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

自己雖然是御膳房的大總管,可是御花園裡邊恐怕就連池子裡的錦鯉都比自己珍貴,除了喜歡偷吃的安陽公主,幾乎沒有人會在乎自己這個白髮蒼蒼的老者,看着眼前熱氣騰騰的包子,馬公公似乎想起來當日安陽公主偷吃被自己抓住的情景。

“殿下,老奴不餓,殿下要是吃完了,就早點休息吧,我們明天一早還得趕路呢。”馬公公接過包子,並沒有急着吃掉,而是等安陽公主上牀之後才慢慢的坐下品嚐,雖然自己讓公主不要擔心,可是此去西陵,路途遙遠,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看到再度進入夢鄉的安陽公主,馬公公暗下決心,哪怕是拼上自己的老命,也不會讓皇家的血脈就此消失。

第二天一早,馬公公就把還在深睡的安陽公主給抱上剛剛問掌櫃買下的馬車,這樣到達西陵的時間會更快一些,只是他和安陽公主沒有想到的事就在自己休息的時候,一隊從皇宮出來的人正在快馬加鞭的前往西陵,爲首的不是別人,正是”鬼謀”戰元詡。

戰元詡畢竟是陵王府裡邊出來的老人,對於陵王戰隅疆的弱點知道的是一清二楚,從上次北疆戰事中皇位爭奪的事情中,陵王就暴露了他最大的軟肋,就是太過於珍惜名聲,要知道當時南宮皇帝的弟弟無論從心智還是品性都不是人中之龍,所以把年幼的太子扶上位是完全可以的,當時戰隅疆不願意違背自己摯友臨終前的意願,不顧衆人的反對,硬是按照皇帝的吩咐把他的弟弟扶上寶座,當然自己付出的代價也是極爲沉重的,爲了給新皇斷後,戰隅疆失去了自己最愛的人,陵王妃江雲縈,這也是導致戰先生倒戈相向最重要的原因,雖然戰先生不想承認,但是他對陵王妃確實有着很深的愛慕之情。

“王妃殿下,你等着我吧,我這就讓這個只重視自己羽翼的陵王付出代價!”看着剛剛發亮的天邊,戰先生慢慢的說到。

此時的陵王正在和往常一樣視察西陵的軍備,西陵的軍隊是四王裡邊最有戰鬥力的不是沒有原因的,最起碼沒有一個王爺像戰隅疆一樣整天把軍營當做王府,至於這其中的原因也許就不足爲外人所知道了,只是這兩天他總感覺有些不對勁,當新皇登基的詔書到了自己這邊,他終於知道自己的不安來自哪裡了。

陵王戰隅疆也有自己的情報渠道,雖說南宮瑾瑜全力掩飾,但是戰隅疆還是或多或少從裡邊感受到了一掌熟悉的味道,從把聶鶯兒送上老皇帝牀榻開始,到血洗御花園,這種謀而後定和狠辣,戰隅疆似乎看到了那個從陵王府走出去的身影。

“王爺,難道用這樣的方式也可以榮登九五之座?難不成整個朝廷都是啞巴?這分明是造反啊!”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慕重山有些忍不住了。

“誰讓老皇帝給他寫了一份詔書,也不知道南宮瑾瑜那個小崽子究竟抓住了他的什麼把柄,會讓他心甘情願的寫下這份詔書,但是無論如何,木已成舟,我們要是想出兵的話沒有大義,我們就會成爲被千夫所指的人物。”戰隅疆手上的青筋很明顯的鼓了起來,天知道他現在有多麼的生氣,要不是南宮瑾瑜手裡拿着把柄,他現在應該在勤王的路上,戰先生說的一點也沒錯,太重視大義確實是戰隅疆的弱點。

“難道我們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那個黃毛小子在我們頭上耀武揚威?”慕重山還是有些想不通,在他看來,憑藉陵王的影響力,只要振臂一呼,就會有許多人跟隨他的旗幟直搗黃龍,解決區區一個南宮瑾瑜應該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是看到陵王的樣子,似乎還有什麼大事將要發生,就在慕重山打算開口詢問的時候,戰隅疆輕輕的說道。

“重山,如果我們陵王府發生了什麼大事,你不需要管我,直接去找慕青峰即可。”陵王的話語讓慕重山直接呆立在當場。

“王爺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認爲南宮瑾瑜會對我們陵王府下手?可是他纔剛剛奪得皇位,政權還不是非常的穩固,這個時候不應該是討好您纔對麼?”慕重山認爲無論如何陵王府也應該是拉攏的對象,而不是討伐的目標,再說,憑藉南嶽王府的能力,他不認爲回事陵王的對手。

