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夏沐羽等得有些着急,剛剛謝風電話裡說過一會就到,可眼看過了半小時了仍沒有出現他的身影。沐羽在家門口踱來踱去,手不自覺地把玩着細棒樣的項鍊掛墜,那墜子似乎很喜歡她的撫弄,泛着似有似無的銀輝,絲絲在她指間纏繞。
“等久了吧?sorry,爲你準備了點東西,就拖延了一些時間。”期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夏沐羽終於展露笑臉,立馬拐住剛來的謝風的右臂,自己右手一伸:“你要送我的東西呢?給我呀,我好奇得很。”謝風左手輕握面前的玉手,寵溺地看着沐羽:“別急,吃飯時再給你。”沐羽臉上微紅,咕囔着:“切~還裝神秘。”突然她跳到謝風背後,用雙手推着謝風往前走,笑言:“那就快點吧!我肚子早餓了,在臨離家前我要狠狠敲你一筆,哈哈~快走,快走!”“是~是~我的小冤家~”語中帶着笑意,謝風拉着夏沐羽往目的地走去。
……
“恩——這家西式餐廳的牛排真不賴!你怎麼想起來請我吃西餐,大放血了吧。”輕拭去夏沐羽嘴角旁的殘汁,謝風柔聲說:“讓你能開開心心的去工作,我也高興。”不經意,他的手在桌下輕動,銀芒忽閃,一把銀色鑰匙出現在手心。“沐羽,把手伸出來,一樣東西給你。”他的那隻手已握拳拿上桌面。“什麼東西?”夏沐羽伸出手,謝風把手中之物輕輕放在她手上。“一把鑰匙?”夏沐羽滿臉疑惑,“這鑰匙開什麼的嗎?”“我在那家‘緣靈’店留了樣東西,你工作回來後自己去拿吧,算是婚禮前的驚喜。”“真的?!那我去工作又有動力了!”看着眼前興奮的愛人,謝風欲言又止。
中餐吃得夏沐羽心滿意足,由於工作忙的緣故,她極少有時間吃西餐。看着身旁的謝風,她心中暖暖的:還好,他沒阻止我去,原來他是瞭解我的;也許真的,他是我以後伴我一生的愛人了。恩,回來後我也送給他一個婚禮前的驚喜吧。
“到了,我先上去了。還有衣服要收拾,過兩天就要走了。”不知不覺中,他倆已不自覺地走到夏沐羽的家。眼看沐羽轉身欲離去的身影,謝風心中一痛:“等等,沐羽。”“恩?怎麼——唔”一瞬間,謝風擁她入懷,低頭便吻上了沐羽半開的粉脣。許久,他才依依不捨的放開沐羽,眼中有些黯然地看着她:“去後一切小心,碰到危險記得叫我的名字。”夏沐羽兩靨緋紅,剛擡眼,就訝聲道:“風,你的眼睛怎麼——”“沒什麼,我走了。”見謝風逃也似的離開,夏沐羽仍愣在那:“他眼睛怎麼變成銀色的了?”
