的力量超過一半以上;早已經到了一個異常恐怖的數字,這幾年來加快囤積速度和力度,而這個數字還在每時每刻以一個相當恐怖的幅度進行着增長……
如何才能恰倒好處的掌握好這一環呢,這是需要非常費腦筋的。而找一個頂尖的專業人才又是何等困難的事,更何況,這個人才還需要擁有異常敏銳的觸覺,犀利而獨到的眼光;在凌天不克分身的時候,做出最正確的決斷,屆時無論如何價格上調還是下跌,都將出自這個人的手裡,而無論是哪一種結果,都將引起一次極大的波動!
凌天的老孃楚婷兒自然是一個極佳的人選,但她還要負責凌家那邊那龐大的產業鏈,對凌府別院這邊根本顧不上,若是兩家賬目合併在一處,就算楚婷兒再有通天徹地之能,也無法樣樣考慮周全;而凌天也絕不會讓母親這麼累。
但,卻又實在沒有別人可用。無論是黎雪凌晨還是玉冰顏,都沒有這個能力。而且,也都各自有各自的一灘事要做。想來想去,凌天便把主意打到了蕭雁雪身上,與自己母親並稱南北財神的女子身上,但蕭雁雪卻是蕭風寒的孫女……
所以……
在經過了努力之後,凌天卻感到了茫然。難道,真的要這樣嗎?若是自己得逞了,蕭雁雪就算爲自己做事,又如何面對她的家族?面對她自己的內心?難道非要通過這種方法,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所以,現在由蕭雁雪主動提了出來,凌天卻默然了。第一次對自己的決定感到了羞恥,感到了卑劣;凌天痛苦的搖了搖頭,道:“此事,以後再說吧。”
“你不相信我嗎?”蕭雁雪的神情看起來很受傷,甚至有些竭斯底裡,眼神之中居然有一絲了無生趣的味道,空洞洞的看着凌天:“家族不要我,不在乎我,難道連你也不相信我?你以爲我會給你做內奸嗎?”
蕭雁雪語音淒厲,目光空洞絕望,看着凌天,目光卻沒有半點聚焦之意,竟是萌生了死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