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薩帶着艾依梅鑽入獸人羣中,很快來到了位於中央的一片空出的空地上。這裡被周圍的獸人圍得嚴嚴實實,上空還有兩隻雙足飛龍在勉力盤旋,外面完全無法看到這裡的景象。
幾個獸人首領的小心護衛中格魯躺在地上,他的胸口捆綁着布條,那一處把身體貫穿了巨大劍傷依然還在滲出鮮血,身體和周圍的地面都已經被染紅了。但是他的眼依然還微微睜着,雖然無力,但是確實還睜着,沒有死。
“阿薩大人回來了。”一隻滿身傷痕的狼人首領正焦急地半蹲在地,看見阿薩立刻站了起來。他沒有尾巴,巨大的手爪上卻帶着幾枚魔玉雕刻成的戒指,正是魯肯。他身邊倒插着那把比蒙巨獸的指甲改成的砍刀,手上提着的是把黃金巨弓。
“你撐得住就還好。”阿薩看着格魯鬆了一口氣。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是蘭斯洛特和教皇都相信格魯確實是死了,這一點並不是盲目的自信。不用說獸人當中沒有治療師,蘭斯洛特全力一劍的劍氣造成的傷口就算是教皇親自使用白魔法都不可能治癒得了。而且那一劍是貫胸而過,毋庸置疑的致命傷。
如果不是阿薩隨着獸人趕來出現的恰到好個,格魯確實是死了。只有他一邊用自然魔法恢復他流逝的生命力,同時用死靈魔法控制着那在蘭斯洛特地無比劍氣之下死得透了部位不讓劍氣繼續蔓延繼續屠戮身體中的生機。這才勉強把他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
“想不到輪到我欠你一次。”格魯支起身體,開口說。即便他的身體已經衰弱到這樣的地步,眼神和氣勢卻沒有一丁點的弱,既然精銳剛強得勝過任何人。好像只要是他還活着,就和‘軟’‘弱’之類的概念完全無緣。
“現在說這些還早了點。”阿薩一笑,苦笑。他實在不知道怎麼解釋塞德洛斯的死,格魯儘早會知道真相。而一旦知道了後非得找艾格耐爾不可,而阿薩卻絕不會讓這兩個人交手。
“你那邊怎麼樣?得手了麼?”
“應該算是吧……”阿薩地話剛剛纔說到一半,突然扭頭撲向光明大殿的方向。
大殿之前,幾個大神官一起在緩緩唸誦着咒文,隨着咒文的完成,兩發烈火威彈兩發雷鳴爆彈先後朝着獸人陣地飛了過去。
獸人已經集中得很密集,只要這四道頂級魔法在其中爆開死傷絕對過半。但是也就在大神官開始唸誦咒文的同時,周圍地面的屍體也都在開始蠕動了起來,然後就在幾位大神官的魔法出手之時,這些屍體也自己跳走飛出,密密麻麻地重疊在了一起成了一面古怪的盾牌。四道魔法全部撞在這面屍體盾牌之上,轟然巨響中,焦黑的屍體碎片到處亂飛,焦臭和屍臭混合着四處瀰漫開。
亂飛在信息碎片中,一道灰色的影子帶着淒厲無比地破空之聲急速朝光明大殿前的幾位神官射來。
這道灰影來勢迅捷兇猛,但是剛剛大神官們卻沒有損傷,蘭斯洛特就在他們之前,無論是怎麼橷攻勢都不可能突破得了聖騎士手上的長劍。蘭斯洛特橫劍一挑,這道灰影就斜飛而上cr光明大殿的一根巨大石柱之上。這是一把灰色的大刀,粗糙的製作無法掩飾其鋒利和猙獰,上面滿是血跡。
挑飛這把刀的蘭斯洛特臉色很難看。他看見了。這把刀並不是扔出來的。而是被一隻狼人用一把黃金巨弓射來地。這一刀的勢頭並不太猛,這個兒狼人並不是很會用弓,而且這把弓原本就不是他的。雖然只是一眼,蘭斯洛特也認出了,他認識這把弓也有數十年,一如認識這把弓地主人。
戰局穩定之後一直沒有見到威爾斯凱,蘭斯洛特早就隱隱知道他已經凶多吉少,這慘烈無比地戰鬥中失去的同伴又豈止他一個。直到看到這把黃金巨弓,一直壓抑在心中的悲憤和怒氣才如山洪暴發。他仰天一聲悲嘯,聲音滾滾傳出直達整個光輝城堡。
“全軍進攻,一個獸人也不留下。”話音未落,蘭斯洛特已經化作一條白色的光帶朝獸人羣中飛去。周圍早已經圍好了的劍士和牧師們齊聲吶喊,白魔法的光芒,各式的魔法,劍光如潮般朝中央的獸人們涌去。
面對着全身白光的聖騎士獸人們都在退讓,無從膽敢去擋也無人能夠去擋。蘭斯洛特一人如一把巨大長劍直cr獸人陣營之中。
