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艾澤的過去

清晨,巨大的黑色輪船上,綺伈坐在牀艙裡,透過窗戶看着不遠處的聯軍,無精打采道:“綺伈,五十二歲,年富力強,擅長弓馬,一生打仗無數,多次上演以少勝多奇蹟。現在可好,好端端一個大領主,居然被玫逸那個混小子當成了運輸大隊長!”

依文潔琳正坐在鏡子前梳頭髮,聽到綺伈的話就道:“親愛的,我來陪你你還不滿意?在這裡自怨自艾?後勤真要出了問題,仗就不用打了。管後勤的一直是玫逸最信任的人,從那個亞人族小妹妹到梅凡再到你。不得不說,戰場確實是靈術師的天下,更不用說,那個艾斯特還回來了。”

綺伈忙陪笑道:“滿意滿意,我夫人溫柔美麗,來陪我我簡直求之不得。”

依文潔琳白了自己丈夫一眼。

綺伈討好地去給依文潔琳梳頭髮,突然心疼地說:“夫人,你多了好多白頭髮。幾個月前明明還沒有的。”

依文潔琳道:“已經少了很多了。在玫洛薇等你們的消息,那纔是真的心焦。所以,這次我就不走了。綺羅要和自己丈夫在一起,我也要。”

綺伈抱住了自己的妻子,道:“唉,老天待我綺伈不薄,雖然讓我受盡折磨,卻賜給我這麼一位美麗堅強的太太陪我度過難關。這最後一戰,結果如何都不重要了。”

依文潔琳柔聲道:“嗯,不重要了。接下來,就祈求艾米麗婭女神,還有我們的先祖玫愛女神保佑玫逸徹底清除乾淨魔獸吧。任何代價,我都願意。”

綺伈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道:“不說了,還得趕緊組織人卸貨。兩萬人吃火鍋,光是鍋就要兩三千個,更不用說堆成山的午餐肉、蔬菜、泡麪、火鍋料……”

* * *

艾斯特見玫逸和身邊的人一起嘻嘻哈哈地準備火鍋的材料,道:“娜娜,玫逸這個國王真是有意思,大家都不害怕他,反而很喜歡他。”

瑟琳娜正在艾斯特的指導下練習冰系靈術,她說:“因爲大家都知道,玫逸願意爲了他們拼盡全力。他身邊的戰士,有最底層的在精靈王國幾乎活不下去的,也有起先不能理解他的貴族,當然,也有一直無條件支持他的亞人族。只是,不能看到芝諾和琉璃,心中實在是太遺憾了。也不知道今後能不能再見到。”

聽瑟琳娜說了事情的緣由,艾斯特道:“我相信如果流汐和芝諾女王知道玫逸身處這種陷阱,一定會來幫助他的。這兩個姑娘都很不簡單,一個不惜自己的清譽也要救玫逸,另外一個將神器和龍鳥這些無價之寶送給了玫逸。沒有龍鳥,我真的想象不出來,這仗該怎麼打。”

看到花火正在和綺羅、小玫愛一起抓蝴蝶,艾斯特道:“我聽媽媽說,艾琳阿姨家的花火也喜歡玫逸,是嗎?”

瑟琳娜嘆道:“花火比任何人都更早喜歡玫逸,若不是花火暗中支持,玫逸去不了真靈學院當老師,也當不了艾琪露公主的家庭教師,更不會有後來拯救王國的舉動。也算是命運弄人吧,和玫逸在一起的偏偏是一開始對他不屑一顧的我。艾斯特姐姐,我們早就同意玫逸娶花火了……這件事……”

艾斯特道:“你是在擔心我的感受嗎?不必,我不在乎這些。死而復生,餘生我不想一個人度過,僅此而已,別的都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

這時,玫逸走了過來,道:“娜娜,我已經和花火說了啊。你後悔也來不及了!”

瑟琳娜道:“難怪花火看上去那麼開心,以前沉鬱的樣子全沒了。以前我們怎麼說,你也不答應,今天是什麼觸動你了?”

玫逸道:“玫愛離開藍星時,我躲開了,沒有最後告一次別,說出自己的感受,讓我抱憾終身。你們讓我不要折磨身邊的人,我覺得你們說的對。”

“而且,這次戰鬥,說實話,我心裡還是覺得懸懸的。”

瑟琳娜微微一笑,道:“不管多危險,我們都會陪着你。爲了這一天,你已經走了六年了。你一直心心念唸的女神就站在你面前,可不要讓她看笑話。”

玫逸道:“你說艾斯特姐姐嗎?嗯,我會努力的。連同四葉姐姐和靈琪姐姐的份一起。”

艾斯特一聽道靈琪和四葉的名字,黯然神傷。

她已經從艾莉希婭夫人口中得知靈琪去世了,四葉失去了全部靈術能力,回到了妖精之森,捨棄了作爲靈術師的一切榮耀。

之後,玫逸看到了艾澤老國王等人。

艾澤老國王正在勸慰菲亞特,道:“我已經向我孫女求過情了,她說過不會再計較這些事情了,你就別害怕了。我孫女一向說到做到。”

菲亞特這才放了心。

玫逸這纔想起來,菲亞特是菲林頓的父親,菲林頓本是艾斯特姐姐的未婚夫。

他見到菲亞特老邁的樣子,心中有些唏噓。

他自己差點被菲林頓算計死,對菲亞特自然也沒有任何好感。

可是,能在這個時候勇敢面對魔獸,就是守住了大義。

玫逸雖然心中有些抗拒,但還是走了上去,和這些老戰士們打招呼。

見到菲亞特躲閃的眼神,玫逸道:“艾澤老國王剛纔說的話我都聽到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死神就趴在前面窺探我們,還有什麼好計較的?”