在沐羽看不到的轉角處,謝風無力地靠在牆上,銀灰的雙瞳盡是悽然,不知不覺地,兩行銀淚止不住的從兩頰滑落,全身微微顫抖着。一絲柔風輕繞他的周身,忽的出現不少銀色的小身影漂浮在他身前,似關懷似安慰地看着他,撫mo着他:“怎麼了,熙大人?”“別哭,別哭~”“有什麼難事嗎?誰讓您傷心了?”謝風,不,應該說熙只是朝小傢伙們輕擺了下手,拭去淚水,有些艱難地準備走回去。可沒走幾步,卻似想起了什麼,他立在原地,轉身問其中一個小傢伙:“我們風族術法中的移花接木,是否可以把別人的傷痛和危險轉給自己?”被問的風系小精靈一愣,思索了下便點了點頭。熙彷彿下定決心,深吸口氣,立馬加快了腳步。
(七)
來到工作的地方後,夏沐羽馬上就進入了繁忙的情況之中。這次傳染病是由呼吸道傳播的,可他們知道的也只有這些。這裡所有人都全副武裝,可不能因爲要攻克它再倒下一批精英。連續多日的繁重工作似千斤重擔壓在夏沐羽的身上,這些天來她的睡眠還不足平常一天的睡眠時間,勞累已重重地在她眼下畫了一筆。
“哈——好累!”終於有空休息一下,夏沐羽伸了個懶腰。研究終於要見成果了,她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今天沐羽總感覺頭脹得痛,也許太累了吧。她準備出實驗室去填飽肚子,剛走到樓梯旁,忽感到一陣眩暈,身體不受控制地向下栽去。“咚——”沐羽從樓梯上滾下來,撞在了樓半層的牆上。“痛——不會骨折了吧?”她忍着痛試着站起來,可又一陣眩暈使她向前撲倒。這次她的頭撞在了護攔的拐角上,沐羽只覺眼前一黑,外世即已與她的意識無關了。
————
“夏醫生的情況不樂觀,由於頭部撞傷,她已感染了傳染病源,只能用試用方法嘗試治療了。希望可以成功,不然就太可惜了~”“密切注意觀察,一有不對就增加藥量,儘快通知我們。”“是!”
夏沐羽靜靜躺在病牀上,眼簾未展,無法看到那雙靈活眼眸中的神光。好似一位睡美人,生命卻在疾病的魔爪下正悄然流逝,只不過真會有王子來吻醒她嗎?靈魂深淵裡,夏沐羽覺得自己輕如羽毛的飄浮在一片黑暗中,她覺得一陣陣寒冷和孤獨將她圍在其中。這是哪?出不去了嗎?她無助地想哭:“謝風!風!你在哪裡?我不想一個人呆在這,快來接我出去!謝風——”
正在家裡坐立不安的謝風(熙)一驚,聽到像是幾日思念的那個聲音。不好,沐羽果然出事了,“唰”,謝風在一股狂風中消失於無形。轉眼間,他又突現在沐羽的牀前。眼前一幕令他幾乎跌坐在地:那是他熟悉的沐羽?是那個活潑愛笑的冤家嗎?昔日的伊人面色蒼白又安靜地平臥在純白的牀上,不知有多少管子插在她的身上,只有略起伏的胸部和生命體徵監控儀的滴滴聲說明她還是個活物。以熙的銀瞳去看,已有紅色的蝴蝶在沐羽身前飛舞,他知道那是地獄的火焰蝶,該死!一定是那個人知道了沐羽的情況,想隨時用地獄之火奪去這代風精靈王,當他的祭品。
銀色身影從謝風的身體裡脫離而出,那身體立即委頓在地。熙已靈體形式出現,“移花接木”現在不能用,眼下先要處理掉這些麻煩。先在夏沐羽身上加持一個風影盾,熙準備先出手了。“氣爆!”熙眼中銀光乍放,那些火蝶間立即出現了劇烈的空氣波動,瞬間不少只蝴蝶化爲虛無。可熙卻心中頓覺不妙,只因突然出現在蝶羣中的一個妖異的人。“他竟然連精靈叛徒火族的靈獸青揚都派出了,我現在這狀態很難解決他。”正暗思中,一道紅芒已到了身前。熙險險避過,可還是被其擦到右臂,頓時就焦黑一片。他輕喘,死盯着面帶邪笑的青揚,不知如何對付。“熙,你怎麼和他對上了?”熙聞聲看去,欣已一身金裝出現,身旁有一小女孩,他立即沉聲道:“你來幹什麼?還把樂靈帶上?”“別介意,那傢伙可不好對付,我們可以助你。”熙未再說話,而是憑空拿出一把圓刃;欣亦手持短弓,蓄勢待發,就不見那小女孩拿出什麼。對面的青揚見三對一,只是冷哼一聲,便連帶那些火焰蝶消失了。一場戰鬥未見開始就結束了。
