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早已低頭

艾琪露一直靜靜地看着玫逸,玫逸說完後,她就道:“您前面說的四點,我沒有什麼不同意見。玫逸老師,首先,請讓我代表三族聯合王國國民歡迎您回到自己的故鄉訪問,也感謝您對受災地區不遺餘力而慷慨的支持。特別是,您專門派出了三位王后到一線災區,是對災區民衆莫大的鼓勵。”

“您在精靈王國發生了很多事,有些事給你留下了一些不好的回憶……但我相信,通過此次訪問,您會發現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精靈王國。兩個王國之間一直在相互影響,精靈王國也在經歷着各項轉變。稍候,我們會舉行會談,您還會拜訪艾米麗婭主神殿,與各大學院代表、三族代表、各派貴族代表座談,還會去真靈學院授課,我們希望您能不虛此行。”

玫逸笑道:“您說‘相互影響’實在是太客氣了。我一直對我的同事們說,玫洛薇王國以精靈王國的文明爲底色,我們需要精靈王國,甚於精靈王國需要我們。精靈王國並不完美,但是,它是一個偉大的國度。一千多年前,它聯合三族,將人們從對魔獸的恐懼中解放出來。一千多年裡,它飛速孕育了燦爛的文明成果。一千多年後,它爲我帶來了深愛的家人、朋友和師長、學生。坦白說,精靈王國一些不明所以的人把玫洛薇吹上天,實在是讓我腦殼疼。”

正殿裡再次爆發出了鬨堂大笑。

流湄、綺伈和依文潔琳、艾爾菲公爵等人驕傲地看着玫逸,心道:有兒如此,還有什麼好奢求的?

這時,在禮賓官的示意下,艾琪露和玫逸一起站起了身,兩國國歌再次響起,大範圍會見到此結束。雙方參加小範圍會談的人員轉場到了會議室。其他人員自行離去。

到了小範圍會談這個環節,玫逸頓時感到自在多了,一屋子的熟人,感覺說不出來的好。

玫逸介紹跟隨自己出訪的官員,道:“澤矜,不用我介紹了。佩奧茜拉,我們的衛生大臣,王國最出名的醫生。琉璃,我們的法務大臣。風零,我們的工業與創新大陳。邁斯,我們的財稅大臣。梅凡,軍務大臣。艾琪露女王,你對面的人不用介紹了,我都認識。卡洛琳,弗林,卡特琳娜,靈儀,裴依伯爵,櫻舞。櫻舞,晚上的舞會,我們再跳支舞吧?”

櫻舞冷着臉道:“不跳!上次把我的腳踩腫了,我可還記得呢!”

玫逸道:“都快四年前的事了,你還真記仇。”

艾琪露一直微笑着看着玫逸,眼中是無限的眷戀與愛慕,直到卡洛琳拉了拉她,她才如夢初醒,道:“老師,我的爸爸和媽媽怎麼樣了?”

玫逸道:“放心,他們好的很,整天到處旅行,或者逛街、去玫洛薇大學聽課,過得逍遙自在。對了,艾亓老國王還在玫洛薇大學開了一門精靈王國風土人情課,特別受歡迎。他還對我說,玫逸,我終於明白你爲什麼這麼想當一個老師了。爽!”

艾琪露輕笑了起來,道:“我父親顛沛一生,沒想到居然在異國過上了安寧自在的生活。老師,總之,就麻煩你代爲照顧他們了。”

玫逸滿不在乎地說:“放心吧,他們對我而言就跟父母一樣。”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艾琪露女王的臉唰地紅了,隨即轉移話題道:“玫逸老師,現在,玫洛薇情況怎麼樣了?我對於玫洛薇王國的情況並不是很熟悉。”

玫逸道:“除了面臨最直接的魔獸威脅,別的都還好。雖然經濟規模和精靈王國還差的遠,但地大物博,再加上一些新技術的運用,溫飽問題全然無虞,這也是我們能爲精靈王國提供一些應急物資的基礎。”

“我們沒有貴族,精靈王國移民又基本上都是平民,再加上亞人族的平衡作用,四族相處得還不錯。一些亞人族老師和精靈王國的老師加入了我們,教育也在迅速發展。我希望有一天,我們不必要再消耗靈術師的性命,去對抗魔獸,直至最終消除魔獸的威脅。”

精靈王國的官員心中一凜,原來,玫逸還沒有放棄徹底消除魔獸的心願。

艾琪露道:“老師,你體內的魔獸怎麼樣了?魔獸那麼大,怎麼會在你體內的?”

玫逸拿起了手中的筆,往空中一舉,筆隨即消失了。見衆人大惑不解,玫逸道:“這就是我的靈術能力。你就想象吧,有一個我們看不到的靈術空間,魔獸被困在那裡。我若是虛弱,它就會逃逸出來。魔獸並不是真的在我體內。”

艾琪露過了半晌才問:“這隻魔獸是從哪裡來的?它怎麼會進入靈術空間的?”

玫逸道:“幾年前的事了。還記得當時在天露山脈看見的那隻白毛狐狸嗎?我的靈術沒能殺死它,它不知道怎的闖入了我的靈術空間。這隻魔獸是個不好惹的角色,所以,娜娜、流汐和琉璃,至少要有一個人跟在我身邊,我才能放心。這次,我把三位全都帶上了。”

艾琪露道:“就沒有辦法徹底根除嗎?”

