撬不開的嘴巴

次日,天矇矇亮。趙可兒仍在熟睡之中,而林小忍卻是一夜未眠。他要利用這點僅剩的時間,好好地思考這短暫的人生。他雙手抱腿,背靠着牆,臉色如同死人一般。此時,一名****打開了囚門,看着林小忍輕喊一聲:“走吧!”

林小忍立馬意識到,這是要上路了。他不由得害怕得小腿發軟,連站都站不起來了。他萬般驚懼地想道:“怎麼會這麼快呢?”其實,以原狼恐怖組織的一貫作風,林小忍能多活了一天晚上,已經算是奇蹟了。他不停地哆嗦着,愣是邁不開一小步。

****催促道:“你舍不捨得走?”

林小忍卻突然淡定地心想:“或者,這就是命吧!既然如此,就多配合一些吧,免得多受一些皮肉之苦。”他輕嘆一聲後,便強裝鎮定,右手攙扶着牆壁,緩緩地站了起身。

這時,趙可兒被吵醒了。她不情願地睜開雙眼,看看周圍發生的一切。林小忍見狀,如同沙漠中見到了綠洲一般雙眼鋥亮。他想道:“我這就要走了,只是可惜在我臨走之前,卻沒有任何人與我道別,也沒有任何人給我安慰。”他正想開口說永別,並強烈的盼念着趙可兒會跟他說:“一路走好。”那麼他黃泉路上,多少都會有了一點心靈慰藉。可惜,趙可兒卻覺得腦袋昏昏的,扭過頭繼續睡去了。

林小忍不禁失望之極,傷心地想道:“昨天晚上,你還和我有說有笑呢。怎麼這會兒,我就快要死了,你卻要不理我呢。”他便覺得一股悲愴的淚水哽在咽喉,正當要開口乞求趙可兒那不足一提的安慰時,****卻衝了進來,朝着林小忍的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腳,林小忍一個踉蹌,便向囚門撲了出去。

……

昏暗的房間中,堆滿着大包小包的金礦石。在房間的中間,一位矮個男人臉色沉凝,正襟危坐。在昏暗的油燈映照下,他古銅色的臉龐忽暗忽明,顯得格外的陰森恐怖。

此時,林小忍被****押送而進。當林小忍見及眼前的情形,驚懼萬分的小心臟終於稍稍地安定了,因爲他意識到,這並不是在行刑。可是,當他看到矮個男人陰森森的臉龐時,又不禁心生敬畏,深感害怕。

矮個男人開口道:“說吧,金礦的位置在哪裡?”

林小忍卻是沉默不言。

矮個男人見狀,便冷笑幾聲,說道:“如果你交出金礦,我便會饒你不死,並且我還可以補償你一千萬金錢,足夠讓你過上富裕又逍遙的生活。”

林小忍突然錚亮了雙眼,毫不畏懼地看着矮個男人。他憤怒地想道:“這人可真夠是貪婪的,搶走了我的金礦,還說要補償我,他不覺得噁心嗎?”他又想道:“好吧,我就當他說的是真的。可是那又如何,我的金礦來之不易,有誰會捨得拱手相讓呢?無論如何,我絕不能失去我的金礦!畢竟,那可是我的金礦,價值上億的金礦!”

矮個男人見他猶豫,便好心地替他分析道:“小夥子,你要知道,你可是沒有任何的選擇。”

林小忍憤怒地冷笑幾聲,卻努力地剋制內心的憤怒,一言不發。他心裡頭咆哮道:“這可惡的匪徒,還在大言不慚地對我說‘你沒有選擇!’那可是我的金礦!我有的是選擇!”他又狠下心,想道:“我要麼帶着我的金礦榮歸故里,要麼就死在這裡!這便是我的選擇。”

隨後,林小忍裝作不明所以地說道:“金礦?我不明白你說什麼。”這是他進來之後,說得第一句話。

矮個男人並沒有發怒,而是笑道:“小夥子,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你看看你,現在還是**裸地只穿着一條內褲。”說罷,矮個男人便把兩包金塊石盡數倒在地上,然後把這由衣服做成的袋子丟給林小忍,說道,“快穿上吧,彆着涼了。”林小忍冷哼一聲後卻是穿上了。矮個男人又說道,“我們是做生意的,所以我們會講信用。我說到的,就將會做到,所以請你大可放心地相信我,”他頓了頓,“你要清楚,如果你性命都沒有了,還拿什麼享受生命的繁華呢?我懇求你,別不見棺材不流淚。”

