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翎。冷雪姐姐。該吃飯了。爺爺奶奶和爸爸媽媽都在等你們了。”兩人緊緊相依坐了許久。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太陽下山的黃昏時分。張芷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蕭翎回頭一看。張芷瑩已經把婚紗換下來。正對着他們招手。他對冷血輕語：“好了。坐也坐夠了。哭也哭夠了。我們回去吃飯吧。別讓大家爲你擔心了好嗎。”
冷雪臉上淚痕已幹。不過還是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她坐直身子。還是擦了擦臉頰。說道：“我沒胃口。你們先吃吧。我餓了自己會找東西吃的。你不用擔心。我都這麼大的人了。會照顧自己的。”
“還說你會照顧自己。你自己想想。要是我不來找你。你打算在這裡坐到什麼時候。”蕭翎捧着她的臉。盯着她的眼睛。語氣認真地問。
“坐到我心靜下來的時候。我自然會回去。”冷雪撥開他的雙手。然後推搡他一把。說道。“好了你快點回去吃飯吧。別讓大家久等了。反正今天新娘子多的是。也不差我一個。新郎可只有你一個。你不回去可不行。“
“誰說不差你一個的。大家都很關心你的。尤其是爺爺奶奶。我媽媽和你媽媽。”蕭翎像牛皮糖一樣。甩都甩不開。馬上又粘過來。再次捧起她的臉。一字一句認真地對她說。
但是。一提到沐紫衣。冷雪眼中的憂慮就更加濃重了。她看着遠處的張芷瑩。撥開蕭翎的手：“好了好了。瑩瑩等得也急了。你快點跟她回去吃飯吧。別讓大家久等了。你放心。我再坐一會就回去。天黑之前。我一定會回去的。”
蕭翎凝視着她。抿脣想了想。點頭道：“好。那我先回去陪大家吃飯。吃完飯你要是還沒坐夠。我再陪你繼續坐。坐通宵都行。”
“好。”冷雪輕輕點頭。然後一把把他推開。“好了你快去吧。”
蕭翎被她一推。直接從樹上掉了下去。他輕鬆站穩。對着樹上的冷雪大叫：“不是吧小雪。才新婚第一天。你就想謀殺親夫啊。”
遠處的張芷瑩掩嘴一笑。冷雪也不由得小臉嫣然。揮揮手道：“好了。別磨磨蹭蹭這麼多廢話了。你快去吧。大家估計都等急了。”
“好。等我。”蕭翎笑着對樹上的冷雪飛一個吻。在冷雪嘴角噙笑的注視下。飛身回到張芷瑩身邊。摟着這個小護士的纖腰返身回屋而去。看着蕭翎和張芷瑩離開。冷雪轉過頭來。看着下邊溪水。幽幽一嘆。眸光帶着迷茫和矛盾。喃喃自語：“師父啊師父。原來你纔是我不幸人生的始作俑者。本來我應該恨你。但是這些年你對我的關心和照顧不是作假。你說我該不該恨你。你說我該怎麼看你纔好。”
蕭翎和張芷瑩回到大廳。一家人都已經在等候。白然也已經酒醒起來。林海雯也已經向衆人說明了龍女的情況。沒有看到冷雪。尹落雪往門外遠眺：“怎麼小雪沒有跟你們一起回來。你們沒找到她嗎。”
“媽。小雪說她中午吃得太飽了。現在還不餓。想在外面走走。我們先吃吧。等晚上她餓了。我再給她做就行了。”蕭翎的眼角餘光瞥了一下沐紫衣。她神色黯然。自然是因爲冷雪的刻意迴避。讓她覺得沮喪。眼光再轉到白然身上的時候。小白虎笑眯眯地對他勾勾手指叫他過去坐在她身邊。剛好。她身邊騰出了兩個位置來。
“她說不餓。你就不理她了。你是怎麼做人家老公的。”尹落雪板着臉瞪着他。不滿意他的輕率。不懂體貼關心自己的老婆。
“媽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的。總之呢……”他大大咧咧地走過去坐下。在所有人錯愕的目光下。把一大碗湯端到面前。同時說道。“我自己的老婆。我知道該怎麼照顧的。”再然後。在所有人驚詫的注視下。把一整碗的清湯喝進肚子裡去。然後把自己面前的那碗飯和臨座的那碗飯都倒進這個大碗裡。
“你這是要幹什麼。”尹落雪被他這個驚世駭俗的舉動嚇得一驚一乍。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我拿出去和小雪一起吃。”蕭翎同學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爲給大家造成了多大的震撼。裝完飯又裝菜。
“你要裝飯菜。不會拿個新的碗嗎。幹嘛這麼……哎呀。噁心死了你。”林海雯很嫌棄地對他厭惡的表情。