玫逸道:“我死了後,靈術空間就會坍縮,它自然就不存在了。”

澤矜在旁邊忍不住提醒道:“國王陛下,不要隨便說‘死’字。”

玫逸道:“我知道,可是事實就是如此。我這次之所以改變主意,決定來精靈王國看一看,一個原因就是世事無常,不知道什麼時候,說不定就再也見不到了。好了,不說這些喪氣話了……”

澤矜這才知道,花火的事情,對玫逸打擊和觸動有多大。

玫洛薇團隊和精靈王國團隊談了整整一上午,在經濟技術合作、打擊魔獸威脅、增進雙方交流等各方面達成了諸多協議。得益於玫逸和艾琪露之間的良好關係,雙方都從這些協議中獲益頗多,以至於卡洛琳公佈協議結果時,很多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麼?精靈王國的靈術師可以繼續到玫洛薇翻遺蹟,所得70%歸個人所有,30%上交玫洛薇和精靈王國共同開設的魔獸基金?過去,個人拼死拼活才能拿到20%!還經常被剋扣!還有,精靈王國的靈術師在享受本國津貼時,也將獲得玫洛薇王國的各項補貼?”

“別光盯着靈術師的事情了,你看這一條,玫洛薇和精靈王國間將加強包括官員在內的各層級交流。兩國間的官員只要符合一定條件,可以到對方國家任職,任職經歷將在升職中佔有較大權重!”

“再看看這一條,玫洛薇願意在互利基礎上向精靈王國轉讓有關技術和經驗,包括他們那神乎其神的製藥技術。這可是個好機會,要是真能引進來,那就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別想的那麼美,這還只是初步協議而已。我聽說了,在玫洛薇開設藥廠難得很,更不用說在我們精靈王國了。”

就在衆人議論紛紛時,結束了會談的玫逸已經到玫洛希婭湖邊吹風了。他坐在湖邊的長椅上,看着湖中游弋的野鴨,撫摸着靠在自己身上的玫露可的長髮,道:“玫露可,我不太瞭解你們神靈的眷屬。你們長大後會做些什麼呢?和我們一樣嗎,比如說結婚生子?”

玫露可道:“哥哥,我也不知道。我很小的時候,神靈就消失了,我就一直在遺蹟裡沉睡。長大後,就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族人。不過女王姐姐說我身體和她一模一樣,所以,大概也可以結婚生子吧。”

坐在一旁喝水的的艾琪露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櫻舞和卡洛琳心裡都覺得有些好笑。

玫逸笑道:“那你有喜歡的人嗎?我真好奇,誰能娶到神靈的眷屬。”

玫露可道:“女王姐姐不是就沒有嫁人嗎?”

玫逸道:“女王姐姐有她的原因,你並沒有她那樣沉重的責任和包袱。”

玫露可想了想,道:“那算了吧,我還是不嫁人了。不然,女王姐姐一個人也太寂寞了。”

艾琪露渾身一震。

玫露可看着湖中盪漾的波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長髮,輕聲說:“哥哥,我已經兩千多歲了,現在仍是幼年,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多長時間,唯一肯定的是,我會看着你們一個個離我而去,現在的羈絆越多,到時候受的折磨就越痛苦,今後的時間裡,還得沉浸在更加痛苦的回憶中。我只適合生活在神的花園那方小小的天地裡,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太大了,太複雜了。就讓我生活在這個小小的王宮裡,直到下次沉睡吧,能夠保護好公主姐姐,我也會覺得冗長的生命有點意義。”

玫逸抱住了玫露可的腦袋,淚珠忍不住滾落了下來。

澤矜、琉璃、卡洛琳、櫻舞等人也聞之淚下。

玫露可道:“哥哥,你們的敵人究竟是誰?爲什麼一直會這麼忙碌呢?”

玫逸道:“我們最大的敵人是魔獸和我們自己,所以,大概永遠也不會有停歇的時間。”

玫露可疑惑道:“我們自己?”

玫逸道:“是啊。魔獸的威脅是第一位的,有些事情實在是太黑暗了,我不願意和你說。總之,魔獸不除,玫洛薇和精靈王國的人、尤其是底層民衆永遠不得安身。”

“我們自己,也是最大的威脅。艾米麗婭女神把魔獸趕到了天露山脈以北,積蓄了一千多年的力量,艾亓國王本來有很好的機會,進一步壓縮魔獸的空間。可是,卻被自己人算計了,精靈王國失去了反攻魔獸的最好機會。他在玫洛薇,每次提到這段經歷就痛不欲生。”

“哥哥本來是個樂觀主義者,覺得即便自己不能解決魔獸問題,子子孫孫無窮盡也,他們總有一天可以解決。可是,當玫愛和玫抒出生後,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我絕不能把這個問題留給他們。他們應該好好上學,好好工作,好好生活,而不是生活在恐懼中。”

“在我這短短的幾十年生命中,就算我無法徹底解決魔獸問題,也一定要重創魔獸。之後的事情,就交給精靈王國了,這就是爲什麼,我不讓你離開你公主姐姐、讓你確保她安全的原因,也是爲什麼我和她絕對不能在一起的原因。所以,不要再因爲這件事恨哥哥了,好嗎?三年前差點被處死,我就對現實低頭了,我需要頂級妖精、精靈和人類貴族的支持,也需要頂級亞人貴族的支持,還不能冒犯勢力最大的精靈們的感情。請相信,這對哥哥而言,並不是一個十分容易的決定。”

艾琪露眼淚唰地流了出來,泣不成聲了。

澤矜、琉璃、卡洛琳、櫻舞等人也不停地流着眼淚。

玫露可心中難受得都揪了起來,她一頭扎進了玫逸的懷裡,嗚嗚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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