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義原本以爲,父親會對菱寶另眼相待已經到極限了,沒想到更讓人瞠目結舌的在今天!
“爹,你真的收了菱寶做弟子?”
用得着那麼驚訝嗎,高先青淡定地頷首,菱寶聰明可愛乖巧懂事活潑伶俐,他收她做弟子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放在別人身上很正常, 放在您老人家身上就極其不正常啊!
可惜這話高義不敢說。
高義的幾個孩子在門外探頭探腦,菱寶眼珠一轉,蹦蹦跳跳地走過去,說道:“我叫你們祖父師父,你們就得叫我師姑啦。”
“師姑?”
看了一眼高先青,幾個小孩,包括高義最大的大兒子都目露敬佩,菱寶真厲害。
高義很快帶着孩子們下去了。
菱寶說起自家已經在漚肥,全村人都去圍觀的趣事, 高先青本就對這個增產的肥料感興趣,便說明日去他們家看一眼,菱寶一口答應,興奮地說會好好招待他。
又待了片刻,兄妹倆便要回家了。
回去當然是騎着小黃,菱寶坐在前面,被大哥哥攏在懷裡,能感覺到空間裡大王凝視的視線——騎牛歸騎牛,絕對不能太過親近!
菱寶都不敢亂動,程昀還以爲她是害怕,攏的更緊了些。她年齡骨架都小,能完全被罩住。
晚飯前,程仲謙得知了高先青要收菱寶做弟子的事,喜形於色,這是好事啊!
他對在院子裡和哥哥們玩石子的菱寶招了招手, 菱寶拍了拍手, 小跳步地跑過來,甜甜叫道:“爹爹。”
“拜了高先生爲師, 可一定要好好學知道嗎?”
“知道啦!”
第二天,高先青和老伴兒一塊過來北河村。
村民們發現有陌生人過來,其中還有個皮膚不黑但臉色很黑的人,不由自主地提起警惕。
這兩人是啊?那男的看起來好凶啊,不會是來找茬的吧?
有個嬸子回家拿了木掀,敢過來她就給他當頭一棒!
“請問一下,這是北河村嗎?菱寶家是住在這裡嗎?”高先青臉黑但有禮。
嬸子驚訝:“你們認識菱寶啊?”
高先青頷首:“我是她師父。”
同時奇怪地瞥了一眼她手裡的木掀,這東西用於穀物揚場嗎?
察覺到他的視線,嬸子連忙把木掀扔回了院子裡,尷尬地笑道:“原來是菱寶的師父啊!真是的,應該早點說嘛。”她就不會這麼丟人了。
“你說什麼?”高先青沒聽清。
“沒沒沒,走吧,我帶你們去找菱寶!”嬸子可熱情了,路上遇到鄰居還會主動介紹。
聽說這是菱寶的師父,有個村民甚至想把手裡的大饅頭夾鹹菜給他們吃,被拒絕後也還是樂呵呵的。
“菱寶師父啊,菱寶就是跟你學的醫術啊?”嬸子盲目誇獎,“別說,你看起來就是個名醫樣兒!”
高先青:“.”
高奶奶心中暗笑,別人不知道, 她這個枕邊人還能不知道嗎,老頭子可暗暗跟那位宋老大夫較着勁兒。結果反而被錯認成了他,估計要慪死了。
高先青面無表情:“不是,我是教菱寶讀書習字的。教醫術的另有其人。”
這下總該明白了吧?
嬸子只關注一點,她歡天喜地地說:“菱寶有兩個師父啊?哎呦,不愧是我們菱寶,連師父都比別人多!”
高奶奶忍俊不禁,村民們真是質樸又風趣。
到了程家,先看到了旁邊和村子格格不入的二進院子。
“這是?”
“哦,這是世子家,和菱寶是好朋友,專門在旁邊建了房子一起玩耍呢。”嬸子絮絮叨叨地說,“世子是個好人,之前那場水災”
高先青想起來了,似乎在州府見過,就是他還真沒想到謝無恙會特意建房。
不過菱寶那麼討人喜歡,倒也算正常。
“菱寶,你師父來找你了!”
剛走到門口,嬸子就高聲吆喝了一聲。
下一瞬,白白淨淨的小姑娘就小蝴蝶似的“飛”了出來。
可不是“飛”嗎,兩手張開,還不停撲騰着,可不就跟蝴蝶翅膀一樣嘛。
“師父~~”
跟摻了蜜水似的甜,這可是師父第一次來他們家呀。
到跟前後,菱寶又對高奶奶行禮:“師母。”
高先青滿意頷首,高奶奶笑着摸了摸菱寶的頭。
菱寶和帶路的嬸子道了謝,領着夫妻倆進去,高先青打量着菱寶住的地方。
院子不算小,但打理的整整齊齊,左側前方開闢了一塊菜地,種了些蘿蔔絲瓜豆角,長勢喜人,綠油油一片,看着就讓人心情好。側邊建了個牛棚,一頭黃牛正在吃草,很乾淨,沒什麼異味。牆根放着些農具和盆桶之類的,有個盆裡盛着幾尾活蹦亂跳的魚,昨天程毅程錦謝無恙三人去抓的。
屋子裡坐的滿滿當當,可卻沒一個人說話。
程毅幾人正襟危坐,莫名不敢吭聲,菱寶真要認他做師父啊?嘶,看着很兇的樣子!
菱寶看看這邊,看看那邊,大家怎麼都不吭聲呢?
“高爺爺,不對不對,師父,你不是想看漚肥嗎?我帶你去看吧!”菱寶差點就叫錯了,幸好看到高先青的眼神後及時更正。
高先青離開後,程毅三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高先青站在坑邊看了一會兒,又稀又黑,誰能想到這平平無奇的東西有那麼大的作用呢?
爲了招待菱寶師父,程毅使出渾身解數,做了一桌子的美食,其中就有一條剛見過的魚,倒讓高先青夫妻倆大吃一驚。
這孩子看着大大咧咧的,沒想到廚藝這麼好。
他倆年紀大了,胃口差,本吃不了多少,這一頓也吃了個七八分飽。
用過餐後,菱寶帶高先青去村子裡逛了一圈,所到之處,無不受歡迎。
高先青發現村子裡還有個大土竈,經菱寶解釋過後才知道這是幹什麼用的,不由得讚歎,小徒弟還真是奇思妙想。
沒收錯,他賺了。
不苟言笑的高先青竊喜地想。
轉眼又冷了臉色,就是可惜,第一個師父不是他。
該回去的時候他還有些依依不捨,這一天還真有點“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的輕鬆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