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天前,在我市某醫院發生了一起兇殺案件,死者是一名當值的護士,女,二十四歲,死亡時間是在夜間一點左右。”劉文穿着筆挺的警服,在會議上念道,“六天前,在一家KTV,發生了一起類似的兇殺案,死者是一名服務員,男,二十四歲,死亡時間同樣是夜間一點左右。”他啪地一聲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夾,目光掃過坐在四周的組員,最後移向了自己的上司。
劉文的上司名叫周建軍,是一個已經有些謝頂的中年人,他身體有些發福,略顯蒼老的臉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這是當年在追捕一名持刀逃竄的殺人犯時留下的。
歲月如同一把殺豬刀,斬斷了周建軍挺拔健碩的身姿,不過他的眼光,卻在歲月的磨礪下越顯老辣。
“有沒有犯罪現場的監控錄像?”坐在周建軍下首的一箇中年人開口詢問。
這位中年人是省裡派下來負責這兩起兇殺案的特派員,劉文不敢怠慢,立刻將視頻連接上了投影儀,正是當天張浩看過的那一段視頻。
正常播放速度下,根本無法看清發生了什麼,彷彿那小護士瞬間消失了一般,劉文將其調到了八分之一的速度,衆人才看清了護士被黑影拉入屋內的情景。
“那家KTV附近雖然有攝像頭,卻沒有拍攝到另一個人遇害的過程。”劉文道:“但是通過現場的勘察,比對了犯罪手法,我們基本確定是同一兇手所爲。”
特派員皺了皺眉頭,“你們是怎麼分辨出兇手的犯罪手法的?”根據手上的資料來看,兩者的死法並不一樣,那個小護士是被開膛,而那名客人則是被撕成了碎片,他們是怎麼從犯罪手法分析出是同一名兇手所爲呢?難道劉文等人已經昏庸到這種地步了嗎?
劉文聞言愣了一下,周建軍同樣投來了疑惑的目光,“小劉,怎麼回事?”
“這個……”劉文有些斷斷續續地說道,“屍檢報告指出,兩具屍體身上都沒有其他人的指紋,犯罪現場也沒有打鬥的痕跡,死者似乎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死去的……”
特派員敲了敲桌子,不滿道:“你是說,受害者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就被撕開了腹部,被撕成了碎片嗎?”
“沒錯。死者的臉上並沒有痛苦或者驚恐的表情,這表示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劉文答道。
“胡說八道,你見過有人能夠在瞬間將人撕成兩半嗎?”
“何止見過,我還見過有人能*縱火焰呢……”劉文腹誹道,不過臉上還是一副受教了的表情。
“老吳,稍安勿躁,小劉是我們重案組最好的警察,破獲了不少大案要案,我相信他的報告還是有一定的真實性的。”周建軍連忙打圓場。
被稱爲老吳的特派員點了點頭道:“好,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劉隊長是如何破獲這兩起兇殺案的,上面可是下了命令,這兩起案件已經引起了不小的社會恐慌,必須在十五天內破案。各位,能不能完成任務,就看各位的了。”
十五天,開玩笑嗎?張浩那邊查了十天愣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再給十五天也不一定能查出什麼,不過上面的命令可是最大的,就算一百個不願意,劉文和幾個組員還是站起身來,沉聲道:“是。”
散會後,劉文立刻給張浩打了個電話,將事情大概經過和他說了說,結果張浩只回了一個字:“哦。”
“靠,有沒有那麼淡定啊,居然只說這麼一個字,上面下的可是死命令,十五天內破案啊,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查個屁查啊。”劉文高聲吼道。
張浩有些有氣無力地回道:“我也無能爲力啊,兩個死者我都看過了,他們身上殘留的靈力確實是同一個兇手的,但都因爲接觸屍體的人員太多,導致完全無法分辨那是人是鬼還是妖怪,我也試過了招魂,結果這兩個人的魂魄都不見了,不知道是離世了還是被人抓了,完全找不到切入點啊。”
“那怎麼辦?”
“拜託,到底誰是警察啊?我就是一普通大學生,你問我我怎麼知道,要不你按照正常的調查程序,查一查兩名死者的資料,看看他們之間有沒有什麼聯繫,你看行不行?”
劉文沉吟了一下,咬牙道:“沒辦法了,只能這樣了,其實案發之後我就已經派人查過了,兩名死者並沒有什麼交集,不過可能有些地方被我們遺漏了,我再派人……不,我們倆親自去查一次。”
“今天不行。”張浩依然有氣無力。
“爲什麼?”