這並不是一時衝動,他一馬當先勢如破竹地氣概不止是獸人膽寒,周圍的劍士們也無不士氣如虹。從聖騎士的這身影這氣勢中他們都已經感覺到了勝利,隨着蘭斯洛特的飛身入陣,所有的劍士們都朝中央撲去。
但是這高昂的士氣和勢頭只是一瞬間,轟然巨響中,所有人都看到蘭斯洛特以比剛纔更強烈十倍的速度和聲響倒飛而出,如一道平飛的流星撞在了光明大殿的巨石柱上,沙石紛飛四濺,需要數人才能合抱的石柱倒下。蘭斯洛特掙扎着從瓦礫裡站起,他手中的長劍已經粉碎,滿身都是傷。只是半眨眼的功夫,剛纔還威風凜凜氣勢如虹的戰神就已經滿身傷痕狼狽不堪。
獸人羣的中央,剛剛一拳擊飛蘭斯洛特格魯傲然而立,周身白色的鬥氣光芒亮得耀眼。戰場上的吶喊場和嗥叫聲不減反增。只是這再也不是出自塞萊斯特的戰士們的口中,而是出自數百獸人。他們的戰神重新站起來了。
所有看到他的人都呆住了。甚至連原本已經蜂擁而至的劍士們都不由得停下了動作。
“最後的一片世界樹之葉啊……那個混蛋……”阿德拉的嘴脣發白,聲音發抖。他身邊的幾個大神官和紅衣主教已經飛奔到蘭斯洛特的身邊,治療術狂用而出全部朝聖騎士的身上倒去。
“我又欠你一次,小子。”格魯看着阿薩說。
“不用這麼說,我也只是不想死罷了。只是……只是你……”阿薩回答,但是他看着格魯的眼光卻有些驚疑不定。
這確實已經是沒有選擇的選擇。無論這張世界樹之葉再重要,現在給格魯使用已經是唯一可行的方式。只有他回覆了,纔有希望從這光輝城堡中活着出去。
即便是連治療魔法都無法治癒的傷勢,在這上古精靈的魔法道具面前也立刻就癒合了。不過讓阿薩很意外的是,這張世界樹之葉在格魯身上發揮的效果似乎和之前的兩次並不怎麼一樣。
曾經在小懿身上使用的,只是完全治療了他的傷勢。他使用了之後,和太陽井的神力還有真實之冥想互相融合大幅提升了他的魔法力和生命力。而現在使用了這最後一片世界樹之葉的格魯卻完全不同,不止是傷勢的癒合,而且他看起來似乎也和之前有些異樣。
如果說之前的他的殺氣讓人感到震撼,恐懼,是作爲同類之間的感染和,那現在從他身上所有人感覺到了則是一種自上而的威壓和氣勢,這和之前純粹的壓力完全不同,那種讓人從靈魂深處感覺到的絲絲氣勢阿薩只有在摩利爾的身上體會過。那彷彿是一種遠遠比人類更高級更強大的生命才能散發出的氣勢。
似乎是世界樹之葉帶給他身體的某些變化,又好像是他本身身體中就有着些微妙難言的東西,這一次瀕死的治癒把這些激發了出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知不覺完全被他吸引,被他懾服。
“算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們上吧。”
一前一後,格魯和阿薩兩人朝光明大殿之前直奔而去。這畢竟還是光輝城堡,周圍還有數以千計的戰士和牧師,只有擒賊先擒王纔是取得勝利的唯一途徑。
隨着格魯的頓足,起身,前衝,身體化作了一條淡淡的影,所有人都感覺到自己精神也恍惚了一下。獸人們立刻暴發出了更大聲的吶喊和嗥叫,隨着一起蜂擁而上,劍士牧師們則是怔了一下,這才明白了自己該做些什麼,消停了沒多久的戰鬥就在這一刻以更猛烈更突然的方式重新暴發了出來。
但量這一次的戰鬥註定了不會持續多久,周圍的劍士們還來不及有所動作,阿薩和格魯兩人就已經衝到了光明大殿之前。
蘭斯洛特的傷並沒有恢復完,他甚至依然還是滿身的鮮血和傷痕,但是他卻大吼了一聲,白色的鬥氣光芒瞬間在他身體周圍凝聚成一把巨大的光劍迎着格魯凌空劈去。那暴發出的鬥氣光芒中還着絲絲的血跡,只是通過剛纔的那一擊,蘭斯洛特已明白這個敵人已經不再是能勢均力敵的敵人。這已經是他拼盡全力一劍。
不止是他全力出手,大神官,紅衣主教,包括阿德拉在內,所有的人都用出了自己全力朝衝來的格魯發出攻擊。光箭,火牆,冰刺,閃電,還有麻痹術全部一股腦兒地朝那個人影傾斜而去。
這已經不是他們自己考慮後做出的攻擊,而是本能反應,支持他們的已經不是鬥志,而是恐懼。當他們看到那迎面而來的身影的時候就被從心底裡最深處涌出的恐懼主宰了,像看到一條碩大的蛇在朝自己飛撲而來的青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