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布拉卡達又重新出發後的三天,終於又看到了雙足飛龍的影子。阿薩大叫着揮手示意。
操作着雙足飛龍在他頭頂上盤旋了好一會,上面獸人才決定飛下來看看這個居然敢在下面打招呼的人類。阿薩和半獸人偵察兵說了好一會,終於又坐上了雙足飛龍回到了歐福。
去市政廳找到了塞德洛斯,阿薩把皇帝陛下的和平協議書扔給他,嘆了口氣說:“我都不知道爲什麼明明是誰都可以做的事情居然說‘非我莫屬’。還給我準備什麼一大羣隨從,好不容易纔推掉,要不還得慢騰騰地和他們一起在荒地裡走着,真給我找麻煩。”
塞德洛斯笑着打開協議看了看說:“其實這種大事原本應該是你們皇帝來親自和我簽定,不過那還只是個小孩子,連簽署協議的決定還不都是那些大臣們商議的,也用不着他來走這個過場戲了。所以我讓派去的使者說不勞他遠駕親來,派個使者也就行了。這可以算是特意留給你的機會,擔當這種輕輕鬆鬆就可以撈一大筆政治資本的重大的任務羅尼斯主教自然會送到你的頭上來。”
阿薩嗤笑了一下,對其他人來說這大概是夢寐以求的機會。也許羅尼斯主教是想送給自己一個大大的謝禮,可惜自己是全無興趣。
塞德洛斯很仔細地在協議上籤好了字,滿足地長嘆一口氣。這最後的一步終於走完了,他臉上的皺紋彷彿都少了幾根,嘆道:“好了,從此以後就是和平的年代了。歷史新的一頁就會展開,獸人和人類和平共處的時代,發展的時代就是在今天開始.....”
阿薩突然想起一個問題,開口問:“以前蠻荒高地的獸人們都吃人的吧。”
“是啊。人餓了不也吃雞吃豬吃牛麼?”塞德洛斯的口氣依然平淡,好象這種行爲正大光明之極,和吃青菜蘿蔔一樣天經地義。“不過現在的獸人幾乎都是我從幼崽時期救回來的,讓他們和人類一起長大一起生活,完全失去了原本習俗和文化,他們從本質上來說也和人類無異。你也看到了吧,歐福這裡人類和獸人混居得很好。”
“我是說....人和獸人的仇恨這麼容易就化解嗎?那些親人曾經被獸人殺害的人,比如前些天那些被你殺掉的士兵,還有將軍.....”
塞德洛斯淡淡一笑,說:“我相信歐福以後給各個國家帶來的貿易上的好處,還有送給那些大臣們的禮物足夠讓人們忘記這些陳年舊事的。眼前金燦燦的金幣絕對比記憶中的鮮血要有價值得多。他們也會幫助我們解決這些問題的。你看前些天我們不得不殺掉的那些士兵,結果帝國朝廷不也是一笑置之嗎?其實即使我不殺他們,你以爲他們回去之後會有好下場麼?帝國朝廷已經和我立定和約,也明白了大家長久合作的共同利益所在,必定以違反軍令把這些有可能對大家都不利的人全殺了。”
“....那可是五千條命啊....”阿薩想了想,苦笑了一下。當時那一地焦黑屍體的慘狀,還有五千人臨死的慘叫幾乎讓他這段時間每天晚上都沒睡安穩過。
塞德洛斯淡淡說:“身爲上位者考慮的就是國家的整體利益。五千人算什麼?只要有必要,五萬人還不是說殺就殺。”他目光炯炯地看向阿薩。“成大事就不能拘小節,不能擇手段,不能顧感情。看來你的婦人之仁還太重,以後也要慢慢練習怎麼去掉才行。”
阿薩還是苦笑,揮手擺了擺。“算了吧,我辦完這裡的事後就去旅行了。這些什麼大事我是做不來的,也從來沒想過要去做。”
“旅行?”塞德洛斯好象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一樣,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還想去旅行嗎?”