不錯,原狼恐怖組織得以盤踞食人魔森林數十年之久,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其尤爲的講信用。

林小忍不禁猶豫了。然而,他卻在沉思片刻後,索性地心一橫,叫囂道:“是的,我是有一座金礦。可你別妄想知道金礦的下落,我死了也不會告訴你——”忽然,他像是說錯了話,慌忙改口道:“哦不!我很抱歉,我說錯話了——我想說的是,你要是把我殺死了,那麼我的屍體,興許會告訴你金礦的下落。”林小忍說罷,又頗爲得意地冷笑幾聲。

面對着林小忍的挑釁,矮個男人卻表現出超乎常人的好心腸。他僅是失望地苦嘆一聲,道:“既然如此,我也沒有辦法了。”然後,他輕拍兩掌。他的手下立即會意,從一個小門中拖出一個遍體鱗傷,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死人”,並不好氣地丟到林小忍的跟前。

頓時,林小忍的腸胃便如同翻天覆地一般。他看着那人的眼睛,雖然此人顯然被炸得沒了人樣,可是林小忍還是能清楚地辨認出,這人正是相處了一個月有多的同事羅小標。看着曾經的同事,落下一副生不如死的下場,林小忍的內心是五味雜陳,難以言喻。

矮個男人難過地、沉重地說道:“昨天清理戰場的時候,我意外地發現這個人還活着,不過他傷得好嚴重,估計救活了也要成了植物人,真是叫人可憐!”他的語氣之中,帶着淡淡的悲傷。

林小忍不不禁心生納悶,也感到了一陣陣地噁心,想道:“這一羣沒人性的****,把我們趕盡殺絕,現在卻在貓哭耗子,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忽而,他氣憤不已,不好氣地說道:“你把這個人扔到我的面前,究竟想說什麼?”

矮個男人笑了笑,問道:“你真的那麼決心,非抱着你的金礦一起死不可嗎?”

林小忍不耐煩地說道:“我都說了,把我殺了之後,我的屍體就會告訴你想要的。”

矮個男人苦嘆一聲,嚴肅道:“你可知道,知道金礦下落的人可不止你一個。我最後問你一次,你還要如此執迷不悟嗎?”

林小忍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羅小標,不禁沉默了。終有一天他會痊癒,並會向****們交代金礦的下落。林小忍招或是不招,他的金礦終將是保不住。當然,如果他招了,他們兩人或者能平安地回去。要是不招,後果可想而知。雖是如此,林小忍卻固執地想道:“如果金礦都沒有了,那活着還有什麼意義呢?”他不禁悲苦地長嘆一聲,道:“我就是執迷不悟了,請你開始吧。”

矮個男人卻是拍起了手掌,稱讚道,“很好,非常好!”他頓了頓,嚴肅道,“可是,我非不信你有這樣的決心與勇氣。在這裡,沒有任何人的嘴巴是撬不開的!”說罷,矮個男人便把一把錘子丟在地上,又說道,“你看看你的朋友現在多難受,請你給他一個痛快吧。那樣子,知道金礦下落的人,就只剩你一個了。”

林小忍怒視着矮個男人,罵道:“你真是喪心病狂!”

矮個男人笑道:“怎麼,我給你這樣絕妙的機會,爲何不動手呢?你要是留着一個隨時都有可能供出金礦的人,又怎能證明你誓死不招的決心呢?那麼我認爲,我們還是可以坐下來,仔細地聊一聊。”

這一番話,彷彿說到林小忍的心坎裡了,他不禁沉默了。他望着地上逐漸沒了氣息的羅小標,臉上緩緩地露出了殺意。他捂着心口,羞愧地低下頭,無奈地想道:“是的,這矮個子說得對。我爲了金礦連死都不怕,又何須害怕背上殺害朋友的罪名呢?況且,他與我也算不上朋友,那我還有什麼好顧慮的!”林小忍想罷,便毅然地撿起地上的小錘子。