“噁心點沒關係。反正她又不是沒吃過我的口水。那就噁心當甜心。”蕭翎若無其事地把他認爲冷血喜歡吃的東西往碗裡挾。至於沐紫衣。她也沒有在意蕭翎此舉的隨意。見他往碗裡挾菜。自己也拼命往碗裡裝菜。蕭翎挾什麼。她就跟着挾什麼。對於女兒的喜好。她一無所知。當然是蕭翎比較瞭解。
“臭小子。不錯啊你。居然趁着酒勁。敢對我耍無賴。膽肥了是吧。”白然湊到蕭翎耳邊。低聲咬字道。
“不好意思啊然姐。今天是你主動的哦。再說。今天新婚之日。我們之間要發生點什麼。不是理所當然的嗎。”蕭翎笑着迴應。大庭廣衆之下。啄了她的臉頰一口。然後捧着一大碗飯溜了出去。
“這個臭小子。”在姐妹們面前。白然當然沒什麼。但是在長輩面前。她也不由得紅了臉龐。擦了擦臉蛋兒。佯裝不悅。
冷雪以手托腮。看着下面潺潺溪水。忽然。身下樹枝又是一陣搖晃。偏過頭來一看。蕭翎已經重新坐回到她身邊。她一下愕然：“不是叫你回去吃飯的嗎。你怎麼又回來了。”
“你不吃怎麼可以。”蕭翎把手中一個大碗舉到她面前。溫柔地笑。“我們一起吃。”
冷血看着面前一個大碗。碗裡肉菜堆積成山。有點哭笑不得。但是心裡又是暖暖的。甜絲絲的。失笑道：“傻瓜。真是拿你沒辦法。虧你做得出來。媽媽他們沒說你嗎。”
“沒有。你又不肯回去吃飯。我只好拿出來餵你了。他們都舉雙手贊成。好了別說了。都是你喜歡吃的菜。你中午都沒吃什麼。來。吃點。我餵你。”
東西都送到嘴邊了。冷雪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然後乖乖張嘴讓他餵食。一大碗飯菜。蕭翎吃了三分之二。冷雪半推半就之下。被他勉強餵了三分之一。她飯量不大。吃下這三分之一的飯菜。已經撐着了。揉着自己的肚子。苦笑着說：“被你喂得太飽了。今晚肯定睡不着了。”
“睡不着正好。今晚我們可以找點有趣的事情做做。來打發時間。”蕭翎在她耳邊噴着熱氣。語氣曖昧地說。
“去你的。你要做有趣的事。找別人去。我沒心情。煩着呢。”冷雪一手把他的頭推到八丈遠。然後冰眸一瞪。溫柔與冷嗔並存。
“還在煩你和你媽媽的事。我之前說的話。你沒聽進去。”蕭翎也收起笑臉。大手輕撫過她的臉龐。
“聽是聽了。不過還是有些矛盾。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冷雪喟然道。
“你這是在逃避。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這也是你一向的處事作風。跟我回去。該面對的終究要面對。你只需要和你媽媽相認就行。其他的一切照舊。只不過多一個人來關心你。多一個人來等你照顧。其他的一切都不需要作出改變。乖乖聽話。天快黑了。再不回去大家就要出來找我們了。”蕭翎一面溫聲勸說。一面抱起她跳下樹梢。
回到大廳。大家都已經長着脖子在等他們了。看見他們進來。看見冷雪。沐紫衣身子一下激靈。雙手微微顫抖着。目光殷切期盼地看着她。嘴脣不停地顫動着。一次又一次地欲言又止。
“你們總算回來了。再不回來。天就黑了。我還以爲你們琢磨在要在外面坐個通宵呢。”尹落雪笑吟吟地站起來。親切地拉着冷雪到身邊坐下。坐在她和沐紫衣之間。冷雪目光閃爍地看着沐紫衣。全身僵硬。這種氛圍讓她嫉妒的不自然。如坐鍼氈。不過。和沐紫衣那雙充滿憐愛和渴望的通紅的雙眼一對視。她的眼睛就再也移不開。
“媽媽。你們先聊着。我今天四處撲騰。出了一身汗。先回去洗澡了。”蕭翎帶頭離開。白然等衆女也很識趣地各自找了個理由離開。把時間留給沐紫衣和冷雪母女兩。偌大的大廳。就只剩下蕭奶奶。尹落雪。沐紫衣和冷雪四個人了。
衆女不約而同地聚集到白然和林海雯的房間。一邊關注着大廳那邊的事情發展。一邊就冷雪身世這件事。七嘴八舌展開討論大會。衆女之中。知道當年往事的。就只有張芷瑩一個人。其他人只是或多或少知道一點。女人都是八卦的。紛紛向張芷瑩大廳當年事情的來龍去脈。
冷雪和沐紫衣把話攤開來說了。蕭奶奶不時幫雙方說上幾句。尹落雪又語重心長地對這一對彆扭的母女開解一番。大概過了大半個小時。大廳傳來一陣哭聲。衆女都知道。這件事應該是完滿解決了。沐紫衣和冷雪已經解開心結。母女相認了。一時間。大家臉上的愁雲都一下煙消雲散。笑容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