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恬聽到陳良這樣說,知道他也有苦衷。
八一?中文?W?W㈠她並不是八卦心思那麼重的人,也不想去探究陳良的秘密,只是不希望自己被當傻子一樣忽悠罷了。
當然這或許也是景恬太敏感了,看着陳良深邃的眼眸,即便並不知道他的身上生過什麼,但她也能猜到,定然是些痛苦的經歷。
“我並不是想打探什麼?”景恬突然有些難過,說不上是因爲陳良不信任自己,還是因爲那挨千刀的命運的捉弄。“這是白毒鵝膏菌,它在初期的時候長得和白玉菇很像,但是後期成熟之後,傘蓋展開,就會露出傘蓋下面的菌環,就很容易被辨認出來了。”
陳良也注意到景恬的情緒有些低落,雖然他知道自己什麼都不該說,可莫名地還是有些自責。他輕輕地吸了口氣,原本他想說,這個能吃嗎?或者上次在同盛樓的是不是這種?可是,想起景恬剛纔的反應,他還是沒有再加任何遮掩,因爲他現,這個丫頭,比自己想象的要聰明多了。
“它有毒,對嗎?和上次同盛樓見過的一樣。”於是,他這樣問道。
聽到陳良的話,景恬終於覺得心裡舒服了些,便繼續說道:“如果誤食了白毒鵝膏菌,開始的兩三天是不會有任何反應的,可是隨後就會有一些腸胃不適,但一般很快就會痊癒。其實這個時候毒素已經偷偷開始破壞內臟了,幾天之後,中毒的人就會突然因爲內臟功能衰竭致死。所以,中了這種毒,幾乎必死……”
“砰!”一顆大腿粗的松木應聲而斷,許是樹幹上原本就有些動物啄出的孔洞,陳良的一個突然力,就讓這顆樹應聲而斷了。但即便是這樣,這一拳的力道還是十分驚人,斷口上參差不齊,還帶着些血跡。
景恬應聲看過去,突然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山裡雖然涼爽,卻也不至於讓人冷啊?景恬擡頭看向陳良,卻現陳良像是變了一個人,他的眸子裡散出一股帶着寒意的狠厲。他的眼神冰冷而又尖利,渾身都散出一種令人心悸的寒意!
“嘶!你這……”景恬不敢再看少年已經嗔目欲裂的樣子,他似乎已經沒有理智了,目光轉開,便看到他已經血淋淋的還扎着幾個木刺的拳頭。
她從腰間拿出裝水的竹筒,細心的給他清洗了血跡和髒污,還反覆看了幾遍,確認已經把木刺都挑出來了,才從裡衣上扯下一根布條,一圈一圈小心翼翼地給陳良包紮。
起先,陳良還是僵直地站着,可包紮到一半,他就像突然失去了力氣一樣,靠着一棵樹,慢慢地癱坐在地上。冰冷和狠厲不見了,卻散出了濃濃地悲傷和沮喪。
景恬見此,也只能嘆息。她不知道到底在他的身上生了什麼,可她知道,這個少年又一次在被迫的傷害中成長了。可這種成長,是所有關愛他的人不願意看到的。
索性,陳良的這種情緒並沒有持續多久,連一刻鐘都不到,他就完完全全地收起了所有的情緒。若不是他手上的繃帶,景恬甚至覺得剛剛兩個人還在平靜的採蘑菇。這個傢伙的心思也太深沉了。
此時的陳良已經回過神來,他剛剛情緒幾乎失控,只覺得眼前都成了血色,那種難過折磨地他只想拼命的泄,甚至殺戮。可沒想到,自己那個可怕的樣子竟然被這個心大的胖丫頭化解了。
這若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見他剛纔的樣子早就嚇哭了吧!這胖丫頭,到底是心有多大,竟然還面不改色的幫自己包紮。陳良覺得自己有些欣賞這個丫頭了。
“你不好奇嗎?”陳良問道,聲音有些嘶啞,卻該死地還是那麼好聽。
“啊?”景恬眼睛睜得圓圓的,有些呆滯的看着陳良,眨了眨。“什麼?”
“如果你問,或許我會說。”
“哦!問了,會被滅口嗎?”景恬明白了陳良的意思,一臉認真地問道,剛剛話題轉得有些突然,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突然,她看到隨着這個問題,陳良的臉色又開始冰凍了起來。陳良對她也是無語了,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有些感動,就有和這個丫頭分享一下的衝動。可是她竟然問自己問了會不會滅口!簡直是破壞氣氛!
景恬可不知道陳良是因爲什麼生氣,十分慶幸自己還是很有安全意識地問了一下。見陳良面色不虞,就急忙轉移話題:“呃……好吧!那我們就隨便聊聊人生吧!”
憋屈!你能明白當你有一件不爲人知的傷心事,好不容易想要與人分享,但對方卻根本不感興趣的憋屈嗎?此時,陳良就是這樣,無比滴憋屈!
罷了,那些醜陋的事情,不提也罷!陳良自嘲的咧了一下嘴角,現自己是在是笑不出來,又放棄了。
“聊什麼人生?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的田野嗎?”陳良突然想起第一次和景恬去鄉里,回來的路上她唱了一路的那很特別的歌。
“啊?”景恬覺得自己快要跟不上陳良的話題轉移度了。“還有……沒有什麼能夠阻擋,我對自由的嚮往……”
“這又是什麼?另一曲子?”
“對啊!我很喜歡的一!”
“可是這曲子不像是閨閣中女子的腔調啊!”
“那有什麼!想當年先賢們詩酒唱酬、曲水流觴,何等的騷包!”
“人家王右軍與友人們唱和的是詩詞與古樂府,哪像你唱得這些怪怪的東西。”
“王右軍是哪一位?大將軍?”
“你剛剛不是說曲水流觴嘛!這個詞的典故就來自王羲之王右軍當年會同友人在蘭亭清溪集會……”
“那你早說王羲之我不就知道了……”
“論及先賢怎麼能直呼名諱……”
兩個人就這樣念念叨叨,你一句我一句地說着話,內容大多都很無聊。可景恬能感覺到,陳良的心情沒有那麼沉重了。
她想,無論他揹負了什麼,要去爭取什麼,只要能開心,還是要開心一點兒,不然事情沒做成,自己先抑鬱死了多不划算。
他想,這個丫頭在這裡裝傻逗我開心,這東拉西扯的竟然不覺得無聊。原先,自己總是不愛說話,即便家裡沒出事時也不願,因爲總覺得沒什麼可說的,多數人都很無聊。可是,自己今天下午卻說了很多話,說得還很暢快……雖然,他終於知道了,原來那是一場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