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今日那個在忘川上渡舟的男子沒有出現,我朝茫茫不見頭尾的黑色河面上張望了一眼,半點船隻的影子都沒有,猜料他今日興許是不會來了。
“你在等誰?”有男子清亮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側首,見到昨日在三生石畔的那個男子魂魄,他着一身素淨到有些剌目的白衣立在我身後,神色有些迷茫。
“你不是投胎去了麼,怎會在此。”我問。
男子卻不回答我的話,只將目光徐徐下視,落在我腰間的那隻縷空香球上疑神了許久。
我低頭,將香球託在掌心看了看,再看了看面前的男子,果然是個癡魂。
一個魂魄,在喝過孟婆湯,走過奈何橋之後,縱然已經忘記了前世種種,卻還執着着的東西,那肯定是入骨入血的癡。
這香球便是他的癡纏所結,一個有着這樣濃重癡念的魂魄,他的記憶能製出最好的施魂香,我不僅生出了一個很自私的想法。
“你想要這個?”我將得球拿起,朝他晃了晃。
男子點頭。
“爲什麼?”
“我不記得了。”男子搖頭。
“你叫什麼名字?”我問。
男子依舊搖頭,他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記得了。
我想了想,看看身側流淌不息的忘川河,道:“你就叫忘川吧,如果你想要這個香球,那麼就要告訴我爲什麼樣要。”
上窮碧落下黃泉,一過忘川情不還,就算他再執着不放又有何用,既過了奈何橋,越了忘川河,情皆不還,這樣的名字於他最貼切不過。
“聽鬼卒們說,你可以結夢?”忘川問。
“我是忘川彼岸的織憶者,只要誰用有好故事的記憶交換,我就會爲爲他結一次夢。”
“可否爲我結一次夢?”
我看了看他,搖頭道:“你什麼都不記得了,根本沒有好記憶給我。”
“若你爲我結夢,我能知道自己的前世,我會將所有記憶都給你,你就能得到好故事,我們各取所需。”
“好,我答應你。”
【上窮碧落下黃泉,一過忘川情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