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剛吃驚的嘴張的老大,“你怎麼,怎麼來玄境了?”
邵奇峰望着雷剛驚得合不攏的大嘴,有些忍俊不禁,“大哥,這次可是你們到了我的地盤了,這裡已經是虎賁國境內。”有感於雷剛竟然還能再將嘴張大幾分,還伴隨着陣陣異味飄出,邵奇峰搖搖頭又補充道,“大哥,你多久沒洗澡了,這嘴也該漱漱了。”
雷剛老臉一紅,有些吃癟,還是強辯道:“哪裡還顧得了那麼許多,命都差點丟了。”
邵奇峰更是好奇雷剛爲何揹負一個昏迷不醒的少年從那洞中走出,就追問雷剛究竟發生了怎樣的故事。
雷剛就從如何因捕獵陷阱誤傷那黃公子坐騎開始,原原本本的把這幾年的經歷告訴給了邵奇峰。講起雷明遇害的經歷,邵奇峰也是面色一寒,冷哼了一聲道,“福季城黃家這筆債,我邵奇峰記下了。”當年邵奇峰在雪山被雷剛救回家中休養,對聰穎乖巧的雷明也很是喜愛。邵奇峰生母早故,又是庶出,在邵家兄弟姐妹雖多,卻無人與他親近。在雷剛家修養的那一段日子,雷家倆兄弟質樸純良,與邵奇峰相處的猶如親兄弟一般,邵奇峰在心中早已將他們當做親人看待。
見雷剛沉浸在悲痛中,邵奇峰也不相勸,只是默默站在雷剛身邊,一隻手搭在雷剛肩膀,只當是無言的勸慰。雷剛逐漸從悲傷中平復,邵奇峰這才問他,帳中這位昏迷的少年又是怎麼個來歷。
雷剛便將自己被下獄後發配到虎牙關的過往說了,提及倆人從虎牙關逃出的經歷,雷剛從懷中掏出了當年邵奇峰相贈的那本《邵氏體術》,“邵兄弟,我和齊小弟能從虎牙關逃出來,可是多虧了你這本書,不過我當時也是沒啥辦法了,就讓齊小弟也練了這書上的功法,說起來真有些對不住你,邵兄弟。
邵奇峰接過《邵氏體術》,手指輕輕摩挲着封皮,羔羊皮柔軟的觸感,讓邵奇峰想起小時候孃親暖暖軟軟的手掌。把這本書交給自己的時候,娘說過,這是先祖一脈相傳的功法,娘不求你如何出人頭地,只願你今生平安快樂。這本書,是傳承,更是精神,庶出的孩子並不比其他人差些,奇峰,你要記住,你就是你自己,娘最疼愛的兒子。
若不是母親意外身亡,若不是本家勾心鬥角的那些爭鬥,邵奇峰也許會按孃親的願望,平穩無爲的安度一生,可當那些人連自己和孃親這樣的弱女幼子都容不下,不惜毒害的時候,邵奇峰就決定,今生偏要與他們鬥上一鬥。
看着邵奇峰輕撫書本,面色陰晴不定的樣子,雷剛心裡沒了底。邵兄弟一定是怪自己把這麼貴重的書給糟蹋的不成樣子了。想想也是,人家交給自己的時候,用檀木的小匣子裝着,書卷外還裹着素錦保護,那匣子底下另有個暗格,放着些雷剛也不認得的香料,邵奇峰說是既能防蟲蛀,又有提神醒腦的功效。
那小匣子自不必說,當日黃家老爺領人來家中鬧事抓人的時候便被他們搜刮了去,書雖然雷剛藏下了,卻是藏在自己的皮靴中,那汗臭味,雷剛自己想想都覺得頭皮陣陣發麻。如今這書卷可謂是隨着雷剛與齊一鳴一起經歷了種種磨難,書皮邊角早已磨得發白卷邊,書頁上更是有些斑斑點點不知名的污漬汗漬。雷剛自覺羞愧,“邵兄弟,這書弄成這樣,實在是大哥對不起你。”
邵奇峰一時還沒從回憶中反應過來,“什麼?”