“今天晚上有社團活動。夜談會。”張浩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劉文罵了兩句,隨後長嘆了一口氣,叫上了一個組員就準備再去詢問一下小護士的家人,結果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顛顛地跑到他身邊,扶了扶眼睛,道:“劉隊長,你好,我叫趙臻,是吳主任的下屬,主任希望我配合重案組一起破案。”
劉文上下打量了趙臻一番,這人他有點印象,一直拿着筆記本跟在特派員老吳身邊,看上去倒是很機靈,能陪着特派員工作,估計也不是省油的燈。
當下點點頭道:“好吧,我們現在要去第一名死者的家裡做調查,你和我們一起去好了。”
趙臻笑呵呵地點了點頭,連忙跟了上去。
……
與此同時,張浩掛掉電話之後,目光又落回了前面不遠處的一個男子身上。那名男子正摟着一個衣着時髦的年輕女子,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是準備找一個安靜的環境進行一番深入理解……
當然,張浩跟蹤這兩人的目的,並不是爲了去偷拍出軌證據。和蘇媛去酒吧的當晚,這名男子引起了他的關注,原因很簡單,這個人身上也有靈識的存在。
事實上,只要是遇到過靈異事件的人,除了劉文這種粗神經的傢伙之外,或多或少都會有一點點的靈識,但只有在靈能力覺醒之後,才能使用靈識,當然,學會使用法術,也能夠將靈識使用出來。
擁有較強靈識的人,在整個市裡不超過一百人,張浩大部分都認識,而這名男子,他卻從未見過。
他身上散發出的靈識,顯得有些陰沉,而且從他身上,張浩聞出了淡淡的血腥味。
並不是說這個人身上曾沾過血跡,而是這個人手裡恐怕有人命,雖然有意隱藏,但卻無法完全將殺氣隱藏住。
不論這人是誰,在這種時候來到L市,肯定有他的原因。
事實上,張浩向劉文隱瞞了一些東西。
兩名死者,他們在任何方面都沒有交集,非要說的話,就是他們都住在L市。當然,這並不是兩名死者遇害的原因。
男子摟着女人越走越遠,張浩用手機發了一條短信,隨後尾隨而去。
……
“李阿姨,您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出兇手,還你們一個公道的。”劉文朝着一名淚流滿面的中年婦女欠了欠身,隨後帶着趙臻離開了受害者王玉英,那名小護士的家。
這一次的調查並沒有得到有用的線索,劉文看了一眼趙臻,這小子在進受害者家之後就轉了一圈,然後不斷地做筆錄,看上去倒真還有那麼一點記錄員的樣子,在整個調查當中,他只問了一個問題,就是受害者的出生年月以及出生的具體時間。
也就是所謂的生辰八字。
劉文雖然沒有靈識,但他撞鬼的次數比起蘇媛周辰等人多了不少,對於這些東西自然是非常敏感,一個從中央下來的小調查員,居然會詢問受害者的生辰八字……難道這傢伙也是個獵魂者?
“小趙啊,累了一天,有什麼收穫麼,我看你老是拿着本子記錄,是不是有什麼我遺漏了的,拿出來分享一下嘛。”劉文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趙臻扶了扶眼睛,揉着被拍痛的肩膀道:“劉隊長問的問題很全面,從現在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首先,死者是女孩子,而且剛剛畢業,進入醫院實習時間不到兩個月,與人沒有什麼衝突,所以排除仇殺的可能;其次,死者並沒有男友,也沒有什麼感情糾葛,所以情殺的可能性也排除;再次,死者的驗屍報告我也看了,她遺失了兩個腎臟……這個,難道是某個器官盜竊團伙?”說到最後,趙臻的聲音已經小到像是在自言自語。
“小趙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劉文疑惑道。
趙臻看了他一眼,笑道:“沒什麼,我們去下一名死者的家裡看看吧。”
劉文點上一支菸,道:“另外那名死者不是本地人,是外來務工人員,現場也沒找到他的身份證,我們已經在網上發佈了照片,希望他的家人前來認領。”
趙臻看了看天色,道:“時間也不早了,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他轉過身,卻看見劉文正在打電話,當下不做聲。
劉文撥了個號碼,卻提示對方關機,只得低聲罵了一句,將手機掛了。
“收隊。”
鏡頭轉回到張浩這邊,他一路尾隨着那對男女,來到了一間賓館,兩人很快訂了間房間,趙臻想了想,沒進去。
如果那個男人就是兇手,按照之前兩起案件的規律,都會選擇在沒有監控,且沒有目擊證人的情況下作案。既然他敢明目張膽地開房,就說明他不會在這裡犯案。
但是想歸想,他還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坐到了賓館旁邊的一間咖啡廳裡,點了一杯咖啡慢慢喝,等待着那人的出現。
他隨手摸出了手機,剛纔爲了避免在跟蹤的時候手機發出聲音,所以他直接將手機關掉了,現在開機一看,發現有數個未接電話和短信。
首當其衝,黃璐。
社長大人親自打電話過來本來就是一場災難,更別說張浩童鞋居然把手機關掉了。隨着腦海裡閃過一些不怎麼美妙的片段,張浩已經開始在想能不能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第二個是蘇媛的電話,還跟着一條短信,今天是蘇媛第一次主持夜談會,想向他詢問一下要注意的細節。
第三個是劉文的電話,同樣附帶了一條短信,說案情沒什麼進展,但是和他一起的一個警員詢問了受害者的生辰八字,問他有什麼看法。
“生辰八字啊……”張浩捏着下巴想了兩秒鐘,眼神瞬間一亮。
兩名死者根本沒有共同點,無論是年齡,愛好還是交際圈,都沒有交集,張浩想了很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現在劉文的短信卻給出了一個新的方面。
他飛快地查了一下那名小護士的生辰八字,在看到得到的結果時,興奮得差點跳起來。
果然沒錯!
另一名死者的生辰八字還不知道,但是估計也八九不離十。
“終於清楚了啊,兇手殺人的目標選擇。”張浩冷哼一聲,眼中似乎有一團火焰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