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法世界,作爲一個人類而言,喬治亞活的年歲已經算是極限了,他活了一千多年,也統治了西西利亞帝國一千多年。
因爲地位崇高的關係,也因爲許許多多其他的原因,喬治亞基本上沒有什麼特殊的愛好,他只愛看書。
一千多年來,喬治亞看了許多書。不僅僅是聖教浩瀚如煙海般的教典,也包括其他帝國乃至於七十二小國的所有書籍。
從正史到野史,從傳記到傳說,從民間故事到神話故事。
喬治亞端坐在高高的神座之上,手中捧着書籍,一本一本地閱讀,連他自己都忘記了自己到底讀過多少書。
只可以說,就算是知識淵博的奧斯匹林大師也不可能比喬治亞讀的書更多。
因爲讀了最多的書,所以喬治亞理所當然是這個世界上最淵博的人類,或許說喬治亞是這個世界上最淵博的生物。
矮人族的壽命普遍長於人類,但是他們喜歡打鐵,不喜歡讀書。
地精族的壽命要比矮人族還要長,但是他們喜歡建造,也不喜歡讀書。
精靈族的壽命動輒便是以百年記載,是這個世界上壽命最悠長的種族之一,但是他們喜歡歌頌自然,依然不喜歡讀書。
再者說龍族,巨龍們喜歡收集亮晶晶的寶石和睡覺,所以他們也不喜歡讀書。
或許這個世界上活得比喬治亞更久的生物有很多,但卻沒有什麼生物比喬治亞讀的書更多,所以喬治亞是這個世界上最淵博的人類。
在喬治亞堪稱傳奇的一生中,他其實並未做過什麼影響世界的事情,因爲他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就可以影響世界,所以他傳奇的一生顯得有些無趣。
沒人可以忍受千年的無趣生涯,喬治亞也無法忍受,所以他想了些辦法讓自己的生活變得不那麼無趣。
然而,在這個世界上,讓喬治亞感興趣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奧斯匹林大師。而喬治亞和奧斯匹林大師註定很難相見,而喬治亞也不想破壞西西利亞帝國與羅曼帝國之間的友誼,於是他將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事物上。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除了奧斯匹林大師還有誰可以引起喬治亞的興趣,那麼也就只有只在理論之中存在的主神了。
聖教帶領無數教徒信仰尊崇了主神無數年,無數年來前赴後繼的聖徒們爲主神奉獻了自己的一生,從而讓主神保護着所有的聖教子民。
有的時候,喬治亞也懷疑過諸神是否真的存在,其實在他的內心深處是不認爲主神真正存在的。
越是強大的人,越可以看到事物的本質。
不論是三千六百年前的那位天上帝國皇帝陛下還是當今的天上帝國皇帝陛下都是魔法世界最強大的人物之一,所以他們可以透過事物看本質,所以他們堅信聖教所信仰的主神只是捏造出來的一個噱頭。
喬治亞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人物之一,他擁有無與倫比的智慧,所以他心裡也清楚主神的存在究竟是真是假。
但是,喬治亞終究是教皇,是主神在人間的代言人。縱使內心深處有疑問,但依然堅信主神真實存在。
於是,喬治亞萌生了一個念頭,他想找到主神。
如果主神真的存在,那麼就可以找到。只要主神真實存在,就能夠被找到。