“是啊。”阿薩點點頭。
塞德洛斯的眼光還是那麼奇怪。“我原本也都還不知道羅尼斯到底要怎麼打算,但是看到是你送和平協議來,我就知道他是準備讓你成爲萬人景仰的英雄,去成就一番大事的。你怎麼還會想着要去旅行呢?”
萬人景仰的英雄,成就一番大事業。這頂帽子不止奇大無比而且簡直是金光閃閃奪目生輝,似乎只有腦袋有毛病的人才會對這些沒興趣。
不過這個帽子確實阿薩不感興趣,不是他腦袋有毛病,而是不合胃口。“早知我就拒絕他的這些好意了。我實在對這些沒興趣。”
英雄。這個頭銜確實是非常美好的。但是阿薩早在王都陪着羅德哈特的時候就領略過這個萬衆矚目的詞背後是如何的政治博弈,手段,心機,還有暗殺和虛情假意。姆拉克公爵那溫和的笑臉是那樣地可親,又曾經對他那樣真誠地說過一番心裡話,但是黑夜裡背後來的那一劍卻又是那樣地要命。說老實話,即便是現在他對公爵也無法興起什麼敵意,只是對王都這個地方感覺到了徹頭徹尾的厭煩。
而且幹一番大事業這種事情他即便是在小時候都從來就沒想過。何況公爵還有塞德洛斯給他上過的幾堂課也讓他對‘大事’這種東西反感無比。
“拒絕?”塞德洛斯的表情更奇怪了。彷彿不只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簡直就是聽見了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笑話一樣。“你還能夠拒絕嗎?你還不知道你必須去擔當這個英雄的位置,必須去作一番大事嗎?”
不管你願不願意也必須成爲英雄必須作一番大事。這纔像是讓人啼笑皆非的笑話,但是說話的人臉上卻沒有一丁點笑話應有的痕跡。
阿薩能夠感覺得出來,這個不好笑的笑話背後好象有哪裡不對勁。他很鄭重的,很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態度,說:“在我的字典裡,除了吃飯喝水睡覺大小便之外,從,來,都,沒,有,‘必須’這兩個字。”
塞德洛斯看着阿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他還沒告訴你....”
看着這個老頭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阿薩莫名其妙感覺有點發毛。
“到底怎麼回事我不好說,你還是回去問問他吧。”塞德洛斯擺了擺手,似乎不願意再說什麼了。
以飛快的速度把歐福的事情處理完後,阿薩回到了王都,回到了魔法學院。
學院中的每一座建築物都是那樣地高大,恢弘,把高貴和神聖恰倒好處地表達出來,而最顯眼的就是學院中央的那座數十米高的大教堂,無論是規模還是它散發的氣度,任何人在他面前都顯得渺小無比。
阿薩站在門前仰望着大教堂,這個神聖高大的建築好象比往日更加讓人不舒服了。他甚至鼓了鼓勇氣,才邁步走進這個好象怪物巨口一樣門。
羅尼斯主教對阿薩的突然出現感到很吃驚,他正準備和皇帝陛下商量爲這個立功歸來的神官舉行一個盛大的褒獎儀式。
聽了阿薩的話後,羅尼斯主教笑了笑,問:“你不想成爲英雄嗎?不想受人敬仰嗎?這可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事啊。”
阿薩堅決地搖頭:“英不英雄別人敬不敬仰這些關我什麼事?身上也不多塊肉,一天也照樣三頓飯。”
羅尼斯主教微笑着點了點頭。說:“可是我希望你能夠做這些.....”
阿薩再次強調說:“對不起,主教大人。我現在回來就是告訴你,我不幹這些莫名其妙的事。”
“你必須這樣做。”羅尼斯主教的聲音很輕,但是話語意義重大。“你沒得選擇。不管你愛與不愛,你肩上的都是時代給予你的任務,是整個大陸的和平。”
“我當然有選擇,我要做什麼是我的自由。”阿薩回答得理直氣壯。而且這確實也是個理直氣壯的理由。
阿薩取出任命書和信物丟在桌上,對於這個救過自己幾次的老人他一直都是很尊敬的,但是現在卻有點反感起來。“我不知道時代是什麼東西,也從來沒收過他的什麼任務,只知道我不喜歡幹這些。我也從來不覺得有什麼是必須去做的。好了,我現在就把那個神官的職務還給你。”
主教大人看着這個唯一敢對他用這樣的語氣說話的人,柔和的眼神彷彿只是看着一個任性的小孩子。他用奇怪的無奈語氣說:“你必須得這樣做。連我都沒得選擇,你怎麼還有。你知道麼,精靈族其實已經把通緝你的通告送到我這裡來了。使者也已經把事情的經過都告訴我了。這樣你還能出去旅行嗎?”
