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到了火葬場外面,我們把車子停在大門外的玉米田附近,然後趁着夜色,悄悄向着火葬場的外牆靠近。火葬場大門口掛着一則告示,上面寫着焚屍爐這幾天檢修,焚屍業務延後處理之類的話。
我看了看日期,是昨天掛出來的。齊先生拍拍我的肩膀:“徐拙暫時沒事,咱們跳牆進去……”
此時火葬場裡面燈火通明,好幾日光燈把整個大院照得像是白天一樣。我看着這麼明亮的大院,有些詫異:“這地方晚上開燈嗎?”
齊先生說道:“有的關燈,任憑鬼魂折騰。有的開燈,不給鬼魂任何撒歡的機會。每個火葬場開辦之初請的風水仙不一樣,佈置也就各不相同。不過不管開燈還是關燈,都是爲了裡面的鬼魂不跑出來。”
一清師兄說道:“現在這麼亮,我們進去的話,他們的監控可都能看得見的。”
事到如今,就算裡面有人也得往裡跳啊,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我大師兄被火化了。
我們爬到了牆頭上,挨着牆的地方,種植着冬青,再往裡是火葬場中間的一個小廣場,整個廣場全都用石頭砌成,這些石頭中,一些黑色的石頭鑲嵌其中,是個巨大的八卦陣。不過跟以往的八卦圖不一樣,這個八卦圖中間太極部分,陰陽魚都沒有眼睛。只有兩團黑白。
標準的太極圖,陰陽魚都有兩隻眼睛,黑色的是白色眼睛,白魚是黑眼睛,這代表着兩個極致,陰的極致是陽,陽的極致是陰。太極圖的含義就是陰陽兩極,相生相剋,生生不息。
但是這個太極圖,好像沒有這個含義。
齊先生騎在牆上小聲對我說道:“有意思,他們居然把這個給改了,生就是生,死就是死,只能相剋,不能相生。佈置這個陣法的人要麼是個瘋子,要麼是個天才。”
我一愣:“這兩者,不搭邊吧?”
一清師兄說道:“瘋子和天才之間,只是一念之差!下去吧,注意躲着攝像頭。”
我們四個依次跳入冬青叢中,剛準備找一下攝像頭的位置,突然整個大院中的燈光熄滅了!
我們四個好一會兒纔算是適應了這裡的光線,操他媽,怎麼會這樣?難道被發現了?
我用手肘撞了一下齊先生:“怎麼辦,沒有燈光,我們什麼都摸不到的。”
齊先生說道:“火葬場的佈局大同小異,咱們先進去,焚屍爐和停屍房都在裡面,外面是他們接待訪客的地方,中間是弔唁廳,好幾個廳,中式西式佛門道教的風格都有,供人選擇,旁邊或許還有休息室,是供參加遺體告別的人臨時休息用的,不過也就是講個排場,沒人會在這裡休息。”
“後面就是停屍房,運過來的屍體全都存放在裡面。最裡面是焚屍爐,有十二個孔洞,代表十二生肖。大概的構成就是這樣,全國各地都沒有太大的差別。其他附屬的都在前面,比如專門寫訃告的,寫碑文的,售賣高檔骨灰盒的,他們這些都屬於外包生意,不會在裡面的。”
我心裡有了個大概的印象,我看着他們三個說道:“走吧,咱們去停屍房找找,這會兒焚屍爐沒開,他們或許會把大師兄直接放在停屍房中,等焚屍爐開的時候直接當成別的屍體送進焚屍爐中。”
齊先生說道:“也行,先把那裡排除了。不過,他們真的有這麼狠的心?停屍房中可是一個冷庫,他們這麼做的話,徐拙怕是已經凍成了冰棍,就算我們找到他的魂魄也無濟於事。”
我拿着玉佩說道:“真的那樣的話,找到他的魂魄我讓他進入這玉佩中修煉,未必會比有身體差。”
我們從冬青叢裡越出,悄悄向着停屍房的方向走去。
“站住!什麼人?舉起手來!”
我們剛準備穿過那個八卦陣往裡走,後面就響起了一個男子的聲音。
臥槽!這會兒火葬場還有人?不是說火葬場晚上就在大門口的傳達室留個人嗎?這是什麼情況?
我們四個全都停住了,以前怕是誰都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在火葬場的晚上,我們沒見到鬼,反而被人抓到了,這說出去,怕是誰都不信的。
我慢慢轉過身子,只聽見後面又說道:“站住!什麼人?舉起手來!”
靠!
我們都站住舉起手了怎麼還這麼說,咱換句話不行麼?
