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千年前,厭倦了永生的神靈在位於聖城之巔的神殿裡舉辦晚宴,款待精靈之祖、妖精之祖和人類之祖。同學們應該在名畫《最後的晚餐》中見過這個場景。”
“宴會結束後,神靈帶着三人來到了神殿後花園的一棵果樹下,果樹上結滿了被稱作‘神恩’的果子。神靈說,‘孩子們,儘管挑選自己喜歡的果子吧。’”
“我們精靈之主選擇了美麗與智慧,妖精之主選擇了健康與安寧。突然間,悄悄溜進神殿的魔獸之主竄了出來,吃掉了名爲‘力量’與‘野心’的果子後飛快逃走,就連看門的龍也沒能攔住它。”
“神靈大驚失色,因爲這意味着魔獸獲得了無比強大的力量和瘋狂擴張的慾望,勢必將禍害世間。就在這時,尚未作出選擇的人類之祖走了出來,選擇了‘勇氣’與‘希望’。”
聽到這裡,班上的學生都大笑了起來,驚醒了一直在課堂上睡覺的玫逸。玫逸懵懂地擡起頭,茫然四顧,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滿臉的壓痕和嘴角的口水再次引起全班鬨堂大笑。
玫逸見到眼前的景象,滿心的迷茫。他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心道:這不是我剛到花靈學院時的情景嗎?我是在做夢嗎?
他使勁掐了一下自己,疼得齜牙咧嘴,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
難道,之前發生的一切……纔是夢?
一想到這,他的心劇烈地疼痛了起來,整個人似乎都要死過去一般。他在心裡吶喊:綺羅,爸爸,媽媽,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不知不覺間,滾燙的眼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他實在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他辛辛苦苦建立的羈絆,居然瞬間化爲泡影。
片刻之後,他打定了主意。
在衆目睽睽之下,他站了起來,指着講臺上拿着課本在那讀的女老師說:“我認識你,你是克麗緹婭老師。你現在可能還不認識我……在夢裡,你是對我最好的老師。”
克麗緹婭老師放下了手中的課本,關切地說:“你怎麼了,玫逸同學?我認識你的。至於對你是不是最好,我不敢隨便下結論。不過還是謝謝你。”
玫逸離開了自己的座位,指着班上的同學說:“你是風姿,你是洛澤,你是紅葉,你是裴茜,你是芙婭……對嗎?”
見那些同學點了點頭,他就自言自語道:“我做的難道是個預知夢,這也太不可思議了。不過,還有什麼比穿越更不可思議的呢?”
穩了穩心神,玫逸認真地對她們說:“我知道你們不怎麼喜歡人類。請收起內心的偏見,好嗎,人類也在很努力地在這個***活着。”
那些同學一個個目瞪口呆,申請尷尬,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他們還以爲玫逸不會再和他們翻舊賬了呢。
當玫逸看見瑟琳娜時,徑直走到她身邊。撩起了頭髮,露出了金色的右眼,滿眼淚水地說:“如果夢是真的話,你就是瑟琳娜……我主動給你看好了,這隻眼睛是艾斯特姐姐自願給我的,不是我搶來的,請你相信我。”
瑟琳娜渾身一震,還沒來得及說話,玫逸看到了嬌小可人的流汐,便走過去說:“你是‘妖精之光’流汐小姐吧,很抱歉擅自和你打招呼。讓我教你一個做冰淇淋的方法作爲補償吧……”
“碗裡打五個雞蛋黃,放適量白糖,朝一個方向攪散,攪五六分鐘……燒小火,不斷攪拌,放進冰裡冰凍,中間不斷拿出來攪拌。這是你最愛吃的東西,我不能給你做了,自己試試看吧。可千萬不要吃多了,到時候又抱着腦袋喊頭疼。”
流汐直愣愣地看着玫逸,不知道玫逸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現在的狀態簡直和夢遊差不多。
未及流汐說話,玫逸又恍恍惚惚地走向了星辰,對他說:“你是星辰,是個了不起的雷系靈術師。不過你在夢中已經答應過我了,要照顧好我選中的組員,風系的瑟琳娜和水系的流汐,最多隻能再加一個火系的紅葉。我打不過你,不過我相信你。因爲,你在夢中也挺可靠的。”