阿薩冷哼了一聲。“我知道他們在通緝我,我不會怕。我自有我自己對付的辦法。”
“那你知不知道,其實我也應該幫助他們用教會的名義來通緝你,甚至和皇帝陛下商量,出動聖騎士團來追捕你呢?”羅尼斯主教語氣依然平淡。
阿薩的嘴巴張大了,無論如何也合不攏。
“只要我一開口,幾乎整個大陸的所有國家都會通緝你。而對於我來說,也確實應該這麼做,你知道麼?”
“......不知道。”阿薩機械地擺擺頭。
“確實,從國家方面來說,精靈們這些希奇古怪的民族是無足輕重的,他們種族間流傳的神話更是無稽之談。畢竟維護國家的乃是軍隊,經濟,政治這些的東西,歷史也都是由這些很實在的概念書寫而成的,所以政客們對於什麼光明黑暗的東西並不關心,甚至連教會中的許多人也都不在意這個。”主教大人的手伸出,一隻枯瘦的手指頭輕輕地點了點自己。“他們不相信,但我卻是相信的。”
“您.....相信什麼.....”阿薩小心翼翼地問。
羅尼斯主教淡淡回答:“相信太陽井和世界樹之葉確實是光明力量的象徵,相信只有光明纔是抵禦黑暗的力量。”
阿薩突然想起了一個他差不多要忘記的,很討厭的,只當作是屁話的故事。
羅尼斯主教看着阿薩長嘆一口氣,說:“精靈族應該已經告訴過你他們流傳的故事了吧?”
阿薩情不自禁地咧了咧嘴。又是那個屁話的故事,但是如果從尊貴的主教大人的口中很認真地說出來,恐怕就絕沒有人再敢當作屁話了。
“他們口中的邪物其實就是死靈公會的聖物,一把名叫漆黑之星的神劍。”羅尼斯主教的聲音在斗室間飄飄蕩蕩,帶着歷史的特有的深沉感。“五百年前,有史以來最強大的魔法師阿基巴德進入了從來無人進入的笛雅山谷,發現了那把象徵黑暗和死亡的神物——漆黑之星。他被漆黑之星的強大力量折服,成立了崇拜黑暗和死亡的魔法師組織,死靈公會。即使是那位號稱最接近神的魔法師也沒有辦法將漆黑之星拔起。但是他最終留下了遺言:能夠將這把劍拔起的人就將成爲死靈之王,以死亡與黑暗將全世界清洗。不過他也模模糊糊地提到了另外兩件光明和生命的神物,精靈們守護着的太陽井和世界樹之葉。這和精靈們的古老傳說互相印證,那結果就很明顯了。確實就如精靈們所說,對抗黑暗只有利用那光明和生命的力量。”
“等等等等....如果真是這樣,那教會這麼多年來都沒有采取什麼措施嗎?”阿薩突然想起了不對的地方。光明教會在大陸上的勢力之大,絕不是任何一個國家能夠比得上的。不只是帝國,大陸上的絕大多數國家也都信仰光明之神。而教會一直以光明正義的身份自居,沒道理對死靈公會這樣一個巨大的陰影視而不見。
羅尼斯主教眼裡透出的光芒第一次全是鬱悶和煩惱,他沒解釋什麼,只是苦笑了一下說:“其中的緣由你以後就知道了....”他眼光閃了閃,又回到了那個話題上。“如果讓死靈公會的人知道你身上揹負着的兩種力量,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你。所以說我們最保險最安全的辦法,其實就是把你關押在一個絕對安全絕對保密的地方,慢慢地想辦法取出你身體中的力量。不過.....”威嚴深沉的外表和高貴的地位並不能夠掩飾現在的主教眼光中的溫柔。“當聽說你捨得用世界樹之葉來拯救別人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心中絕對是一片光明的。所以我改變了主義,我不被動地抓捕你保護你,而是要讓你成爲光明的英雄,最終去毀滅那邪惡的根源。”
聽了這番話後阿薩只覺得頭比平時起碼大了幾十倍,重了幾百倍,暈頭轉向。
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氣才稍微整理一下思緒,努力表達自己的意思:“.....那只是因爲她的傷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救她,不過是想自己好過點而已....什麼狗屁光明我一點也不知道.....”