“我說你要怪就怪我沒有好好把你家傳書卷保護周全,哦,還有一點,”雷剛看了看不遠處安安靜靜就像睡着了一般的齊一鳴,“齊小弟的功法是我硬逼他學的,都是我不好,哎。”
邵奇峰這才明白方纔雷剛是爲了這本《邵氏體術》如今殘破的樣子感到愧疚,“大哥……”
雷剛有些緊張的握了握拳,邵奇峰依舊面色冷峻的說:“不是我說你,大哥,”邵奇峰又故意停頓一下,偷偷看了一眼雷剛,見雷剛更是緊張的伸着脖子,連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等着自己的下文。“你真該洗澡了,你看,書都薰臭了!”
雷剛認認真真的等着邵奇峰的回答,誰知邵奇峰竟只是這麼風輕雲淡的一句,雷剛愣了愣,反應到邵奇峰在打趣自己,臉更是紅的像番茄一般,站起來圍着火爐與邵奇峰追打。剛剛見面那種隱隱的生疏感,也隨着邵奇峰的這句玩笑話而煙消雲散,倆人彷彿回到了那年在青華林的日子一般再沒有了隔閡。
不過就是在帳中追打了幾圈,兩人卻都驚異於對方的成長。雷剛自不用說,與邵奇峰分別時他只是個高大健壯的獵戶,雖然在平凡人中也算得孔武有力又擅長狩獵,但比起魔修、仙修們的通天本領來說,卻當真弱的可憐。可邵奇峰見如今的雷剛魔功運轉純熟,奔跑間自然就已將控血術運起,雙腿加力之下,速度已經堪比野獸。而雷剛的魔功之中,竟然還蘊含了大地的土行之力。
雷剛更是心驚,當年在雪山中見到邵奇峰的時候他已是奄奄一息,後來在自己家修養的日子裡,雷剛也見他演示過魔功控血,當年的邵奇峰以眼前雷剛的眼光看來,也不過就是自己現在的這般水準,可現在的邵奇峰,功法運用隨心所欲,頗有些瀟灑自得的意境。
敞開心扉的倆人說話再沒了剛纔的拘謹,雷剛很是關心齊一鳴的情況,讓邵奇峰幫他看看齊一鳴現在一直昏迷不醒到底是什麼情況。
“把你們帶回這裡的時候,我已經讓同行中懂得醫術的人看過了。其實在那洞口我看見你們倆人的時候,這位小兄弟的情況我便有了猜測,後來那位大夫看了,跟我的觀點倒也一致。”看着雷剛滿臉期待的神情,邵奇峰心下不忍,但與其瞞着雷剛,還不如早早告訴他結果,邵奇峰頓了頓,“這位小兄弟,他是魔功耗盡而力竭,身體倒是沒有大礙,只需靜養,不出半月就能恢復,只是… …。”
“只是什麼?”雷剛聽邵奇峰的意思,齊一鳴的情況可能挺糟,“我說邵兄弟,你就趕緊說吧,急死我了。”
“只是,他以後都不能再練魔功。”
“什麼?!”雷剛如遭雷擊,呆立原地。
邵奇峰解釋說,魔修之修爲,身體就如容器,而魔功就是器皿裡的水。隨着修行的提升,魔功可以增加,而相應鍛鍊了體魄,又能承受更多的魔功。可魔修界有一大忌,就是萬萬不可使自己魔功枯竭。
魔功運行之時,周身氣血沸騰,此時若勉力耗盡魔功,就如同將鍋具內水汽烹幹,卻又架在烈火上炙烤,如此結果只有落個器皿過熱而崩壞的結果。一旦魔修犯了忌諱,輕則一身修爲斷送、終身無法再修魔功,重則當場爆體而亡。完全不瞭解魔修世界的齊一鳴雖然僥倖留住了性命,但卻逃不掉如此沉重的後果。
邵奇峰後面解釋的這些雷剛一點也沒有聽進去,只是看着齊一鳴,一臉自責之色。若是當初自己再堅持一下,和小弟交換個位置,由自己引發那些妖魄之力剋制褐尾逆鱗多好,小弟也不會落得今天這般田地。他那麼有天賦,又愛動腦子想主意,必然比自己在魔修這條路上能走的更遠。
邵奇峰在一旁也是神色黯然,在魔修之國虎賁長大的他,更能體會一個魔修若是再不能修魔練功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