他手持着錘子,帶着一副複雜而痛苦的表情,像巨人一般俯瞰着羅小標。羅小標雖是身受重傷,可是仍能分辨出眼下發生的事情。他驚慌不已,情急之下便使出僅有的那點力氣,拼命地搖着頭。他的雙脣也費力地蠕動,卻只發出“吱吱嗚嗚”的聲音。林小忍蹲下來,把耳朵貼近那人的嘴巴。好一會兒,林小忍緩緩地站起身,對衆****宣稱:“他告訴我,給他一個痛快。”說罷,林小忍的錘子便狠狠地砸了下去。僅是一下,那人便一名嗚呼了。林小忍又想,“接下來,我是真的想給你一個痛快!”隨後,林小忍又連砸數十下,直至他認爲,羅小標確定沒了氣息爲止。

他緩緩地站起身,已是疲憊不已。他抹了一把臉,心裡頭卻是痛苦不已。他看着慘死在自己手中的羅小標,悲苦地問自己:“我真的是那種見利忘義,心恨手辣的人嗎?”他答道:“可是,要是我真的是那樣的人,先前我又怎麼會冒着生命危險去救他們呢?”

正當林小忍還在反思中的時候,矮個男人嚴肅道:“既然如此,我也無畏勉強你了。但是,我總要從你身上拿點兒東西,不然我無法向我的領導交代。”矮個男人便右手微微上揚,他的手下立馬會意,從桌子下擡出一臺早早準備好的油鋸。猛拉兩下,油鋸便啓動了,發出震耳欲聾的噪音。

林小忍看着這簌簌作響的好傢伙,不禁嚇得滿頭大汗。

矮個男人卻笑道:“別太擔心,我不過想要你個小尾指罷了。隨後,我便會放你走,絕不作假!”

林小忍興奮不已,心想着,總算是有驚無險。他便主動地伸出左手的小尾指,端正地放在桌子的邊緣。他得意地揚起頭,像是在說,“來吧!”

矮個男人點了點頭,他的手下便提着油鋸過來了。

林小忍卻是眼睛也不眨一下,他看向矮個男人,笑道:“先生,我回去之後,一定會好好地感謝你。”

矮個男人說道:“你不用感謝我,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爭取的。”

油鋸已經招呼過來了。

然而,在鋸鏈觸碰皮膚的一瞬間,林小忍便感到了無法忍受的疼痛。“啊!”他疼得尖喊一聲,手也條件反射般往回縮。可是,周圍的****豈容許林小忍出爾反爾,於是毫不客氣地摁牢了林小忍。此時,林小忍便是動彈不得了,眼看着再遲半秒,他的小尾指就要永遠地說再見了。他急中生智,大喊一聲:“且慢!”

他的話音剛落,油鋸便停止了。

矮個男人笑了笑,道:“怎麼了,爲了金礦你不惜殺了人,怎麼這會兒卻捨不得一個小尾指呢?”

林小忍把左手伸在眼前,仔細地審查着,卻發現小尾指不過擦傷了一點兒皮罷了。他納悶不已,怎麼這都能嚇自己半死呢?他苦悶地輕嘆一聲,算是爲自己的膽小而羞愧。不管如何,他再也不願意冒這樣的險了。他想道:“我的手要是缺了一根手指,那就不好看了——我再也不能犯這樣的傻了!”他看着矮個男人,矮個男人由始到終都帶着不壞好意的壞笑。他略思片刻,微微笑道:“我也並非是,非要一路走到黑不可。只不過我覺得,你沒有讓我看到你的誠意。”

作爲一名俘虜,竟敢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實在是自取滅亡。可是,矮個男人一笑而過,說道:“好的,如果我有哪裡不對,請你多多包涵。然後我想問一下,我應該怎麼做才能足夠表現我的誠意呢?”

林小忍難爲情地一攤雙手,說道:“起碼都要吃好一點吧!”

矮個男人說道:“好的,那我就再給你三天時間。在這三天之內,我會保證你有一個不錯的待遇。三天之後,我就會重新找你談。到那時,如果你還是這麼執迷不悟,就可別怪我不可氣了!”

矮個男人滿心以爲,經過如此的折騰,林小忍在三天之後一定會想得明明白白。可是,他卻低估了林小忍。林小忍想道,“幸好,在我人生僅剩的三天,還能吃好的住好的,我可不要把這樣的機會白白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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