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君爲卿生 情到深處濃轉淡(14)
然而,完全出乎龍芩鳶預料的是,剛剛站定的風月竟然會出手跟她搶孩子
這樣的行爲讓席風他們也是萬萬沒有想到。
“風月”幕夜斬護子心切,想要上前搶回孩子,卻慢了一步。
“風月,現在小鳶已經找到了魂魄,靈泉的守衛自會聽從她的指揮,這地封,不關也罷”席風想要說服風月,在他看來,可能是風月沒有想明白這個事情。懶
可站在那高臺上的男人是誰,這麼簡單的事情他又豈會不明白,他搶孩子一定是有原因的,他一定要將地封封上
但是,初陽是她的心頭肉啊
她的風月,或者是說她曾經的風月,怎麼可以在她的心口割肉
“把孩子還給我”
握住流月弓的手緊了幾分,他是在逼她出手。
這時候,八位長尊忽然自行圍成了一個圓圈,手掌交疊,從他們手心竄出的光流忽然竄到風月身上。
霎時間,龍芩鳶身邊的幕夜斬突然摔倒在地上,接着是席風他們,更讓龍芩鳶焦急的是他們一個個倒下之後,原本手腕上已經停止流出的血再一次像是杏一樣汩汩流出。
龍芩鳶也明白了,想要封住開啓的地封,就必須有血注入,而這血,則必須取自他們這些帶有梅花憂的人身上,還有……他的初陽。
可照這樣看來,非得所有人的血都流光了纔可以——因爲地封到了現在都沒有絲毫要合上的痕跡。蟲
精光,乍現在風月的手中,龍芩鳶瞪大了眼睛,眼睜睜就看着他用他指尖一把鋒利的刀刃往初陽小小的手腕劃上去
頓時,孩子開始嚎啕大哭,哭聲把龍芩鳶的心都擰成了結,生疼生疼的。
“不——”
龍芩鳶腳尖用力,也許是一種本能,她掠地而起,身姿翩然若驚鴻,輕盈如雁,整個人翻飛着火紅色騰空而起,在風月向初陽出手的剎那間從他手中搶過初陽,可是風月的手勁已經來不及收回。
他這一掌,就結結實實打在了龍芩鳶的後背。
“噗——”
龍芩鳶中掌,頓時吐出一口鮮血,可抱着小初陽的手絲毫沒有鬆動,憑藉她找回的靈力勉強平穩落地,說來也奇怪,儘管初陽的傷口還在流血,可是這孩子一被龍芩鳶抱住,竟然停止了大哭,乖乖地眨着漆黑的大眼睛望着她,也不知道疼似的。
可是龍芩鳶卻要心疼死了,趕緊撕下自己身上一塊乾淨的布料,輕輕地、柔柔地爲小初陽包紮傷口。
而臺子上的風月似乎也沒有想到剛纔的一掌竟然劈上了龍芩鳶,一時間也呆立忘記了與長尊的配合。
然而,龍芩鳶的眼眸中已經流露出了憤恨兩個字,她猛然回頭盯着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失望、悲憤、惱怒、甚至是絕望,在同一時間閃現在她的眸中——剛纔他的一掌都能把自己打到吐血,可見分明就是想一掌要了初陽的命
怎麼,怎麼會有這麼狠心,這麼絕情的男人
即便他真的對她已經無情,可是這麼小的孩子,他竟然也下的去手
所有的人都因爲剛纔的一幕停頓了稍許,慕夜斬他們見到龍芩鳶受傷,也顧不上其他的了,也許是長尊的念力不夠,也許是他們的念力太強,竟然掙脫了法術的捆縛,豁然從地面上站了起來。
他們身上全都是穴和冰渣,就在站起來的瞬間,席風帶頭一聲暴喝,他們四個人都紅了眼睛,也不管還在流血的手腕,開始了廝殺。
司馬昭南和他帶的人一見到如此也馬上從剛纔的震驚中回神,一起搏殺
陰雲密佈的北冥宮,籠罩了空前未有的黑暗和血腥。
風月和八位長尊也重新開始作法,而且在他們的周圍似乎有一道氣流,任何物體接近都會被彈出來,可他們作法的時間越長,席風他們的性命危險就越大。
龍芩鳶一手抱着孩子,心下一橫,擡手,一把揮開了身上粉色的披風,流月弓的紅色弓弦在半空劃出了一道弧線,頓時,粉色的披風在空中一分爲二,飄搖落下……
撿起其中一塊,龍芩鳶小心地包裹在初陽的身上左右纏好,然後將披風的兩頭從後背繞過自己的肩膀在胸前打了一個死結。
“初陽,陪娘打完這場仗”
她不能讓最在乎的人白白死去,她必須要做點什麼
流月弓忽然發出紅色的光,映襯着她身上火紅的顏色,在黑暗的天空中綻放出異彩,
一箭,兩箭,三箭……
龍芩鳶一下一下朝着他們作法的中心射箭,可是射出去的敘箭就好像是一根鴻毛飄在了平靜的水上,沒有絲毫波瀾驚起。
一圈一圈的光流順着八位長尊和風月轉動,龍芩鳶瞧着那個男人,有一瞬間的摸不透——他跟席風他們聯手將地封開啓取出了她的一魂一魄,卻爲何偏偏要犧牲他們五人和初陽的性命甚至是他自己的,也要聯手北冥宮重新關上地封,更何況是他根本就知道即便是地封中的守靈無法控制,也是會聽從龍芩鳶的,他爲何執意如此?
