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紫月抵達霧雲城之日起,霧雲城中忽然多出了好多修士的身影。
其中有些是因爲得到了黑市的請柬遠道而來的,有些則是因爲某些原因原先就駐留在霧雲城,如今也不再掩藏自己的身份,公然在城裡行動起來。
衆人似乎都懷着一個共同的目的齊聚霧雲城,霧雲城中頓時多出了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氣息。
紫月入城之後,便在瀕臨霧雲城後山的千山湖的一處幽靜的臨湖別院住了下來。
別院三進三出,佈局優雅,還帶有一個私人花園,亭臺樓榭,一應俱全。
此處原先乃是洪福幫幫主洪順昌的一處房產。洪順昌在得知紫月乃是聞中邪的座上貴賓,將要在黑市晚宴上表演歌舞之後,便投其所好,將別院劃了出來,單獨給紫月以及她的隨從居住。
衆修士中有些自負風流的年青俊彥對紫月傾慕已久,每日登門拜訪的人數絡繹不絕,把林湖別院的門檻也快要踏破了,但紫月卻一直閉門不見客,只是傳出風聲,三日之後便舉辦論道小會,衆人屆時可以前來品茗論道。
紫月可以對那些傾慕者不假顏色,但有些人卻是不能不見的。
紫月入城第二天夜裡,便有一道黑影悄悄潛入臨湖別院。
黑影降臨在別院廳堂之中,紫月似乎早已料到黑影要來,連忙把黑影引入密室之中。
密室之內,放着兩個打坐所用的蒲團,以及一張低矮的茶几,茶几上早已佈置好茶水,燈火亮起,黑影脫去一身黑色外袍,露出一副陰霾的面容,竟然便是聞中邪!
“聞先生深夜拜訪紫月,不知所爲何事?”紫月仍是帶着一張紫金面具,低聲問道。
“我纔剛剛抵達霧雲城,對城中情況還不大瞭解。要找你爲我解釋一下。”聞中邪回道。
他說完再茶几邊盤腿坐下,然後似笑非笑地盯着面前的紫月,說道:“怎麼,即便是面對我,你也不願意把臉上的面具摘下麼?”
紫月猶豫了一下,然後笑道:“有何不可,只是紫月害怕自己形貌醜陋,嚇到聞先生而已。聞先生既然要看我的真容,那我把面具摘下就是。”
聞中邪忽然擡起手,算了,你還是別摘了,要是我也忍不住動心,生了心魔,那可不妙。
兩人說了一會兒笑之後,紫月也盈盈坐下,“我比聞先生先來霧雲城,對霧雲城的一些情況也確實有所瞭解,不知道聞先生要知道哪方面的情況?”
聞中邪沉吟了一下,然後道:“相信我以黑市之名發佈請柬之後,許多修士已經入了這座城池,你便把霧雲城中的如今幾個勢力的分佈情況跟我說一下吧!”
紫月點點頭,一揚手,一片暗影從地板上浮現,一陣幻化之後,竟然從暗影之中顯示出了一幅霧雲城的巨大地圖。
“聞先生請看,此乃霧雲城全景圖。”紫月伸手一點地圖居中之地,一幢外貌與掩月樓一模一樣的閣樓從地圖中緩緩浮現,立體感極強,“這便是位於城池居中位置的掩月樓,也是我們所佈下的天煞血靈陣的陣眼所在。法陣的樞紐便設立在樓中,法陣啓動與操縱全部都在在此樓之中進行。”
“此處已經有我帶來的‘影衛’以及聞先生你帶來的‘黑市’的‘煙水衛’接手,除了我們的人以及洪福幫的一些衛士以外,任何閒雜人等不得靠近。”
紫月接着解釋道:“除了血靈陣以外,此刻霧雲城中兩個本地大幫‘洪福幫’以及‘流沙門’都已歸順於黑市,必要之時,這些凡人幫派也能起到一定的牽制作用。因此,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在霧雲城中,我方的實力是最強的。”
見聞中邪點頭,紫月又往城南方向一指,數條按照一定比例縮小後的長街連帶周邊的建築物一一浮現,“這是霧雲城最繁華的一個區域。此處目前聚集了大量接到請柬而來的燕國散修。據我所知,其中還有不少東陸幾個大型散修聯盟的人以及一些與四大秘境有些關係的小型修仙世家的修士。”
提到散修聯盟,紫月的神色首次開始凝重起來,但聞中邪仍舊默不做聲。紫月見聞中邪似乎已有計較,便繼續往下說下去——
“聞先生要啓動血靈大陣,有這些城南的修士做祭品應該足夠了。唯一要提防的,乃是三個人。”
“哪三個?”聞先生終於開口問道。
紫月手指再往霧雲城背後那座大山的山頂方向一點,一座破敗的小廟顯現了出來,“不戒和尚就在裡面。這是我們最要提防的人,如果他知道我們要血祭那些得到請柬趕來霧雲城的修士,以開啓天煞血靈大陣的話,一定會出手阻止我們的。”
“不戒這個老禿驢究竟來此地做什麼?他又不是道家的人!”聞中邪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然後道:“另外兩個人是誰?”
