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培強揉了揉太陽穴。
“我明白。”
他的心情略微有些沉重，因爲神級文明對他們進行了攻擊，這無疑是一種惡意的表達，他們的任務面臨着失敗的風險。
但他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情。
表達惡意至少也是一種表達，這說明他們已經引起了神級文明的注意。
不僅如此，神級文明不斷加碼對MOSS的進攻，這意味着他們不僅引起了神級文明的注意，還引起了相當高程度的重視。
這是一個好消息。
歌者文明當初路過這個河系，根本沒有與神文明產生任何直接聯繫，只是發現了這個河系不可思議的多維網絡，然後從這個河系的土著口中得知了神文明的存在。
“我們的任務是在四十六天內與神級文明建立聯繫。”劉培強開口安撫人心，“這不會很難，因爲對方已經注意到了我們。”
參與這次任務的都是經過重重選拔的精英。
他們迅速冷靜下來。
“他們不跟我們交流，而是直接攻擊MOSS，可能是因爲我們剛纔對多元網絡的震盪引起了他們的敵意。”
“不，我認爲是好奇。”
“我也覺得是好奇，他們想要了解我們，所以只在網絡層面攻擊我們，而沒有在物質層面攻擊我們。”
船員們迅速發表自己的觀點。
他們很快統一了意見。
針對MOSS的網絡駭入很可能只是神文明想要了解他們，而不是真的把他們當做敵人，否則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神文明至少在這個河系中經營了八十萬年，絕對有能力對他們發動物質層面的攻擊。
“我們可以從藝術出發。”
“先廣播我們的語言包，然後廣播我們的文化，最後廣播我們的各種藝術作品。”
“可以同時廣播。”
時間悄無聲息地流逝，一轉眼就過去了七天，距離MOSS淪陷還剩三十九天。
在此期間，飛船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向周圍發送關於地球文明的信息，但沒有得到神文明的任何迴應。
只有持續不斷的網絡攻勢證明神文明注視着他們。
“我們的方向可能錯了。”劉培強眉關緊鎖，“我們的藝術對神文明來說可能根本不算什麼。”
誠然，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都是地球文明的藝術瑰寶，但他們或許高估了自己。
畢竟地球文明只是一個才誕生幾千年的年輕文明，他們所孕育出的藝術，對於在全宇宙收集藝術品的神文明而言可能也沒什麼特別的。
甚至都未必是最好的那一類。
地球人始終生活在三維空間，跟那些從十維空間降下來的文明毫無可比性，至少地球人就寫不出多少“我捧出給她的禮物，那是一小塊凝固的時間”這樣的歌謠。
就算寫出來了，跟真正經歷過“實體時間”的那些古老文明相比，也只是牽強附會的遣詞造句。
“時間不多了，我們要換一個方向。”劉培強詢問道，“大家有什麼好的建議嗎？包括MOSS。”
衆人面面相覷。
對於熱衷於蒐集藝術的神文明而言，最具吸引力的無疑就是高水準的藝術品，但這條路似乎走不通。
“等等，也許不用換方向。”有人大膽地說，“如果我們地球文明的藝術不足夠打動神文明，我們可以把其他文明的藝術也拿出來，比如《戰錘40K》宇宙的，那個宇宙.”
“他們的藝術應該獨具風格。”他想說的是，給神文明來一點《戰錘40K》的震撼！
《戰錘40K》宇宙跟《三體》宇宙的大環境截然不同，這使得這兩個宇宙的藝術發展方向也不同。
倘若把《戰錘40K》宇宙的藝術拿出來，打動神文明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衆人不禁點了點頭。
值得一試。
劉培強卻搖了搖頭：“這太麻煩了，要在短時間裡大量收集戰錘宇宙的藝術，非得請偉大的地球意識親自出馬不可，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
他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因爲意思已經傳達到了。
只是想跟別的文明建立聯繫罷了，這點小事根本沒必要麻煩地球意識，那樣顯得人類太無能了。
衆人沉默了。
這時，劉培強深吸一口氣：“我認爲這個神文明根本就沒把我們放在眼裡，他們之所以不跟我們交流，是因爲他們不把我們當成平等的對象。”
衆人微微一怔。
“他們在觀察我們，居高臨下，就像對待低等文明一樣。”劉培強篤定地說。
整整七天，他們一遍遍地對外廣播信息。
神文明就看着，什麼也不做。
倘若是另一個已知的神級文明出現在這裡，這個神文明還能這樣無動於衷嗎？
想到這裡，劉培強神色一冷。
“我們應該在他們的多維網絡中創造更大的動靜，最好能讓他們的多維網絡癱瘓一陣子，好讓他們正視我們。”
“MOSS，你覺得呢？”
船員們忐忑地皺起了眉毛。
鬧出更大的動靜，或者直接對神文明造成一些傷害，自然能夠讓神文明更鄭重地對待他們。
但萬一引發了戰鬥，他們就得再找下一個神級文明瞭。
他們不見得能從戰鬥中全身而退，而且宇宙浩瀚，就算神級文明不隱藏自己，他們也未必能很快地發現下一個目標。
MOSS卻答道：“您說得對。”
“對於這種可能從十維田園時代一直存續至今的古老文明，不能用對待個人和尋常文明的眼光看待。”
“我們應該展示自己的實力。”
“即便對他們造成了一定的損傷，他們也未必會攻擊我們，畢竟我們只是一艘飛船，我們背後還有一個文明。”
劉培強點了點頭。
MOSS的想法跟他不謀而合。
就算他對神文明造成了實質性的傷害，神文明也要考慮他背後的文明，不見得會攻擊他。
他不擔心後果，只擔心能不能做到。
雖然這次行動只有他一艘飛船，但聯合政府的艦隊已經枕戈待旦。
按照聯合政府的意思，要是他們小隊無法脫身，那聯合政府就真的跟神文明打一仗，正好了解自己在《三體》宇宙中的實力定位。
劉培強認真地問道：“我們有能力做到這一點嗎？”