我們四個全都轉了過去,這纔看到在我們身後不遠處,一個穿着警服的男子,半個腦袋都沒了,渾身是血的站在原地,他把手比作手槍,對着我們的方向再次開口:“站住!什麼人?舉起手來!”
齊先生彎腰從地上捏起一塊石頭往那警察反方向扔了過去,石頭掉落在石板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這人立馬轉過身子:“站住!什麼人?舉起手來!”
齊先生拍拍我,示意我繼續向前走。
我無奈笑笑,剛剛確實嚇我一跳,沒想到是個跑出去的屍體。這個屍體爲什麼會在這裡,我們都沒有時間研究,或許是他的使命讓他產生了執念,然後一直不肯進入輪迴吧。
我們繼續向前走,我看到前面臺階上坐着一個人,黑乎乎的看不真切。我也沒當回事,還以爲是這裡的雕像,剛準備從旁邊過去,對方居然說話了:“見到我孫兒了麼?你們是誰,是不是你們把我孫兒拐走了?”
我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齊先生拉了我一下,湊在我耳邊小聲說道:“快走,這些都是怨屍,身上帶着怨氣,是不承認自己已經死亡的屍體……這種屍體,你一旦招惹就一直纏着你……”
怨屍?
我們繼續向前,可是越往前走,屍體就越多。
日了,這火葬場夠人性化的,晚上還讓屍體出來放風。這種屍體,直接填進焚屍爐讓他們一了百了就是了,一直讓他們晃盪着,等過年嗎?
胖師兄小聲說道:“這你就不懂了吧?這些屍體出不去,只能在院子裡晃盪,而且白天他們都自己回到停屍房,這不花錢的保安哪找去?他們這是故意的。火葬場都有這個傳統,留着厲鬼或者殭屍,讓他們看守着這裡,免得造成財產損失。以前窮,請不起保安,也沒有監控設備,只有這麼做才能保證火葬場不丟東西。沒想到這個火葬場還保留着這種傳統……”
經過一棵大樹的時候,齊先生拿着手電小心的照了一圈,我看到我們周圍不遠處,現在全都是怨屍。這些屍體並不是一直不動,而是在我們不注意的時候悄悄移動着。
我問道:“怨屍跟殭屍不一樣?”
一清師兄說道:“廢話,殭屍是靈魂離體後屍體開啓了靈智,怨屍是靈魂沒有離體靠執念一直保持着行動力。這兩者可是有着本質的區別。殭屍殺人靠的是本能,怨屍一旦殺人,靠的是他們生前的技術和經驗。換句話說,這是一羣會武功有生活閱歷的殭屍,可比思維簡單的殭屍難對付得多。老齊,怎麼闖出去?他們這是圍上來了……”
齊先生拿着桃木劍,想了想再次放下:“不能硬抗,一旦把他們惹毛了,他們會滿院子追着咱們打。得想辦法轉移一下他們的注意力。”
我從地上撿起半塊磚頭:“要不,還用這種聲東擊西的辦法?”
齊先生搖搖頭:“他們未必會上當的,現在不是一個怨屍,而是一羣,不好對付。你不要小瞧了他們的智商,他們真的動起手來,我們能不能逃出去還不好說,更別說找徐拙了。”
他們距離我們越來越近了,我剛準備拿出八卦玉佩,就看到一清師兄拿着身上的匕首,將自己的胳膊劃傷,傷口中的血液頓時就順着胳膊向下流。
當血液流出來的時候,我看到周圍那些怨屍的眼睛全都變得明亮起來,而且還不停的伸出舌頭舔着嘴脣。
一清師兄把血液淋在磚頭上,旁邊胖師兄立即用一塊金色的布將他的傷口包裹起來,同時齊先生也在一清師兄的胳膊上貼了一張符。
一清師兄拿着磚頭向着遠處投了過去,那羣怨屍立馬向着磚頭的方向衝了過去,速度之快,讓我以爲是一羣聽到發令槍的短跑運動員。
齊先生拍了我一下:“跑!”
趁着這個空檔,我們跑出了包圍圈。
我這下終於見識到了怨屍的可怕,他們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慢吞吞的殭屍跟他們相比,簡直天差地比。現在雖然我不知道他們是如何攻擊的,但是光這麼快的速度纏着我們,我們就沒法脫身。
我們跑向了停屍房的方向。這個地方很好找,修建得像冷庫一樣,老遠就能看到各種製冷壓縮機的外機。
不過,在停屍房的門口,我們卻停住了。
因爲有兩個身穿盔甲的古代將軍模樣的人站在門口,看到我們過來立馬拔出腰上的佩刀,對我們大吼一聲:“什麼人?無端宵小居然敢擅闖禁地,死!”
說完,就向着我們劈了過來!
臥槽!這地方居然還有守門的古代怨屍……真他孃的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