“那就是真正的正義了。”主教大人眼中的溫柔之意絲毫不減,再次充分地肯定他偉大的情操。“並沒有什麼超越一切邪惡,純潔無暇的道德和正義存在的。爲了自己活着,我們所吃掉的不都是其他生命嗎?但是就在這樣無法擺脫的原罪中,保持着心中的那一點善良,同情,和愛,這纔是人心中真正的唯一的光明。”
阿薩只覺得頭要爆炸了。對着這樣一個似乎對自己在耐心地循善誘導,但是確實又難以溝通的老人,頭無法不大,無法不重,無法不暈。
到底那見鬼的太陽井和世界樹之葉真有那麼重要,甚至到底是不是有什麼光明黑暗,這些阿薩都毫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好象這個英雄是非做不可了。
老年人通常都是很固執的,想要說服堅信這些傳說的主教大人放棄這些信念,大概比讓自己真的相信那些虛無縹緲的鬼話更難千百倍。而只要羅尼斯主教真的那樣相信,他也就只有跟着那樣考慮了。
這與其說是英雄之路,不如說是免於成爲一個被嚴密關押保護的容器的工作。
教會在帝國能有如此高的地位,幾乎全是羅尼斯主教的一己之功。三十多年前這蠻荒高地以東的大陸,以愛恩法斯特帝國爲中心幾個國家連年戰亂,民不聊生。是羅尼斯主教帶領着當時在這東大陸並不算龐大的教會力量,在各國間以各種手段斡旋調停和參戰,最後不止終止了戰亂,還讓教會在帝國中的地位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因此他在教廷中的威望之高,地位之超然絕不是其他主教可以比肩的。據說要不是他執意要留在這裡主持魔法學院,當今的教皇之位就應該是他來坐了。以他這樣的身份去通緝一個人,不只是帝國和其他信仰光明教會的國家,就算是其他異教國家也會因爲外交上的壓力而全力緝拿這個通緝犯。整個大陸都再他無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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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羅尼斯主教的眼光,阿薩最明白的就是一件事。至少現在,不能夠再拒絕了。
姑且也試一試吧。那麼多人願意做大事,成爲英雄 ,也許真的是什麼好事呢。明白再無退路之下,阿薩只有這樣想了。他終於無力又無奈地低下頭,愁眉苦臉地嘆了口氣,像接受下一大堆假期作業的學生一樣說:“我明白了。”
羅尼斯主教長嘆一口氣過後笑了,很開心的笑。彷彿很高興很滿足。
“但是我還要問一個問題。”阿薩突然擡頭看着羅尼斯主教,問。“你爲什麼不趁我在歐福那半死不活的時候把我交還給精靈們帶回底語之森,真正地當作一個容器保管起來,那樣不是簡單得多麼?我想你應該不會是爲了公爵的計劃着想吧。爲什麼你要浪費上一張對你們來說那麼重要的世界樹之葉呢?”