抱着這樣的信念,喬治亞開始了自己尋找主神的旅途,那也是他此生離開麥加聖城最久的一段歲月。
喬治亞造訪了聖典上所記載所有發生過神蹟的地方,但是卻一無所獲。
喬治亞用了所有可以用的辦法,依然無法找到主神,甚至連一絲蹤影也沒有,這讓他有些沮喪。
終於,在努力了十年過後,喬治亞結束了旅途,重回麥加聖城,繼續坐在高高的神座之上,開始思索。
或許有些事情就應該那麼理所當然,又或許這件事情本來就應該水到渠成。
當喬治亞在外旅行十年一無所獲後,他返回聖宮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某一天,喬治亞坐在高高的神座之上,他忽然看到了一片光亮,彷彿有一個明亮的世界在向他招手。
喬治亞做出了迴應,他的靈魂離開了他的身體,他進入了一個無比光明的世界,然後他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
彼時,喬治亞已經是活了千年的老古董,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人物之一,所以他知道自己有多麼強大。
然而,當喬治亞來到光明世界,他所感受到的那股力量卻遠遠超出他自己的力量。
若是隻以力量來比較,喬治亞覺得就算是奧斯匹林大師也遠遠無法與光明世界之中的力量相提並論。
喬治亞找到了力量的源泉,他看到天上有一團巨大的光,那團光便是所有力量的源泉。
喬治亞釋放自己的精神去感觸,然後光團之中也有隱晦的波動傳出,似乎在於喬治亞交流。
此時,喬治亞才知道,那團光就是他苦苦追尋十餘年的主神,一個真真正正的主神,一個擁有無比強大力量的主神。
主神本來並不存在,但說的人多了,也就慢慢存在了。
無數年來,無數信徒前赴後繼地奉獻自己的一生,只爲侍奉主神,他們的精神力量經過漫長歲月的沉澱而形成了光明世界。
主神便在光明世界之中,他是無數信徒精神力的集合,也是無數信徒無盡信仰的產物。
所以,主神不再是聖教捏造的一種產物,而是實實在在存在於世界之上的存在,是在真實不過的存在。
普天之下,只有喬治亞知道主神的存在,因爲大概也只有他才這麼無聊地想追尋主神的蹤跡吧。
自那天過後,喬治亞時常可以進入主神的世界,他看着天空中那團光輝,然後他看到那團光輝開始變化,最終變化成了他的樣子。
主神長得和喬治亞一模一樣。準確的說,主神長得和年輕時代的喬治亞一模一樣,英俊而迷人,擁有近乎完美的體魄。
喬治亞爲主神而着迷,這是他這一生最大的發現。最讓喬治亞興奮的是,他覺得主神可以保證聖教永世長存,也可以保證西西利亞帝國的繁榮昌盛。
所以,當喬治亞躺入萬年玄棺之前沒有任何的顧慮,他知道聖教乃至西西利亞帝國有一個無比強大的守護神。
因爲這一切,當喬治亞面對亞馬舒的時候纔可以說出這些話來。
亞馬舒堅信主神只是人們所捏造出來的產物,而喬治亞告訴亞馬舒主神是真正存在的,並且就在這個世界上。
有那麼一會兒的安靜,老狗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老狗雖然是地獄魔犬,但說到底也只是一條狗,所以他哈哈大笑的樣子有些滑稽,但喬治亞沒有取笑老狗。
“連你自己也相信了嗎?”
老狗看着喬治亞,道:“你是教皇沒錯,但你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人之一,難道你無法看清世界的本質嗎?”