就這麼瞧着他的臉,龍芩鳶忽然眼前一亮。
手中流月弓的方向驟然掉轉。
其餘的無人雖然都在拼命,可是所有人都會時不時注意到她這邊,剛巧她忽而瞥見慕夜斬投過來的一抹光,隨後他左手手腕猛一翻轉,一個北冥宮的弟子便倒在他的劍下。
他曾經發過誓,對她說從此以後不再傷人性命,可是如今,他卻被逼得親手打破自己的誓言。爲了她,也是爲了初陽。
他們的臉色越發蒼白,龍芩鳶知道不能再等。
對準了臺子的中央,龍芩鳶鬆動指尖,金色的箭悄然發出,在空中的紅色光芒中劃出一道金光,直直衝着最北邊臺子上風月的胸口而去。
他的胸口,曾經爲了護她中過一箭,現在她卻爲了她心中的家人,不得不親手再在那裡射去一箭——只有這樣,所有人才能安然無恙。
箭,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吸收不見蹤影。
龍芩鳶沒有放棄,她知道浪費一刻就是在消耗席風他們的生命。
再一箭……依然沒有任何結果。
龍芩鳶咬牙,第三箭射出,可是第三箭她拉了兩次弓。
就在前一支箭衝進光流中的瞬間,第四支箭已經尾隨而至……
轟然一聲巨響,八位長尊在驚叫聲中散開手掌,難以置信地瞪着臺子上那個胸口突然溢出鮮血的男人,心知不妙。
龍芩鳶眉目流轉之間再一次掉轉了弓箭的方向。
砰
一箭射出,擊中了八位長尊中帶頭的一個,砰又是一下,擊中的第二個
“沁兒”
風月驚呼一聲忽然從高臺上摔落到地面。
龍芩鳶緩緩放下了流月弓,冷眼觀望躺在地上已經毫無呼吸的兩位長尊,兩個,就夠了,足夠消滅她們形成的強力。
流月弓,緩緩從她的手指尖脫落,無聲地落在潔白的雪地中,濺起了顆顆穴晶瑩。
背上的小初陽出奇地安靜,沒有哭鬧一聲。
她呆立在原地,看着那個男人捂住胸口想要站起來,血,流遍了他潔白的衣衫。
“鳶兒”
席風踉蹌了幾步跑過來,上下左右地打量她,沒有了法術在他們身上作祟,他們的手腕已經不再流血,氣色也不再難看,兩位長尊突然死去讓北冥宮的字第士氣大減,就連柳毓沁都不敢輕舉妄動。
“風月哥哥,風月哥哥你怎麼了,別嚇我”
柳毓沁哭着跑到風月的身邊,單膝跪地將他扶起來。
而風月的眼神一直注視着龍芩鳶,不曾轉動。
她想要上前一步,可腳下忽然晃動了一下,只見柳毓沁神色大變。
“是靈泉的守衛,守衛破封而出了,是天亡我北冥宮啊”一位長尊仰天長嘯。
果然,黑壓壓的一片看不清是什麼東西,正從他們的腳底下冒出來,動作雖然緩慢卻極爲鏗鏘有力,氣勢磅礴。
這……就是靈泉的守衛?
只有黑漆漆的一張臉,看不到五官,全身上下都是黑鐵一樣的東西……他們,竟然不是人
怪不得北冥宮的人會如此懼怕,他們本就是相信神靈存在的人,這些靈泉的守衛根本不是有血有肉的人,所以他們懼怕,他們懼怕鬼怪妖孽,所以忌諱。
也許,這些靈泉的守衛纔是能真正讓北冥宮消失的源泉吧。
北冥宮人都像發瘋了一樣四處亂竄,可是這些靈泉的守衛完全從地底下出來之後沒有其餘的行動,只是全部都朝着龍芩鳶所在的方向靜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