主教大人的臉上泛起一陣奇怪複雜的表情,這陣波動在臉上糾纏了好一會,才重新慢慢隱入他威嚴深沉的外表中。他沒有正面回答,他眼眸中的兩點火光不停地閃耀着,話語因爲牽扯起了記憶中許多事物而恍惚起來。“我以前是不相信命運這種東西,但是在你身上我卻看見了,我救你也正是命運的一部分......也許冥冥中真的有什麼東西是早已經註定了的。所以我曾經感到很迷茫.....對於那些有可那會成爲現實的事情很恐懼,不知道到我這麼多年的努力是不是徒勞,以後的所作所爲是不是也會白費......但是上次和你說話後我終於下定了決心,不論結果怎麼樣,我也盡力去做好我應該做的,我必須把你引向光明之路,引導向正義.....以前曾經有一個人和你一樣,很優秀,很善良,很純真,也是身不由己的緣由將他拖進這些旋渦中來,結果他卻墮入了黑暗......”他雙眼中的火光燃燒得很熱烈,這不是責任心之類的東西所能夠激起的,而純粹是個人情感的自然表露。這種強烈情感居然出現在他這樣應該超越了情感的一個人身上,更顯得有非凡的意味。他看着阿薩,彷彿想要用自己的眼光和感情把面前的這個年輕人照亮,很用力地說:“我救你是因爲命運,也是因爲要反抗命運。”
阿薩沒怎麼聽懂,但是隱隱約約卻覺得,還是真的不懂的好。
從魔法學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王都的大街正爲即將到來的糜爛夜生活準備舞臺,載着貴族婦女的馬車開始來來往往地奔馳,酒館裡的廉價妓女和一些樓子裡不廉價的妓女也出現的街邊吆喝。
羅尼斯主教已經着手進行一系列煩瑣的準備工作,和幾位大神官協商,向朝廷內發出通告等等,這些事情阿薩不想插手,根本也不知怎麼插手,他現在只需要回去等着接受明天隆重的褒獎儀式,等着一步一步地走向羅尼斯主教給他預備的星光大道就行了。
阿薩木頭木腦地走在大街上。我要去當一個英雄了,一個英雄,一個英雄......阿薩完全無法在腦海和概念中將自己和這個奇怪的頭銜融合在一起。彷彿自己突然要變做一種從來沒見過的奇怪動物了,既無法習慣面對這個奇怪身份,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辦。
“我XXX。”阿薩覺得煩躁之極,突然破口大罵。什麼狗屁光明,什麼他媽的英雄,老子不想管這些。但是現在連逃跑也不行了嗎?
路人紛紛對這個神經病抱以好奇的眼光,
“這位有些眼熟的小哥怎麼看起來愁眉不展的?要不要我陪陪你啊?”一隻白皙纖細的手很放肆地捏了捏阿薩的手臂。
阿薩扭過來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面容。是那個在比武大會中上臺爲羅德哈特下注並表演過的妓女小姐,她依然還是那樣把肩膀和半截胸脯露在衣服外面,化着對她那張原本就乖巧的臉來說顯得多餘的妝。
自小阿薩就經常在酒館中和礦工妓女們混在一起。現在在什麼拯救世界什麼什麼偉大任務的壓迫中再看到這樣一個他鄉故知,親切感油然而生。
一個古怪的念頭在他腦海裡冒了出來。剛開始連他自己也覺得有點荒誕,但是這個念頭馬上帶給他一種彷彿在神聖的神像上撒尿的惡意的快感,類似褻du和報復的感覺。阿薩拉住了這隻細膩的手,惡狠狠地問:“你有空沒有?”
“看怎麼說了,一般來說有多少錢就有多少空。至於折扣,以後我們交情好了再說。”妓女小姐的話很直接。
阿薩掏出枚金幣在手裡晃了晃。“這個能有多少空?”這是剛纔羅尼斯主教給他的,讓他好好去整理一下儀容,能夠和他立刻降臨的尊貴身份相匹配。
妓女小姐的眼睛裡的光芒絲毫不比金幣上的遜色,眉飛色舞地回答:“很多很大的空了。”
“好。”阿薩又惡狠狠地喊了一聲。他有點希望羅尼斯主教能夠知道他現在的舉動。
阿薩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天的,這一天實在太奇怪了。首先他被人逼着要去成爲一個英雄,準備走一條偉大的光明之路。然後他馬上就做了一件更奇怪的事,去找一個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