喬治亞從未說過自己是教皇,但老狗猜到了,所以老狗覺得喬治亞在胡說八道,而喬治亞的話聽上去的確像是胡說八道。
喬治亞道:“我可以讓你看看。”
老狗冷笑道:“不用虛張聲勢,你只是在拖延時間而已。”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辦法活到現在,但相比你就算還活着也只剩最後一口氣了。”
老狗道:“雖然你曾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人物之一,但現在已經算不上了,所以你怕我,所以你在拖延時間。”
不得不承認,老狗的話很有道理,並且老狗的推斷的確是事實。
喬治亞本就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他只剩下最後一口氣,本該在萬年玄棺之中永世沉眠。
因爲蕭少羽遭遇生死危機的關係,喬治亞不得不從沉眠之中醒來,但這也不意味着喬治亞還如同以前一般強大。
特別是在經過了剛纔的神聖魔法之後,喬治亞已經很難組織起有效的進攻,至少無法再組織能夠傷害到老狗的進攻。
不論從哪個方面來講,喬治亞的話都不可信。
然而,喬治亞沒有說謊,這個世界上的確有主神,因爲他曾親眼見到過,並且與主神之間建立了難以分割的聯繫。
喬治亞道:“我說過,我會讓你見到。”
隨着話語聲落下,喬治亞開始吟唱聖典之中的一段歌詞,講述的讚美主神的歌曲。
每次喬治亞在心中默唸這段歌詞的時候,靈魂便會進入主神的世界。這次喬治亞直接通過吟唱的方式唱出來,他希望主神可以在這個世界上顯化。
老狗冷笑地看着喬治亞,就像是在看一個老神棍,他也確實認爲喬治亞是一個老神棍。
然而,隨着喬治亞的吟唱聲,這片天地漸漸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彷彿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影響這裡。
老狗和喬治亞所在的這座城池叫做狗城,是老狗專屬的城池,是老狗的世界,這個世界之中的一切規則都遵循老狗的意志運轉。
也正是因爲在狗城之中,老狗才有膽量和喬治亞一較高下。
然而,此時狗城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老狗的世界被一股力量強行地打開了一個洞,然後那股力量在改變狗城的規則。
街道兩側的建築變得越來越模糊,等到清晰的時候已經變成了另外風格的建築,那是一座座轉眼肅穆的宮殿。
如果蕭少羽醒來,他可以認出街道兩側的宮殿與聖宮之中的許多宮殿風格一致。
老狗的神色越來越凝重,他想重新奪回狗城的掌控權,卻發現無法辦到,一股不可逆轉的強大力量在修改着狗城的運行法則。
“這是怎麼回事?”
老狗對喬治亞吼道:“現在的你不應該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爲什麼?”
喬治亞微微擡頭,看着天空,他看到神國的門在打開,磅礴的力量從那道門戶之中傾瀉而出。
“你看不到嗎?”
喬治亞指了指天空,對老狗道:“你看,那裡有一扇門。”
老狗看向天空,什麼也沒看到,他無法看到神國的大門,因爲主神不想讓他看到神國的大門,所以他看不到神國的大門。
喬治亞可以看到神國的大門,因爲他是老教皇,也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和主神有聯繫的人,所以他可以看到神國的大門,所以他可以接受主神的神力。
“轟!”
一道光從天而降,將喬治亞籠罩其中。
喬治亞覺得有一股強而有力的生機管住進身軀之中,他本來已經褶皺的皮膚開始變得光滑,他本已滄桑的雙眸變得清亮透徹。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喬治亞便從一名垂垂老矣的將死之人變成了一個正處於巔峰狀態的年輕男子。
此時的喬治亞十分年輕,他英俊迷人,擁有完美的體魄,就和神國之中的主神一樣,又或者說神國中的主神和喬治亞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這不可能。”
老狗終於陷入了恐慌之中,他可以感受到老教皇身軀之中蘊含的磅礴力量,那是他此生見過最龐大的力量,甚至超過了三千六百年前的那位天上帝國皇帝陛下。
喬治亞看着老狗,微笑道:“看到了嗎?這就是主神的力量,他與我同在。”
老狗一步一步後退,他害怕了,他想離開狗城。
然而,當老狗試圖離開狗城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被狗城所限制了,根本無法像往常一樣迅速遠去。
喬治亞道:“你似乎遇到了一點困難。”
老狗道:“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喬治亞沒有回答老狗的問題,他閉上雙眼,彷彿在傾聽什麼一般。
“以前,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可以聽到整個世界的聲音,那該多好。”
“原來,當主神與我同在的時候,真的可以聽到全世界的聲音啊!”
喬治亞相當陶醉:“那麼,這個世界可以聽到我的聲音嗎?可以嗎?”
遙遠的羅曼帝國,聖山之上的奧斯匹林大師忽然看向某個方向,有些好奇,又有些疑惑:“剛纔是誰在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