洛美利亞已經聽不見任何人說話了,只是衝玫逸點了點頭。

克林特看了玫逸兩眼,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他是打心底裡看不起人類的。

花弧惡狠狠地對玫逸說:“我警告你,不準再接近我的孫女!花解不成器,可花火是個好孩子!”

玫逸驚訝道:“你不知道嗎?在花火家裡,是艾澤老國王親口答應把自己外孫女介紹給我的?我該聽誰的呢?你和你兒子離得這麼近,卻故意裝作看不見,真的好嗎?”

花弧一時啞口無言,氣呼呼地不再離玫逸。

玫逸又對艾澤說:“艾澤老國王,還沒感謝你救下我了呢。對了,我和花火已經私定終身了。若是我們都能活着,你還能喝我們杯喜酒。你不會和花弧公爵一樣反對吧?”

艾澤擺出一副睥睨天下的神態,道:“天下的好女兒,就應該嫁給英雄好漢!我艾澤敬佩的人很少,死去的流炘老鬼算一個,玫逸你算一個,我自己也算一個。玫逸,有一點和我們比起來,你遠遠不如,知道是什麼嗎?”

玫逸沒說話。

艾澤哈哈大笑道:“流炘是王國出了名的風流才子,年輕時走到哪裡睡到哪裡,和他相好的貴族女子和婦人少說也有兩位數。我艾澤更不提了,十幾歲就繼任國王,妃子就有百餘人。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照樣被我搶過來了!作爲一個國王,你才三個。還有比這更好笑、更丟人、更愚蠢的事情嗎?”

艾澤雖然年紀大了,但中氣很足,不少人都聽到了他說的話。花火和綺羅皺着眉頭看着他,花火還捂住了小玫愛的耳朵。

玫逸笑道:“我的三位王后在我最困苦、最落魄的時候一直陪我到現在,我們不僅是夫妻,也是要好的朋友和同學。結婚這麼多年了,我們的愛始終如一,感情越來越深。我覺得,我們的愛,比你那種掠奪式和佔有式的愛好多了。”

艾澤啞口無言,臉都憋紅了,隨即冷笑道:“等着吧你!等你的孩子們都長大了,你的太太們就開始要爲王位繼承人的事明爭暗鬥了。等到那個時候,我看你還能不能說出這些漂亮話吧。”

很多人縱然不喜歡艾澤,也覺得艾澤的話很有道理。

事實上,大家都在猜測,誰會繼任玫逸的王位。

玫逸道:“這個世界如此寬廣,何必盯着玫洛薇抑或是精靈王國一畝三分地?沒有了魔獸的威脅,我們可以盡情開拓這個新世界。”

艾澤大笑道:“怎麼樣?一說到王位繼承人的事,就開始轉移話題了吧?年輕人不要隨口亂說大話,等你經歷的多了就自然知道了,與其讓別人左右你,不如你去左右別人。我艾澤前十年時和你差不多,一心想做個好國王,處處求人,過得很痛苦,很煎熬,如同一個傻瓜。”

“在魔獸之戰中,我被人揹叛,輸掉了幾乎所有,精靈族的勢力一落千丈,我不得不全力打壓妖精族和人族,聯合精靈保守派打擊主戰派,設計除掉教會的野心家們。結果,我日子反而好過了。”

艾澤眼中射出兩道精光,道:“我艾澤幹過無數壞事,可是,我畢竟保住了統一的王國。你以爲之前的流炘和綺紀是什麼好東西?他們一心想把人族和妖精族從聯合王國分裂出去。玫逸,你是個聰明人,若是三族真分裂了,會有今天的聯軍來協助你?”

艾澤的手指向了在不遠處正在訓練的軍隊。

玫逸憐憫地看着艾澤,嘆道:“謝謝您的肯定,艾澤老國王。其實,您比我更清楚,您本來完全可以做得更好的。您的小聰明,爲自己的子孫留下大災難。或許您做的確實起到了一些的積極作用,但恕我無法認同您的做法。艾亓老國王、艾琪露女王或許不如您那麼聰明,但現在這個世界需要的就是認認真真做事的人。”

艾澤的豪情萬丈瞬間消失,拄着長劍,喃喃道:“我本來可以做得更好的……你也這麼說……是啊,我本來可以做得更好……”

玫逸見艾澤失魂落魄的樣子,於心不忍,道:“迄今之勝利,不僅僅是我玫洛薇的勝利,也不僅僅是精靈王國抑或亞人王國的勝利,而是所有不願自己和後代生活在對魔獸恐懼中、奮起反抗的人民的勝利。後悔於事無補,艾澤老國王,一齊努力用勝利回報人民吧。能與傳說中的精靈王一起戰鬥,我也深感榮幸。”

艾澤不耐煩道:“快滾吧,別對我說教,也用不着討好我。”

艾爾莎王太后問艾亓老國王爲什麼艾澤會變得這麼低落,艾澤老國王說:“我和艾爾菲的母親,父親的結髮妻子花杞,經常會對他說這句話——艾澤,你還可以做得更好。母親早逝,父親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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