“來自崑崙境靈墟洞天的謝輕侯,以及來自千秋境花間派的白正相。這兩人最近在東陸修真界名聲極大,乃是風頭最盛的幾個年輕一代修士其中之二,實力不容小視。”紫月凝重地說道。
聞先生不屑道:“兩個後輩而已,還不足以讓我忌憚,不過,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我記得我以黑市名義發出來的請柬不過一百多份,而且大多數都是派發給一些燕國的散修聯盟以及修仙世家的有些身份地位的人,根本就沒給四大秘境中的宗門送過請柬啊?”
紫月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謝輕侯如何得到請柬,這我不太清楚,不過,白正相之所以也來霧雲城,可能就是衝着我來的……”
“哈哈!紫月你魅力果然驚人,連花間派的高徒也要拜在你的石榴裙下了!”聞中邪聞言哈哈笑了起來。
在魔門前輩面前,紫月有些拘謹,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迴應聞中邪纔好。
好在聞中邪很快止住了笑意,然後又問道:“你明天就要舉辦論道小會麼?”
“不錯,按照聞先生您的意思,要吸引更多的散修前來霧雲城,論道小會將於明日開啓。”
聞中邪點了點頭,“對,就是要以紫月你的豔名吸引燕國大多數修士的眼球,讓他們乖乖入城,落入我的陷阱之中。對了,這一次小會出的題目是什麼?”
“‘六藝’,”紫月解釋道:“所謂六藝,是指琴、棋、書、畫、法、陣。凡能通過六藝選拔,最終獲勝或者表現突出之人,便可成爲我的座上賓客,衆人一起坐而論道。”
。。。。。。
就在聞中邪與紫月兩人一起籌謀規劃的時候,在霧雲城山頂之上的小破廟之中,一個身穿灰色僧衣的青年僧人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小廟後院之中。
僧人神情堅毅,臉部線條硬朗,眉心印有一朵金蓮,竟然就是昔日在霧雲渡救過一個老者的苦行僧。
僧人踏進小廟後院之中的同時,小廟後排的低矮房子中忽然傳出一個不耐煩的聲音,“誰啊?這麼晚還來騷擾老衲?”
苦行僧在胸前合掌施禮,“苦竹拜見不戒師叔!”
院子裡頓時沉默起來,一片寂靜,片刻之後,一排房舍中一個房門猛地被人打開,門扉撞到牆上,發出“啪“的一聲!
白衣赤腳的不戒從房間裡面走了出來,瞪大眼睛看着苦行僧,然後驚訝地問道:“苦竹?居然是你?你不是在不滅師兄身邊服侍,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作甚?”
“苦竹是奉不滅方丈之命,前來找不戒師叔回‘菩提禪院’的。”苦竹低頭合十,輕聲說道。
不戒皺了皺一對白眉,“回去?我不回去!不滅師兄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拘禁的,爲什麼還讓你來找我回去?”
苦竹臉上露出一絲悲痛,“方丈他,他已經破開虛空,進入‘滅仙界’了!”
“啪!”不戒猛的一掌拍在身邊的房間院牆之上,那面院牆瞬間開裂,裂縫不斷蔓延,只聽見轟隆一聲,不戒身後的那排房子竟然一下子盡數倒塌下來,激起一堆煙塵!
“你說的,可是真的?”不戒沒有理會自己的住所被自己給毀了,而是朝比他高大得多的苦竹再次問了一遍:“苦竹,你說的,可是真的?!”
苦竹點了點頭,“苦竹不敢說謊,不滅方丈確實進入滅仙界了,而且,臨走前還讓我找到不戒師叔你,請你務必返回‘無空境’,主持菩提禪院。”
不戒臉色變了又變,一雙拳頭攥得緊緊地,最終,只見他仰天長嘆道:“師兄啊師兄,你居然聽信‘陸宗吾’那個牛鼻子道士的胡言亂語,跟在他後面進入滅仙界了!那裡可是連仙佛都要葬身的地方,哪有什麼你所要追求的‘佛道盡頭’?”
繼而只聽他又喃喃低語道:“明明我已經找到打破佛道兩宗禁錮的一種方法了,師兄你卻不願意多等我一段時間……”
最後,在苦竹的注視下,不戒嘆了口氣,“好吧,既然師兄硬是要將這副擔子交給我,我便跟你回去吧!不過,回去之前,你暫且留在霧雲城等我一段時間。”
苦竹忽然說道:“不戒師叔留在霧雲城,可是爲了要得到‘廣成仙令’?”
“你怎麼會知道?”不戒驚訝地問道。
苦竹答道:“方丈破碎虛空之前,曾經跟我交代過此事,並讓我轉告師叔你,廣成仙令乃是進入‘廣成秘境’的鑰匙,廣成秘境爲道家宗師廣成子所開啓,廣成仙令也是道家之物,我們是出家人,凡事講求緣法,仙令能不爭,還是別爭的好。”
“哼,我以前什麼事都聽師兄的,但這次既然師兄不在了,我怎麼的也得按自己心意去做一回!如果我的設想最終成功,我一定要讓師兄知道,他所追求的‘盡頭’不在什麼狗屁滅仙界內,而是在我不戒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