熙見此情形,才舒了口氣,這真要打起來,這裡就要夷爲平地了。收起武器,他又撤去沐羽身上的防禦。欣也整了整衣服,一招手,樂靈又化爲鳥兒飛到她肩頭,她於是道;“熙,走吧,接下來的事我們無法改變。你同我們回去吧!”走了幾步卻未見熙的迴應,欣轉身看,卻大吃一驚。此刻熙正站在夏沐羽牀邊,一手伸在沐羽的頭的上方,一圈圈風將沐羽包繞在其中。“移花接木?!不好!”欣迅速飛過去,卻見熙另一隻手一揚,她便撞在了一個無形牆上,是風阻!“熙,別幹傻事!快停下!”無奈自己無法破開風族的頂級防禦,欣只能對着裡面的熙大吼。可熙未轉頭看欣,只是搖搖頭:“讓我做吧,你替我照顧好謝風的身體。其實讓精靈王恢復力量還有一個方法,就是守護靈獸的死亡。這樣也可救沐羽,值得了~”
圍繞在沐羽周身的風化爲一股銀芒,注入熙的體內,他身體猛的巨震,銀色身影變得飄渺。用手輕撫沐羽的面容,一滴眼淚從他眼角滴落;“沐羽,我不能陪你了。”一聲輕響,那條沐羽頸中的風之戀掛墜碎成了銀粉。熙也在隨後漸而透明,最終於這世間不再存在。
這時,夏沐羽身上銀光突顯,照亮了整個房間。欣長嘆一聲;“癡心幾代都改不了,又是同一結局。”抱起一旁謝風的身體,她化爲金梭飛到遠方。
(八)
A市又恢復了活力,似乎從未發生什麼一樣,人們一樣工作、生活。在“緣靈”店中,這幾天意外的沒什麼客人,欣坐在櫃檯後,託着下巴,閉着雙眼,享受着樂靈鳥的美妙歌聲。
“叮鈴~”歌聲忽止,“歡迎進入緣——”那熟悉的歡迎語卻半句中斷,欣不解地看向樂靈,可見那鳥兒已化爲小女孩,正瞪大雙眼看着來人。欣亦看向來人,來人是夏沐羽,面無表情,驚人的是她的雙眸變成了銀色。欣大震,立馬和樂靈蛋膝跪地,語帶敬意:“參見風精靈王!”可半晌卻是沉默,欣擡頭看着沐羽,只見這位新任王者已滿臉悲傷。她望着欣,似要確定答案地問:“小熙是不是不在了?”
欣只是默然地垂下眼簾,算是回答了。夏沐羽遞過一把銀色鑰匙,說:“他應該之前留了東西給我的。”接過鑰匙,欣走到櫃檯後,取出一銀色小盒,隨即打開了它,並取出一樣東西。她又回到沐羽面前,輕放在沐羽手中。那是個小巧的透明水晶雕塑,是一匹馬兒,只不過頭上有隻獨角,沐羽知道,這雕的是熙的原形——獨角獸。她把這件藝術品捧在心口,再也忍不住地低聲抽泣,她的秀髮也在一時間變爲風族的銀色。
樂靈不知何時又開口唱了起來,是那首悲傷的歌兒:
你是否忘了我,
我在不經意中丟失行蹤;
你是否會想我,
你在孤獨時心無人懂;
風雨中歡笑度過,
晚霞裡安靜相擁;
我們共有那美麗回憶,
卻化爲絲絲憂愁飄散於時空;
帶走思念,撫平心傷,
風已逝去在我們指間;
丟了癡情,迷失前路,
我們將何去何從,才見彩虹
你是否思念我,
我在彼岸邊乞求蒼穹;
我們也期盼白頭偕老,
仍難逃這命運玩弄;
帶走思念,撫平心傷,
風已逝去在我們指間;
丟了癡情,迷失前路,
我們將何去何從,才見彩虹
告別前世,走過秋冬;
終於我們也化成清風,如雪消融~
歌聲已融於風中,帶着傷感盪漾在天空之下。人們有的停下腳步,似乎聽見那風兒也和着歌聲,輕輕吟唱、訴說……
(注:獨角獸,風族精靈的靈獸,所屬攻擊和防禦,以及治療。也許由於第一代精靈王的關係,幾乎每隻都會愛上自己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