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齊一鳴忙於和神識中衆人討論那枚不起眼的珠子,是否就是那陰陽珠的白色陽珠的時候,卻沒有留意到,身邊的小芝動作正變得詭異起來。
原本兩人一路兩手相牽,此刻齊一鳴因爲分了神,拉着小芝的右手也鬆落下來。而藍夢芝,此刻雙眼發直的盯着那處青煙升騰的地方,目光呆滯卻又似乎被那處所在深深吸引。一面是本能的恐懼,一面是難以抗拒的誘惑,小芝身體僵硬,似乎正在被兩股強大的力量撕扯。
神識之中的爭論愈發激烈,齊一鳴乾脆往前邁了兩步靠近那粒小珠,想要細細觀察。此時他來到了那深孔的旁邊,卻發現那粒白色的珠子上面,竟然還覆蓋着一張錦帕,在這一片焦土之中,尤爲突兀。
齊一鳴不以爲意的隨手將那錦帕團進自己懷中,伸手便想去拿捏那粒珠子。而那珠子更是詭異,還不等齊一鳴的手掌近前,竟是“嗖”的一下,滾入了齊一鳴的經脈之中。
身邊,一道陰影掠過。
齊一鳴驚覺擡頭,卻發現,那是小芝邁着奇怪的步子,似是將腿拖動着挪移一般,經過了自己,跪在那處青煙徐徐的地方。
“小芝!”齊一鳴發覺不對,伸手想要拉她。
藍夢芝卻回身看了齊一鳴一眼,那眼眸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陌生得讓齊一鳴感到心寒。
只這一個眼神,讓齊一鳴伸出的手微微一顫,劃過小芝深藍的裙邊,錯過了她的小手。
在齊一鳴不可思議的目光中,藍夢芝突然雙手深入那個坑洞之中。
“嗞!”
齊一鳴瞪大雙眼,看着小芝的雙手乃至整條小臂涌出陣陣鮮紅的血液。
而那紅色如同泉水般噴涌的液體,竟然並未墜落到地面,而是在半空中包圍出一個詭異的形狀。若是仔細辨別,那分明是一柄仙劍的樣子,而那看不見的劍柄,正是被握在小芝血流不止的雙手中間。
“你不要碰她!”敖睿突然高喝一聲。
齊一鳴止住自己向前的身子,右手停在小芝身前。
“小芝受傷了!”齊一鳴不知所措,那麼多的紅色,不知到底從何處滲出,在藍夢芝細白的手臂上匯聚成一道道紅色溪流,最終流向那片仙劍形狀的血霧。
“這是靈器認主啊!”敖睿的聲音也微微顫抖。關於靈器認主的過程,敖睿知之甚詳,可是如同眼下情況一般慘烈的,他卻從不曾見過。只是,但凡具有自我神識的法寶靈器,通過某種特定的甄選認定主人之後,認主的過程都是不容打擾的。
“此刻她的狀態就類似與你魂魄烙印的過程。”敖睿決定還是隱瞞一些細節,以免齊一鳴關心則亂。“若是小芝她不能夠自己通過這個靈器的魂魄考驗,恐怕……”
看敖睿那緊皺的眉頭,以及其他幾人緊張的神色,齊一鳴便能猜測出敖睿那並未說完的結果,恐怕絕非好事。
“我能做什麼?”雖然眼前的畫面讓齊一鳴內心絞痛,可是他還是平復下來,強行驅走內心悲觀的情緒。
“絕不能讓任何人或事物打擾她,她必須全身應對整個認主的過程。”敖睿堅定地說道。
繞指柔在手,齊一鳴再次看了一眼渾身浴血面色痛苦的小芝。
“好!”
魔功盡數運行,齊一鳴如同一隻渾身緊繃的刺蝟,警惕的望向周圍。
小芝的嘴脣似乎微微張合,齊一鳴想要湊近些聽聽她說了什麼,誰知此時,外層光幕的那道藍色光圈竟然震顫起來。
齊一鳴一看之下才發現,那藍光震顫的頻率,正是於小芝的兩片櫻脣張合的頻率相同。隨着藍夢芝口中那些齊一鳴聽不懂的字符一個個蹦出,那藍光仿似失去了束縛,瘋狂的扭動變形,最終匯聚成一束。
藍光如劍,直指蒼穹,然而收到藍夢芝口中咒文的影響,那利劍般的光束逐漸傾斜,竟是向着小芝的方向狠狠刺來。
“不可干擾於她!”敖睿驚得大呼。
齊一鳴腳下如墜千鈞重物,繞指柔周身早已藍芒燦爛,道道青波蓄勢待發,他多麼想替小芝攔下這犀利的一刺。然而他不能,敖睿早有警告,認主的過程一經打斷,修者只有當場身死的下場。
下一刻,這水行之力匯聚的藍色光劍,以雷霆之勢劈砍在藍夢芝瘦弱的身體上。
藍色的光芒之中,水藍色的裙角飛揚,這畫面,齊一鳴不忍看,卻不能不看。
短暫的相接之後,藍夢芝受到重創,肩膀被劈砍出一道可怖的傷口。可她卻依舊保持着雙手握劍的姿勢。反倒是那藍芒,在接觸到藍夢芝汩汩流出的鮮血之後,竟然和着那鮮血,也流向仙劍的劍柄之處。
紅色的血流,閃耀着道道藍色的光芒,順着藍夢芝的手臂徐徐流下。那已經分不出彼此的顏色,似是受着某種神秘力量的吸引,緩慢的、蜿蜒的流動着。
不多時,藍芒逐漸暗淡,而小芝手中,竟隱隱有了一段藍色的劍柄。
夜風拂過臉頰,齊一鳴驚覺一陣涼意,不知什麼時候淚水已經溢滿了雙眼。五行之力!這藍芒不過其中之一罷了,難道這樣的折磨,還要再往復幾遍麼!
再望向剩餘的四色光幕,齊一鳴滿腔怒火。
若是此刻有人站着齊一鳴的身側,一定會被他周身散發的凌冽殺意而感到深自內心的恐懼。
青波如同片片藍色羽毛,在繞指柔周圍愉快的翻飛涌動,只要齊一鳴一個念頭,這些水力魔功匯聚的藍芒便會迎向那四色光幕而去,不拼個粉身碎骨絕不回頭。
”你這樣會害了她。”神識中,敖睿與小菊一左一右的按住齊一鳴的肩頭。
微不可聞的咒文聲再次響起,綠色的光幕開始顫抖不止。
綠光映照着少年那不住抖動的肩頭,他深埋的頭顱看不見臉上的表情。
“唉!”
輕輕地一聲嘆息之後,青波收回,空氣中殺意頓時消弭不見。
“我不會讓任何人在這時打擾她!哪怕是我自己。”後一句話,齊一鳴低聲喃喃。
仿似是爲了檢驗少年守護誓言的決心,光幕外面人影閃動,探頭探腦的似乎正準備進入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