星辰也愣住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說到這裡,玫逸轉身走出了教室,走到教室門口時,玫逸回過頭對克麗緹婭說:“克麗緹婭老師,感謝你爲我做的一切。我曾做過一個長長的夢,夢裡你爲我申請了宿舍,時常開導我。如果幾個月後你受徵召討伐魔獸的話,請務必記住,那個恐龍怪弱點是腹部,防禦結界對其無效,不能硬抗。”
“在夢裡,我是領主,可以使用冰系靈術,能將你從魔獸腳下救出來,可是,這是現實,我什麼也做不到,靈術是,劍術也是。抱歉和你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我打算退學了,那個夢似乎預示着未來,但我已經沒有勇氣再重來一遍了。”
克麗緹婭老師看着玫逸揚長而去,目瞪口呆地說:“這是怎麼回事?以玫逸的頭腦,居然看不出來這是我們大家特意爲他準備的歡迎儀式?難得我們大家都特意換上了去年開學第一天穿的衣服,還以爲他會很高興呢。你們誰去看下一下他,千萬別讓他出事了。”
幾乎全班的人都站起來了,包括克麗緹婭在內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大家面面相覷,後來還是流汐去找玫逸了。
下樓的時候,流汐心想:艾薇兒人格雖然也很喜歡玫逸哥哥,但是性格有些柔弱和內向,如果是瑟琳娜人格,早就衝出去了,哪裡還用克麗緹婭老師叫?不過,今天艾薇兒似乎有些怪怪的。
玫逸失魂落魄地走出教室,順着走廊緩緩走向樓梯位置。當他走到數學系門口時,幾乎是無意識地朝最後排看了一眼,正好與花火四目相對。花火滿眼的迷茫與驚訝,玫逸一點都沒看出來。
玫逸急匆匆地走了,心想:花火現在還不認識我,趕緊走吧,不要再發生任何牽絆了。對我那麼好、那麼真的姑娘,我配不上。
但是,有一個人,他實在是很在意。
他在漫長的夢境中唯一真正的親人,他的妻子綺羅。在三山郡拯救了他的人類女孩,又在他無數次從噩夢中驚醒時,一次次將他擁入懷中,給了他巨大安慰、愛情甜美滋味和家庭溫暖的摯愛。
走到三樓的音樂教室,他聽到了綺羅美妙的歌聲。透過窗戶一看,綺羅正在教室前示範發聲技巧。
她還是那麼美麗,溫柔,一臉溫暖的笑容。
玫逸站在那裡,凝神地看了一會兒,就大步走下樓去,走到教學樓後的長椅上,坐在了那裡,抱頭痛哭了起來。
* * *
花火剛得知玫逸和綺羅結婚的消息後,頓時覺得天崩地陷——她雖然不是特別能理解玫逸的有些想法,但確實是發自內心的喜歡他。
雖然早就決定不再介入玫逸的生活,可是當她看見玫逸路過數學教室時特意往自己的位置看了一眼,和自己四目相對時露出的那種複雜眼神,她知道玫逸對自己並不是全無感覺。
算了,現在還想這些做什麼呢?
自己的聲音到底還是沒能傳達給神靈,自己也不是玫逸所說的什麼“神的女兒”。雖然母親身上有女神的血脈,但自己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罷了。
但是,她心裡還是有些在意。
她舉手示意,走出了教室,走到走廊勁頭看到玫逸在那裡抱頭痛哭的樣子,心頓時就碎了,連忙跑到音樂教室,示意綺羅出來。
綺羅看到玫逸的樣子,心疼得不得了,對花火說:“謝謝你,花火。他昨天說自己恢復得差不多了,想來學院看看。我也覺得他和過去的朋友們在一起會好一些,可他心裡還是過不去。我去看看他。”
走到玫逸身邊的長凳處,綺羅輕聲問:“你好,我可以坐在這嗎?”
玫逸擡頭一看,綺羅穿着綠底白邊淡黃條紋連衣裙,黑色的絲襪裹着纖細筆直的小腿,金色的長髮梳成了一個粗馬尾繞到了胸前,眼睛碧藍如洗,說不出的美麗動人。
恰似兩人在夢境中第一天的邂逅。
玫逸心道:按照夢中的劇情,我現在應該說“10分”吧。如果我說“10分”,現實世界就會循着夢中的軌跡運轉,那樣子,最終給綺羅帶來的也只是無盡的麻煩。
玫逸認真地對綺羅說:“不行!還有,雖然我有些多管閒事,可是,以後請不要把馬尾辮繞到胸前了。”
綺羅一愣,隨即把馬尾辮撥到後面,解開了發呆,滿頭的金髮散落在微微有些冷的風中。
玫逸看呆了。
綺羅自顧坐在他身邊,輕聲道:“親愛的,我還以爲你會和我說‘10分’呢,又想起在黑……”
玫逸顫抖着說:“等等,你剛纔說什麼?”
綺羅怪道:“我說,我還以爲你見到我會說‘10分’呢。”
“再前面一句!”
“親愛的……”
綺羅小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