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殿下,在下有要事稟報。”
虎賁大營帥帳門口,一名黑衣男子負手而立。
“呼,呼。”回答他的只有如雷鳴一般的鼾聲。
“邵大人,您看?”黑衣男子面有難色的看了看此刻正坐在帳內悠閒的品茶的邵奇峰。
“哦,很緊急麼?”邵奇峰深深的吸了口氣,看着聞香杯中殘存的茶香霧氣緩緩飄散於空中,這才轉過頭來問話。
“十萬火急!”黑衣男子此刻着急的快要上火,偏偏邵奇峰還是一副悠然的樣子。
“行了,你等一下。”邵奇峰起身關上了帳門。
黑衣男子在帳外屏息靜立。
“嘩啦!”只聽得帳內一陣水聲。
“哪個不長眼的膽敢暗算小爺。哎呦,你幹嘛拿涼水潑我!”六皇子的聲音生龍活虎,看來已經起得牀來。
“六皇子,您快去大營門口看看吧,那羣魔修要造反呢!”黑衣男子趕緊稟告。
虎賁大營外,原先登記在冊的那些魔修們此刻圍堵着大營南門,看起來羣情激昂。
“怎麼回事,誰要造反啊?”曹靖昨夜帶隊出去打野食,誰知那齊文俊倒是精明的緊,把哨卡、斥候盡數佈置在永寧城與邱谷城之間的地帶,讓曹靖這一夜又是無功而返。好容易天亮才就寢的曹靖,被邵奇峰一盆洗腳水倒在頭上,這會兒身上的衣服還沒幹,一聽有人要造反,也來不及更換,三步並兩步的就往大營門口行來。
胖子肥碩敦實的身影剛一出現,方纔還各種起鬨、喧囂的人羣一下安靜了下來。曹靖雖然其貌不揚,但畢竟代表了虎賁皇家的顏面,更何況如今虎賁國內誰人不知,這位禿胖皇子,纔是虎王心中的太子之選。
見這羣魔修雖然圍着大營門口,卻無過激行爲,曹靖心內大定,隨手指着面前一個魔修問道:“你們這是鬧哪出啊?”
“六皇子啊,我們不是要造反啊。”被點到的魔修有些心慌,畢竟曹靖身後的一種將士都氣勢洶洶的看着自己,好像就等這胖子一聲令下,要將自己剝皮抽筋似的。“我們就是來看看,今天怎麼還不讓我們進大營。”
原來曹靖將這些登記在冊的魔修們統一編爲“魔”字營,並承諾他們兩日後可以入住大營之中。曹靖想起這茬,老臉微紅,自己最近被來自虎睛的壓力搞得頭大如鬥,竟然把這收編魔修入營的事情給忘了。隨即又覺得不對,此時天色尚早,這羣平日裡懶散慣了的魔修們,怎麼大清早的就爲這樣的事情圍了大營。
“怎麼着,不見棺材不落淚是不是!”胖子突然怒喝道。“還不給我說真話!”
被曹靖突然這麼一驚,剛纔回話的魔修“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六皇子饒命!都是鐵頭那傢伙慫恿大傢伙來的,說是大營之中有好戲看呢!”
沒想到這個看似壯碩的大漢竟然如此沒有膽色,還沒怎麼回話呢,就渾身篩糠的厲害。曹靖不耐煩的看了看人羣:“鐵頭又是哪個,出來回話!”
人羣中閃出一個腦門油光發亮的中年男子,兩個禿子尬尷對視了一陣,鐵頭趕忙回了話:“六皇子,您可別信那廝胡說啊。我就是跟大家說了聲大營內有人上了生死擂臺,今天又正好是讓進營的日子,所以想看看熱鬧罷了。”
“生死擂臺?什麼玩意兒?”此刻也沒算完全睡醒的曹靖一頭霧水,怎麼自己不過睡了一會兒,這大營之中就有這麼多事自己不知道。
邵奇峰倒是早早就聽說了曾虎挑去的那幾個魔修之間起了爭執,有兩人上了生死擂臺,待他問清了上擂臺的是那兩個人高馬大的中年男子之後,便興趣缺缺,婉拒了邀他同去看擂臺的那位副將。
看曹靖愣頭愣腦的在那發傻,邵奇峰便走到他身邊,把這生死擂臺之事大致介紹了一下。
“啥,這幫兔崽子倒是能惹事,還生死擂臺,最好都死了算逑!”曹靖今天脾氣很差,加上睡眠不足,於是對於這混亂的始作俑者更是很的牙癢。面前的一羣魔修各個都不是什麼善良之輩,甚至剛剛被曹靖兩句話就嚇得跪地的那個中年男子,此刻雖還未起身,一雙眼珠子卻在滴溜亂轉,哪有半分慌亂的樣子。只是,自己下一步想要繼續在玄境境內推進,還需要依靠這些魔修。
“罷了罷了,你們這就算是正式入營,晚上到夏副官那裡報個道,‘魔’字營全權由夏副官指揮……”曹靖草草宣佈了一下,算是走過了形式。不等他話音落下,魔修們興高采烈的就直奔校場而去,只留下胖子站在衆人揚起的黃土之中不住的咳嗽。
煙塵落盡,邵奇峰搖着他的扇子晃晃悠悠的走到曹靖面前,這傢伙倒是早有準備,退到了大營後面的一處小帳躲避那陣蜂擁的人流。胖子溼漉漉的衣服上面沾滿灰塵,唯獨光禿禿的腦門還泛着油光。
“你不去看看啊,六皇子。”邵奇峰故意把“六皇子”三個字拉得極長,分明就是在諷刺曹靖此刻的“光輝形象”。
“打死算逑!”曹靖吐了口帶着土沫的口水,“這幫孫子們天天就知道惹事,就是不能省心!”
“話不能這麼說麼,都是咱們的兄弟手足。”邵奇峰故意引用胖子平時激勵屬下的那些豪言壯語。
“我呸,要不是那個齊文俊在那死撐,我哪裡用得着招來這幫流氓!”曹靖提起齊文俊更是來氣。
“就是剛纔,有新消息了。”邵奇峰收了戲謔的態度,正色說道:“上京的那人已經同意了條件,齊文俊,怕是要成棄子了……”
“什麼,他們竟真的捨得?”曹靖大驚,眼下自己帶着大軍在永寧這裡轟轟烈烈的與那齊文俊的西北大軍對峙當前,然而,兩國利益的真正角力,卻是在千里之外的上京城中。即便是曹靖剛剛得知虎王的計劃之時,也不曾想過,玄境的高層,竟會做出如此的決定。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灰頭土臉的虎賁六皇子,面朝南方的富庶之地,由衷地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