“但願我是杞人憂天吧,雖說我想不出他們會用什麼方法對付我們,但是有備無患總是好的,記住我和你說的話,要是事情真的有個萬一,你在慕青峰的身邊一定要保護好他。”戰隅疆看着遠方的天空,一字一句的說到。

“事到如今,王爺你還打算瞞下去麼?是不是該告訴他了?”慕重山顯然是知道內情的,但是他的話語卻讓戰隅疆眉頭緊皺,知道接下來的話語會決定慕青峰和王爺關係的定位,慕重山連大氣都不敢喘。

良久,戰隅疆才緩緩的說道:“算了吧,就這樣吧,還是不要告訴他了,就這樣挺好的,你就當什麼不知道就是了,你們不是很久以前就這樣一起生活過麼。”

還想說什麼的慕重山被戰隅疆揮手打斷了,看來陵王真的不想就這樣的事情多做解釋,既然陵王不想再提了,慕重山只能把自己想說的話給重新咽回到肚子裡去。

就這樣過了好幾天,馬公公和安陽公主還沒有來到西陵地盤,戰先生和他的衛隊卻先先行到達了。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一種別樣的感覺涌上心頭,爲了不讓別人看出自己的失態,戰先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先生,我們是直接去陵王府麼?”爲了這次事情的成功,南宮瑾瑜甚至把自己的心腹周霍借給了戰先生,當然,這和以前監視他不一樣,南宮瑾瑜真不希望自己的智囊出現意外。

“那我們就直接去吧,別忘了信中提到的地方,要是被陵王提前知道了我們的目的,恐怕你和我都得折在這個地方。”戰先生拍了拍胸中的信件。

“先生放心,只要一到陵王府,我就會控制那個地方,他們想要在衆目睽睽之下掩蓋那件東西,不想它公佈於世是不可能的。”周霍倒是胸有成竹。

看到周霍如此的有信心,戰先生也就不再說什麼,他開始閉目養神,再過不了多少的時間就要和自己的老主子面對面了,自己得做好最充分的準備。

今天難得戰隅疆沒有去軍營,他和陵王妃還有戰譽正在大廳裡吃飯,看着陵王也不做過多的言語,陵王妃開口道:“王爺,你看譽兒的假手做的可像真的?這可是我三個月前找珍寶閣的老掌櫃特意定製的。”

聽到自己母親的話語,儘管自己有些不願意,戰譽還是很老實的拉起了自己的袖子,珍寶閣的老掌櫃確實厲害,從外形上看幾乎和真手一模一樣。

“還不錯,看起來和真的沒什麼區別。”戰隅疆的聲音不帶一點的波動,很難想像這是在和自己的家人吃飯。

“王爺,既然譽兒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你看是不是可以讓他加入到陵王軍的指揮系統裡邊,他的年紀也不小了,應該幫他的父王分擔一點責任了。”原來陵王妃的目的在這裡。

“是啊,父王,我覺得可以很好擔任陵王軍的指揮着,別的不說,只要你把西陵鐵騎交給我,我一定會給你建功立業的!”聽到自己的母妃這麼說,戰譽倒是來了興致,自從上次看到南宮瑾瑜可以隨意的調動南嶽王府的軍隊,他的心裡就有了這個打算,誰都知道西陵鐵騎是大夏第一精銳,有了它,戰譽就可以好好的在南宮瑾瑜面前炫耀一番,雖然他還不知道現在的南宮瑾瑜已經成功篡位,成爲了大夏的皇帝。

“嘭!”的一聲,陵王手中的瓷碗摔得粉碎,“把西陵的軍隊交給他?!你想讓我們西陵的兒郎跟着這個紈絝子弟一起走進鬼門關?!要是你給他做假手的目的是爲了這個,那麼別怪我再給他砍下來!”說完以後,戰隅疆氣沖沖的離開了庭室。

任誰聽到自己的父親說自己是一個一事無成的廢物臉色都不會太好看,戰譽直接站了起來,“母妃!你看看父王,這就是他對待親生兒子的態度!在他的眼裡我就是個廢物!”

沒想到陵王妃只是靜靜的俯下身去,建起了地上的碎瓷片,她的動作非常的緩慢而且仔細,沒有遺漏一塊碎片,等她完成所有的工作以後,她眼中的寒意讓大呼小叫的戰譽直接閉上了嘴,自己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樣子的母親。

“王爺,我已經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了,是你自己不珍惜的,不要怪我,既然你不待見譽兒,那麼我就用我自己的手段給他爭取他的權利!”此時的陵王妃哪裡還有剛剛半分的溫軟可人,那種陰狠的眼神,和生氣的聶鶯兒倒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